《偏我来时不逢春》槐木生雨

5、青菜蒸蛋

　　当年的事各有难处，算了，不怪你。

　　青菜一口闷了玻璃杯中的酒，他把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之后，却一句话也没说，歪着头盯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喘气声。
　　蒸蛋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杯里的酒，青菜砸杯子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当年确定自己喜欢上了青菜的时候那样快。
　　双方静默了好几分钟，最后是青菜受不了了，他转过头来，视线投在蒸蛋身上，“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蒸蛋刚要张嘴，青菜就打断了他，“算了，我不想听什么你这些年还好吗之类的话。”
　　蒸蛋默默地咽下了正想说出口的那句“这些年你还好吗”。
　　青菜见他又不说话了，微微皱了皱眉，“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没变。”没等蒸蛋回话，他话锋一转，“结婚了吗？”
　　蒸蛋彼时正小口小口地喝着酒，闻言立马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没、没有。”他偷偷地瞄了一眼青菜，嘀咕道：“对象都没有呢。”
　　听到这话，青菜眼中多了一丝戏谑，“你还喜欢我呢，嗯？为我守身如玉？”
　　料想中慌乱的否定和解释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蒸蛋的点头以及红得要滴血的耳朵。
　　这次轮到青菜不知所措了，他反应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我也是”。
　　蒸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那，那你当年，为什么拒绝我？后来又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青菜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我答应你，然后呢？耽误你吗？”
　　青菜站了起来，背对着蒸蛋，“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哪有你这么优秀。我起码还有家里兜底，你什么都没有。你当时要是和我在一起，会耽误你的大好前程的。”
　　蒸蛋看不见青菜眼里的泪光，就像当年他转身离开后看不到青菜无助的眼泪。
　　当年他以为青菜不喜欢他，以为他讨厌同性恋，得到明确的拒绝之后便落荒而逃了。
　　他向青菜表白，已经花了他莫大的勇气了。他不想、也不敢死缠烂打，就算表白失败，做不成朋友，起码他还是能看到青菜，他害怕的是青菜会因此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青菜早就说过要不是因为在国内有他这么一个好朋友的话，他早就到国外定居去了。
　　可就算他不再和青菜有任何来往，只是默默地关注着青菜，青菜最终还是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他再也联系不上青菜了。
　　他拼了命地学习，为的就是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能有公费留学的机会，去到青菜所在的国家。
　　可他拼尽全力去到青菜所在的国家之后，却怎么也没能找到青菜。
　　这一次重逢，他不想再一次失去青菜。
　　蒸蛋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也站了起来，走到了青菜面前，这一次，他看清了青菜眼中的泪。
　　蒸蛋二话不说，将青菜揽入怀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如果你需要一个怀抱，那你就抱着我吧，如果你需要一个倾听者，你可以选择我，如果你需要一个恋人，也可以选择我。”
　　青菜下巴靠在蒸蛋的肩膀上，破涕为笑，“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直，一点都不学着点的吗？”
　　“不会学，想要你教我。”
　　“看来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都会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了。”青菜微微地挣脱了一下蒸蛋的怀抱，和他拉开了点距离，“你这样的大学霸哪里需要我这个学渣来教？”
　　“需要。”蒸蛋认真地看着青菜的眼睛，“我知道你在骗我，我想听真话。”
　　两人的脸越靠越近，青菜不得不微微偏头，“你干嘛，第一次见就想亲我？”
　　“想听真话，也想亲。”蒸蛋的视线落在青菜的嘴唇上，似乎是感到口渴一般。
　　见青菜没有说话，蒸蛋轻轻一笑，“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不是你会耽误我的前途，是你家人，对不对？他们用我来威胁你，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会被他们针对，是不是？”
　　青菜还是没有说话，他抬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蒸蛋的嘴唇，“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再追究也没意思。”
　　“好，那就不追究。”
　　青菜刚想着说句话，蒸蛋的吻便落了下来。这一次的吻不再像他刚才那样蜻蜓点水，来得汹涌，来得势不可挡，仿佛要将这十二年的思念，都揉碎在这个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