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我罩的》无名册

2、桌下的秘密

　　等到叶莱走后，天谕才慢悠悠的走向座位，大家的视线都紧跟着他，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猜疑，贬低，疑惑等各种声音徘徊在耳边，但这并不能影响到他一丝情绪。

　　天谕的位置在里面靠墙，但外面的人就静静的趴在桌上，丝毫没有想让位置的意思。

　　“你好...”

　　他刚把话说出口，书包就被前面位置的人拽了一下，林秋文小声地说：“裕哥早读都要睡觉，你先别叫他，他起床气特大。”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课本，放到桌上，站起来给天谕让出位置，“你现在我这坐会，我去值日，书借你看，等下课你再回去。”

　　天谕低头看了眼纹丝不动的沈裕安，又对着林秋文点头，“谢谢。”

　　刚坐下，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天谕不用像都知道是谁打来的，站起身时不小心撞到后面的桌子，他说了句抱歉就走出教室接电话。

　　沈裕安缓缓抬起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天谕出去的背影，许是本就憋着火，最后还是从抽屉里拿出校服跟着出去。

　　天谕刚到门口接起电话，等了许久，对面只有冷冰冰一句，“满意吗？”

　　“没事挂了。”他并不想跟这个人打没用的感情牌。

　　“周末回家，父亲找你。”对方说完先挂了。

　　天谕站在楼梯口，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像病毒一样恶心。

　　当年如果不是这个所谓的父亲为了事业，强行将热爱画画的母亲关在家里，她也不会受不了冷落喝颜料自杀。

　　他抬头看了眼头上的路标，往前走进入卫生间，摘下墨镜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直到再次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黑白色的自己，眼眶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硕大一滴泪落在墨镜上，也许那天晚上，死去的不止有母亲。

　　“哟！”身后厕所门被踹了一脚，进来几个没穿校服的学生，带头的少年戴着鸭舌帽，嘴里叼根烟，一脸戏虐看着天谕，“实高的学霸怎么会转来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天谕将刘海往上一撩，从口袋拿出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净，随后带上墨镜，转身，“让开。”

　　少年走上前，对着天谕的脸吐烟，“装什么呢？”

　　他上手想摘下天谕的墨镜，结果被人从身后抓着脖子，一把甩到门上！

　　“我靠了啊！谁...”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睁开眼看见来人后，硬生生憋在喉咙里，“你他妈的沈裕安，又是你！”

　　沈裕安听他说话就来气，舌头在嘴里顶下口腔，压着怒火，“叫哥。”

　　“我呸！”少年捡起地上的鸭舌帽，“又不是亲的，我凭什么叫你哥？”

　　沈裕安看着他这幅嘴脸，握紧拳头猛地打上去，少年直接被砸到门口晕过去。

　　几位跟着他一起来的学生根本不敢动，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沈裕安甩了甩手腕，瞄了眼门口，“把江笺带去医务室，别在这睡。”

　　门口几个人马上以最快速度扛起江笺，头也不敢抬就往医务室跑。

　　天谕看着两人打闹觉得特别无趣，其实就算沈裕安不出来，他也能把江笺包括其他人打哭。

　　“谢谢。”说完就要往门外走，沈裕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舔了下嘴唇，突然忘记要说什么。

　　天谕以为他还要找自己麻烦，转身抬眼看他，很郑重地说：“对不起，不是有意吵醒你。”

　　其实刚刚把江笺打完，沈裕安已经消气了，他没想到天谕会以为自己是来找事的，虽然一开始有这样的打算，因为厕所没有监控。

　　他看见天谕戴的墨镜，角落的LOGO有点眼熟，鬼使神差地问出口，“墨镜好用吗？”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沈裕安突然想把天谕打晕过去，然后当什么都没发生，人怎么能问出这么尴尬的问题。

　　天谕鬼使神差的点下头，“嗯，很清楚。”

　　沈裕安也跟着嗯一声，又陷入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厕所的臭味，还有两人左右闪躲的眼神。

　　“你......”两人同时开口，沈裕安抢先说：“你先说吧。”

　　天谕总感觉沈裕安好像很尴尬，既然都先说了，为什么不把话说完

　　“我要回去了。”

　　沈裕安若无其事地点下头，一只手插兜，头往门外抬了下，“走吧，一起。”

　　两人先后离开厕所，刚走出去，隔间出来一人，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开的地方。

　　沈裕安刚进班里就被林秋文拦住，给他拽到角落，又往后撇了眼天谕，鬼鬼祟祟说道：“你没打人家吧？”

　　“我打他？”沈裕安问道，自己没事打人干什么？

　　林秋文这才松口气，“吓死了，我以为你对人家不满意才追去厕所。”

　　沈裕安没说话，事实上就是这样，只是刚好江笺也在，换个沙包而已，“怎么了？”

　　林秋文示意他往旁边看，天谕拿起书包就放到里面的座位，顺势坐下。

　　沈裕安挑眉，表情有些疑惑又带着无所谓，“没了？”

　　“你还想咋？”林秋文无语扶额，“班主不知道你带黏黏过来，才让他坐你旁边，你小心点。”

　　“他看起来不像会怕的。”沈裕安说完就径直走向座位，把凳子拉出来坐下，看了眼天谕抽屉里空荡荡的书包，顺手从自己桌上叠成山的课本里抽出几本，放他桌上。

　　“拿到书再还我。”没等天谕做出反应，人又睡下了，没一会呼吸变得平稳，班里嘈杂的声音对他来说就像安眠曲。

　　天谕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力气很大很有安全感，本以为自己初来乍到会被欺负，也没想到他会替自己出头，还把书借给自己，人还怪好的。

　　他小声说了句谢谢，沈裕安身体不自觉抽了一下。

　　早读结束后，卫星淼从外面抱了一叠书进来，林秋文怕她累着还想上去帮忙，直接被张瑞雪截胡，“小样，还没姐力气大，一边去。”拿过书就放到天谕座位上。

　　“你好新同学，我叫张瑞雪，瑞士的瑞，雪山的雪。”

　　天谕不得不承认，张瑞雪长得比很多他见过的男生都帅，脸长五官立体，下颌线清晰，主要是穿搭还有气质上，阳光爽朗。

　　卫星淼在一旁轻声开口，“卫星淼，就是太空的那个卫星，三水淼，是三六的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卫星淼说话很温柔，脸小五官大，加上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看着又细又长，天谕印象里，只有妈妈过世之前会这么温柔对自己说话了。

　　“诶还有我！”林秋文转过身坐，笑得嘴角上扬，“我名字很简单，林秋文，双木林，秋天的秋，文字的文，特别文艺吧？我老爹带我去武当山算的名字，我跟你说，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凳子被人猛地一踹，巨大的声响吓得班里瞬间安静，天谕不知道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话多出去说。”沈裕安说完又睡了。

　　天谕这下相信林秋文说的起床气大了。

　　张瑞雪耸耸肩，“我跟淼淼去小卖部，你们要带什么？”

　　林秋文摇摇头，“我没，带瓶绿茶吧，裕哥睡醒喝。”

　　“老样子，”她又问天谕，“你呢天谕？”

　　天谕还是没办法太快跟这群人打交道，犹豫几秒后说：“绿茶。”

　　“行，走了。”张瑞雪搂着卫星淼出去后，林秋文马上转过身，撕下一张白纸，在上面奋笔疾书然后递给天谕：

　　裕哥起床气太大了，咱俩加个微信，前后桌的有事可以互相照应。

　　伊珥让他多交点朋友，对心情好，天谕没有多想，照着上面的手机号录进微信。

　　林秋文的头像是一个穿着机装的黑发男，牵着蓝色长发穿校服的女生，两人站在神社前面，身后有座单膝跪地的白色机甲。

　　天谕刚给他改完备注发送好友申请，对方秒通过，一连串发了好几条信息：

　　林秋文：【你旁边那位叫沈裕安】

　　林秋文：【你刚刚也看见了，他脾气很不好，要是能换座位你就尽量跟老师争取】

　　林秋文：【毕竟高三挺重要的，虽然不清楚你怎么会想不开来九中，但你应该不是来混日子的，还是离我们这群富二代远一点好。】

　　林秋文：【没排挤你的意思，我们还有家教还有私人辅导，前程家里都能安排好，平时玩世不恭习惯了，别影响到你】

　　林秋文发完好久没等到天谕回消息，还以为没发出去，毕竟校园网确实堪忧，他转过头，看见天谕直勾勾的盯着沈裕安抽屉看。

　　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还好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张瑞雪跑着进来将两瓶冰绿茶放到桌上，“破学校人多又不把地方扩大，挤死了。”

　　卫星淼手提两袋早餐回到旁边座位上，“下次我去挤就好啦。”

　　“那怎么能？”张瑞雪跑到另一边过道坐会位置，她舍不得让卫星淼起身，“下次我再早点去，你别让人挤坏了。”

　　天谕拿过绿茶放到桌上，打开手机才发现林秋文的消息。

　　天谕：【好。】

　　林秋文急忙回他：【还有，裕哥抽屉里很重要的东西，千万千万不能乱动！！！】

　　天谕：【好。】

　　林秋文:【如果他睡着了别他！！！】

　　接着发了个[我们都在努力的活着]表情包。

　　天谕：【好。】

　　林秋文被他连续三个【好。】看呆了，如果不是他知道号主跟自己一样是高三生，真会觉得对方是个中年人。

　　科任老师拿着课本进来后就开始上课，虽然九中教学跟实高完全没法比，好歹也是高中，上课氛围还好，大家都很认真。

　　现在的课程对天谕来说还算简单，算完题他从抽屉里拿出绿茶要喝，回想起上课前，自己听到沈裕安的桌下传来嘶嘶的声音。

　　自从当年母亲去世后，天谕眼睛看不见颜色，这对一个天赋画手的打击太大了，他开始自暴自弃。

　　天冕当然不可能放任弟弟就这么颓废下去，带他射箭游泳骑马打高尔夫球，即便课程再忙也会陪天谕去世界各地尝好吃的。

　　天谕极其灵敏的听觉就是从小被哥哥练起来的。

　　那声音极小，班里也特别吵，但对天谕来说就像有蚂蚁在啃食皮肤，特别刺耳。

　　他猜到那里面肯定有东西，但是不确定是什么。

　　多想无益，天谕不再纠结，专心上课，开学前几天的学习内容也不难，就当做巩固基础了。

　　上课专心学习，下课安静看书，也许是沈裕安火气太大，直到放学都没有人来打扰天谕。

　　放学铃声响起，整栋楼都在震，九中没有内宿，大家都急着跑出校门吃饭抢外卖，要不就是抢食堂位置。

　　天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窗户外面乌压压一大片人，高中生似乎除了吃的没这么拼过命。

　　“老样子？”林秋文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沈裕安不知何时醒来，烦躁的揉着头发，嗯了一句，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林秋文转过身问天谕：“你中午吃什么?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外面吃？”

　　天谕直接拒绝，“我有面包和鹌鹑蛋。”

　　“那玩意你吃得下去啊？”林秋文看着天谕白白净净的，吃面包不长肉不长个，怎么有人午餐吃这个。

　　天谕不是没钱买饭，只是他一出去就会被天冕派来的人监视，跟笼中鸟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恶心，他宁可牺牲胃口，能饱腹就行。

　　看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只能作罢，“如果你饿了可以来学校对面吃肠粉。”

　　林秋文出去后，班里就剩下天谕一人，慢慢的连走廊都没人路过，校园内越来越安静。

　　天谕看了会课本觉得有点饿，正打算拿出面包吃，将桌上的课本收起来后，突然想起这是沈裕安的书，本想放在桌上就好，可是看他上面叠满的课本，还是伸手把书放他桌下。

　　书刚放下，天谕突然感觉有东西爬上自己的手，又细又长，冰冰凉凉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虫子。

　　但当他将手抽出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淡粉色红眼睛的宠物蛇，直勾勾的盯着他。

　　天谕不怕蛇，他经常去伊珥的房间上课，里面就养过很多蛇。

　　伊珥跟他讲过很多蛇的知识，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暴风雪玉米蛇。

　　暴风雪顺着天谕的手爬上指尖，乖乖的盘在上面，不肯下去，天谕手有些酸，索性整只手拿出来，光线亮点看，蛇身雪白通透，眼睛像红宝石，蛇如其名。

　　暴风雪很乖，还会歪头看人，天谕也没想到沈裕安的蛇会这么听话，更没想到他就这样把蛇带进来校园。

　　应该是箱子没关好，不然蛇怎么会爬出来。

　　天谕另一只手艰难的拿出自己的午餐，暴风雪看见鹌鹑蛋时突然吐信子，天谕猜到它也想吃，但是不知道蛇能不能熟的蛋，索性拿一个放到桌上，暴风雪这才乖乖爬上去吃。

　　天谕没这么近距离摸过蛇，盯着暴风雪发呆，他有养猫，本以为自己会排斥这种爬宠，没想到还挺可爱。

　　一人一蛇的友好互动被门口的沈裕安尽收眼底，他本想着等人少再将蛇带出去喂食，没想到班里还有人。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蛇就跟第一次接触的人这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