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钱我替他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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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结束，学宫休假三天，弟子们一窝蜂地冲出学宫的大门。
玄玑现在的身份十分尴尬，明面上自己还在凡间云游不能回浮玉峰，可作为“萧渚”她怕遇见本尊，不能去云栖剑宗找秦高旻算账，总结成四个字：无处可去。
回到观云居把屋子打扫了一遍之后，无所事事，只好拿出上次做簪子剩下的白玉边角料琢磨着在刻个什么坠子。
通灵玉牌有了动静。
棠杲师叔问候玄玑游历的近况，玄玑这么些天一心扑在学宫里，出门的机会屈指可数，没什么见闻可以编给她听，估算着日程，只说已经快到东都了，一切安好。
听闻玄玑在东都附近，棠杲便托她在东都南边的温城买些特产的松萝香。
棠杲师叔喜欢淘些新奇玩意儿，这松萝香寻常地方买不到，自己出一趟远门买又不值当，让玄玑捎回来正好。
棠杲师叔待玄玑很好，正愁无事可做，玄玑虽仍在学宫，却当即拿定了主意，去一遭温城，给师叔买香料。
上次为掩人耳目坐楼船去荆州，感受不错，玄玑当即拿上些必备的行李，打算坐楼船观光半程，再御剑或是驾云前往温城，权当是奖励自己辛勤一个月，出门游玩了。
打开枕月居院子的大门，便见到旁边蹲了一个人。
那人闻声扭头——是印瑞阳。
“你怎么没回问天门？”玄玑问，这时候学宫里可没几个人了，没人看着他怕不是会跑丢。
印瑞阳受气包一样挂着脸起身：“为什么给我和范小源的成绩都是乙等？”
当时得了乙等他虽有不悦，但听完玄玑的解释也就接受了，可范小源那种程度的人都拿了乙等，印瑞阳心理顿时崩溃。
现在他与范小源关系还算好，但范小源认识的字多半都是印瑞阳教的，他一直以范小源的良师益友自居，这下“师父”和“徒弟”都拿个乙等，他心里颇不平衡。
玄玑是过来人，太理解他这种心理了，耐心地给他说了一遍“成绩以个人发挥与自身水平相关度为准，不以院内排名计”的评分标准。
她这套说辞实在没什么破绽，印瑞阳依然不平，但又找不到由头发作，只得把气闷回肚子里。
自己还赶着出门享受假期，玄玑看他似乎消停了，便赶紧催促他回应天门，不要让师长担心。
印瑞阳嘟囔一声什么，挂着脸走了。
玄玑听不见他说什么，感觉他就是张嘴了没出声，无非是些意气用事的浑话，她大人大量地没在意。
上船的时候想，这群孩子还是太过讲理，如果是她小时候估计没理也要辩上三分，自己只能被打服，不能被一句话给堵回去。
丝毫没留心印瑞阳到底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近几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晚间站在楼船上抬头看，能望见银河散布的五彩天光和满天星斗。
离开偃山山脉，天空虽依然晴朗，却看不见那么美的景象了。
到了荆州的地界，天上仍有星斗，却似罩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这偃山不愧是仙山，灵气充裕，界内苍穹流光，界外却看不到了。”楼船上一名穿着朴素的中年人感叹道。
他旁边的乘客闻言摇摇头：“非也非也，这位仁兄不经常出门罢。”
中年人说是。
乘客了然：“那你不清楚也正常，荆州本是楚国的地界，现下楚国国都东都被破，陈国的军队一路打到荆州，我们在此处看不清夜空，乃是荆州被破，战火连天的缘故。”
中年人对战事也略有耳闻：“陈国与西戎联手攻破楚国数座城池，东都也既已拿下，大局已定，为何又打荆州？”
“那是因为楚王失踪凶多吉少，楚国残军拥立了六皇子为新国君，要以其正统，光复社稷呢……不过陈军早已把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并未成气候。”
“六皇子不是十三年前便失踪了吗？找着了？”
“嗨呀，管他是真找到还是假找到，要是下定主意背水一战，指你为六皇子也未有不可！”
船舱内一阵哄笑。
船上的人多半家住碎云渡附近，世代受归墟道宗庇护，总是被隔绝于乱世之外，虽知天下大事，但只当饭后谈资，少见能有感同身受。
玄玑上次在荆州未曾仔细玩过，没成想自此一别，短短一月，荆州竟然变了一副模样。
真是世事难料，不知荆州城内景况如何，可时间有限，玄玑虽有些心忧却也不能多留了。
回偃山之前若是有时间再来看看，她想。
夜间宿在楼船上，第二日早晨启程，御剑快一些，午后便到了温城。
温城紧邻东都，但因为陈国是从北边打上来的，所以在东都南边的温城并未受太大波及，城中还算热闹。
温城喜食牡丹花，城内一年四季都有牡丹花供应，因着前阵子打仗，百姓怕陈军哪天打过来，四处奔逃躲藏，几处专种牡丹花的庄子缺乏照料，花朵减产不少，此地的特产牡丹饼一时间成了奢侈品。
玄玑买完松萝香，见路边牡丹饼实在诱人，想着自己买些尝尝，给喜食糕点的棠杲也捎回去一些。
刚走进铺子，便听见暴喝声，循声看去，只见一名大汉冲着卖饼的女孩大骂：“你们这是什么黑店？几块破饼要一两白银，想钱想疯了！”
这些日子牡丹价高，女孩已经习惯了顾客买完饼骂街：“若是不满价格，你把饼留下便是。”
大汉骂得难听，女孩强忍着叫他退货走人。只是这话说得不够圆滑，大汉听了只觉女孩在骂他穷酸，当即怒发冲冠，一把将女孩推到了地上：“若不是我家主人赏脸想吃花饼，哪轮得到来你们这黑店，你这般宰客，我必要替天行道！”
那女孩委屈至极，半倒在地上哭喊：“老板定价！与我何干！”
她也不过就是个替人打工的伙计，哪有权干涉牡丹饼要卖多少钱？
大汉闻言怒目圆睁，暴喝：“还敢狡辩，讨打！”
说着便挥拳要打，玄玑见状只觉不能再看热闹了，稍微运转灵力将，轻轻一抬手便将大汉凭空翻起，撂到了地上。
周围人听见大的响动，纷纷侧目。
大汉被摔得一脸懵，再度起身，见有人向这边张望，心下虽生胆怯，却也不得不为着面子强装镇定，欲要再度发难，又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手肘，疼痛难忍，低头一看，地上只有一滩水迹，他知遇上了硬茬子，不敢再逗留，恶狠狠地说：“好哇，还有帮凶，待我叫来兄弟，定然饶不了你们！”
大汉语毕便仓皇逃走了。
本地人也都对花饼的价格不满，庄子主人收成有损，牡丹花只涨一点价还不行，非得将庄子所有的损失算进去，把钱赚够才算完。到了糕点铺的老板那，也是一样的做法。
自涨价以后，当地的民众便不买花饼了，花饼铺子把目光放到了旅人身上。温城香料闻名天下，常有商队来此购买，来这里的人大多不差钱，牡丹饼又是特产，纵是贵得出奇也有人愿意花钱来买上几块，图个新鲜。
若是碰到穿着气质颇为不凡的人，铺子还会加价卖出，一锤子买卖，挣得一两是一两。
被打是活该，没人愿意替他们出风头。
出门在外尽量不惹是非，玄玑见大汉走远才上前，将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女孩拉起来。
女孩知道是玄玑救了她，起身后局促地抽出了被玄玑握着的手，连连道谢。
玄玑看到女孩的不自然，觉得自己如果是个真男人那也太唐突了，随便拉人家小姑娘的手。
她自嘲地笑笑，对女孩说：“给我包些牡丹饼吧。”
“客官，一共三两。”
“你是说称重三两？”
女孩微笑：“白银三两。”
玄玑掏钱的手顿住了，十二块牡丹饼，三两白银，一两白银只能买四块饼。一两白银足够支撑普通百姓生活两三个月了，怪不得那大汉结账的时候会暴跳如雷，她自己都有点揍人的冲动。
虽说三两银子在玄玑也算不得大额钱财，但她平时在山下都用灵石结账，此次出门未带多少凡间货币，这里也没有兑换处，还是省些用为好，而且这十二块饼太不值当，她决定自己不尝了，给棠杲师叔带回去八块就好了。
她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柜台上：“你拿出去四块……”
“伙计且给这位朋友拿好，”一只手按住了玄玑的手，打断她的话，“钱我替他付了。”
玄玑可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多谢好意，不必了。”
她说话时扭头打量来人，是名身量颀长，黑发珀眼的英俊男子。
那男子没理会她的话，自顾把银两放在了柜台上便扬长而去了。
卖饼的姑娘自然知道向着谁更吃香，机灵地收下那男人的银子，将三包牡丹饼塞进了玄玑的怀中。
“多谢惠顾。”她甜甜地笑了。
真是眼里只有钱啊，玄玑想。
那男子已经走出门，她并不想平白受人恩惠，急忙向门外走，想追上去还钱。
出门前她不放心，又叮嘱女孩：“下次有客，先告知价钱比较好，不要再被欺负了。”
女孩连连点头，目送大客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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