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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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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莳为谈峥制定了详细的健康饮食计划。每天一早,她陪他晨运,之后准备早餐;中午在外面吃,她点些清淡爽口的菜式,晚上则由她买菜做饭。他什么时候、该喝多少水她都明确规定了。
谈峥犹有小孩子脾性,他咳嗽,沈莳调制大蒜冰糖水,他皱着眉不肯闻蒜味,改熬桔皮大米粥,他又不喜欢吃桔皮,一波三折换到薏仁柿子粥,他总算释怀。
总有身不由己的应酬要女伴陪同出席,穿惯白T恤、牛仔裤的沈莳循规蹈矩地换上隆重裙装,在衣香鬓影中与陌生面孔寒暄。她对那些生意经不感兴趣,只是站在谈峥身边矜持地微笑。散场回家,她又马不停蹄地冲果汁或糖水给他解酒。一向自由自在的她倾尽全力融入他的生活。
在工作与家事之间苟且偷生,沈莳忙得分身乏术,谈峥让她辞职。工作常有,而爱情不常有,沈莳也爽快利落地递上辞呈。生活步入他主外,她主内的常轨:吃完早饭,他碗一放,她帮他配妥衣服、打好领带,让他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地出门,然后拾掇家里,做做清洁,到点准备午餐,并亲自给谈峥送到公司。
这天,沈莳和吴贞两个人逛步行街。
“谈峥什么时候回来?”吴贞问。
“办完事自然就会回来。”沈莳原封不动转述谈峥的话。他走的第三天她给他打电话,他好像很忙的样子,粗粗丢过来这句话。她还有种错觉,当时他的口气听起来很不耐烦,应该是她多心了。
“说得这么漫不经心,你不怕他变心?”
“对等的,他也应该怕我变心。”她爱得执着,却也尊严。
街中有几个神情凝肃的人正在募捐筹款,沈莳和吴贞在公示的红榜前驻足,原来是他们一个五岁的小亲戚患了白血病,亟需动骨髓手术。她们两个都是性情中人,慷慨解囊。
“好了,打道回府吧。”沈莳当机立断。买衣服的钱另有用途了,无谓再逛下去。
“唉,”吴贞煞有介事地摆出一脸颓废样,“想到明天又要上班就心情低落。找个人嫁掉得了,让他养,就不用工作了。”
“你做善事了,很快就会如愿以偿遇到好男人的。”沈莳顺流直下慰解。
“真羡慕你找到一个能够为他放弃工作的人,”吴贞又像模像样地叹口气,“这样的好事砸下来还不紧紧抓住,要遭天谴的。”
“我身在福中分外知福。”
经过一间发屋,沈莳心血来潮地走了进去,再出来时,及腰秀发已被削成齐耳纤发。
“还有几块钱,去烤个鸡腿吃吧。”沈莳破釜沉舟。
“吃一个烤鸡腿等同于吸60支烟的毒性,亏你身为高级营养师。”吴贞满腔凛然正气。
沈莳自有一套生存哲学:“要健康地活,但不能只为健康而活。”不必活得那么严肃。
按下电灯开关,沈莳弯下身子脱鞋。
“去哪了?”
蓦然响起的冷肃声狠狠把她吓一大跳,但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时,喜出望外的愉悦随之而来,“你回来了!”
“回答我,你到哪里去了?”
沈莳终于注意到谈峥阴郁的脸色,力挽狂澜地安抚他:“等很久了吗?跟吴贞逛街,手机没电了。”
“真的是跟吴贞在一起?”他半信半疑。
“你不相信我?”火气上升,沈莳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意识到剑拔弩张的不妥,谈峥化腐朽为神奇地调适了情绪,“没有,只是担心你。”
因为在乎,所以紧张,沈莳也不愿节外生枝,便以轻快的语调缓和气氛:“我剪头发了,感觉怎么样?”
“怎么就把它们剪了?”他犹带不满的责怪。
“不好看吗?”
“不是这个问题…”谈峥烦燥地站起来,他的观感里,长发飘飘才是女子,“算了,下不为例!”
什么不为例?他出差时给他打电话不为例?跟什么人出去不为例?抑或,手机没电不为例?沈莳心底暗潮汹涌。
谈峥不谙状况地递过来一个小盒子,“下个月把婚礼办了。”一副居高临下的钦点姿态。
沈莳没有接,只是轻轻说:“我需要点时间。”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谈峥怒气冲天地一甩,摔出一个戒指,“你耍什么脾气?”
她转身进客房,将所有硝烟一股脑关在门后。
沈莳倚在窗边,独对着无边无际的苍穹。憧憬被撕破,一丝一丝的凄惶像一张大网罩在心上。自私,刚愎,多疑,暴躁…她心目中的那个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其实,她身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人,只是她没有看清楚。
因为爱,所以盲,沈莳顷刻透亮于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齐大非偶。
第二天,沈莳早早起来,把谈峥的脏衣物洗掉,准备好他今天要穿的衣服;早餐做好在桌上,连同对他饮食作的指导性建议和健康调理计划书。她留下一个漂亮的收尾,仁至义尽。
她自己的行李也早已打点完整。那个戒指一言不发地躺在地上,沈莳大大方方捡起来,比了比,尺寸恰到好处,可惜她和它有缘无分。她把它搁回盒子里,安置在茶几。
谈峥惊怒交杂,他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尽可能的平稳语调问:“家里没有你怎么行?”
“抱歉,我不行。”沈莳定若湖水。
“你是不是有人了?”见大势已定,暴跳如雷的他咬牙切齿地问。
沈莳忍气吞声听完,惋惜地看他一眼,淡淡苦笑,“再见。”她自强自立地拉起行李箱。
“沈莳,你想清楚,走出这个门将意味着什么!我们完了…你不要后悔…”
桌椅倾翻的爆响追赶而来,沈莳头也不回,决绝而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