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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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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时钰起的很早,今天要先去西郊福利院,那里有着对宋时钰很重要的人宋安,小名朵朵。
寒风好像比昨天更刺骨了,他不得不把围巾裹得更紧,街上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灯笼,到处都显示着年味,人也很多,大多人手里拿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宋时钰缓慢的开着车。
福利院门口也挂着两对打灯笼,院里透露着新年的气氛,大厅里很是安静,宋时钰有目的的走向办公室寻找院长。院长秦芳是一位年近六十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目光柔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慈祥的气息。
看见来人秦芳惊喜道:“回来了,还以为你春节赶不回呢!”。
秦院长热情地招呼宋时钰坐下,泡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宋时钰对面。
“嗯,走时答应朵朵过年要回来”。
“回来好呀回来好,她天天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前段时间天天跑办公室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让我打电话问你,没打通,这孩子就这样有些难过的走了,后来就没来问”。
“手机那时候刚好怀了,还是昨天刚买的手机”。
秦院长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前褪去青涩的年轻人,唇角泛起欣慰的弧度:"那就好。"年轻人眉宇间沉淀的沉稳,曾经跳脱的眼神如今敛着温润的光。
两人又聊了许多关于朵朵的事情,最后是秦芳的电话响才结束两人的交谈。
宋时钰起身说道:“我先去看看”。
“好,现在应该在教孩子包饺子,你可以过去看看”秦芳笑的很慈祥。
西郊福利院是A市最大的私立福利机构,设备先进,服务专业,为孩子们提供温馨优质的成长环境。宋时钰穿过教室和操场来到餐厅,福利院的餐厅有两层楼,宋时钰站在门口就看见在角落认真包饺子的朵朵,一旁的老师正在咬着下嘴唇努力憋笑。
朵朵扎着两个小啾啾,穿了一件粉色长款羽绒服,整个身体都被羽绒服裹住,像个小粽子。一个胖乎乎的粽子艰难的包饺子,难免有点搞笑。
宋时钰走进看,老师抬头看来人,宋时钰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朵朵的饺子皮厚馅少还团成一团,不像饺子倒是想抱着馅的汤圆,袖子还有些长做一个动作就要伸手弄一下袖子,她的盘子里放着两个差不多的饺子,嘴里碎碎念:“给爸爸,这个也给爸爸,都是爸爸的”,她把包好的给身旁的老师看,抬头就看见身后的宋时钰。
“爸爸……”宋安颤抖着声音,手里的饺子啪嗒掉在地上。她沾满面粉的小手死死攥住宋时钰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怎么才来……”整张小脸都埋在宋时钰腰间,瘦小的肩膀不停发抖,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我、我以为你也……也不要我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浸湿了宋时钰的衣服。这些天的恐惧、不安、被抛弃的绝望,此刻全都化作滚烫的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爸爸最爱朵朵了”宋时钰心疼的抱着朵朵,右手不断
拍打怀里人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不会抛弃你。
G市那个地方的信号太差太差了,宋时钰离开时承诺的每个星期打电话的诺言就不太可能了。偶尔的电话连话都没说几句就断了,后面手机更是坏了,算算宋安有两个月没接到宋时钰的电话了,不安是很正常的。
哭泣声渐渐小了起来,宋安小手依然死死环着宋时钰的脖子,脸埋在宋时钰的肩颈处“爸爸,我会很乖的,别不要我”。
宋安的声音很小像是请求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这让宋时钰更加的心酸“爸爸不会不要朵朵的,等九岁还要和爸爸回家呢”。
“可我现在才四岁多,还有好久好久”。
“很快的”宋时钰亲了亲宋安的额头,右手在宋安的脸上擦了擦眼泪,又拍了拍宋安的背。
这一幕被门外的人全看在眼里,一旁的院长热情的邀请年轻的男子去和屋里小朋友们包饺子。
陆清远看向角落的人影,眼里时平静无波却又暗潮汹涌。陆清远“平静”的收回视线,“平静”的向秦院长说:“不了,我们去逛其他地方”甚至还礼貌的笑了笑。
秦芳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异的地方,点了点头两人又向其他地方走去。
“我们一起包饺子好吗?让我看看朵朵给爸爸包的饺子”。
宋安吸了吸鼻子,脸在宋时钰衣服上蹭了蹭,乖巧的店里点头。
“好,我们去洗手”,洗完手两人开始认真包饺子,“爸爸不在时朵朵有没有认真吃饭和睡觉”。
“有,朵朵很乖的”宋安和宋时钰说了许多有趣他不在时有趣的事。中午的时候食堂午饭就是孩子们自己包的饺子。
朵朵吃完饺子就有些困了,抱着宋时钰脖子,嘟囔道:“爸爸能不能等朵朵醒来在走,不会......”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趴在宋时钰肩膀睡着了。
宋时钰心疼的轻轻拍朵朵的背,轻声回答着:“好,等你醒来宋爸爸在走”。
宋安的房间时和其他小朋友单独出来的,最开始的时因为宋安的病情宋时钰会住在这里,后来稳定宋时钰也会住在这里,把人抱回宿舍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了一会才离开。
宋安是宋时钰大三开学捡到的孩子,大热天宋时钰去丢垃圾在肮脏杂乱的垃圾堆里看见襁褓中的朵朵,盛夏的太阳给孩子晒得奄奄一息和脸晒得通红。
宋时钰立马把孩子抱去医院,在检查途中发现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由于那一片都是筒子楼人流量大又没有监控,查不出孩子是谁丢弃的。
警方只好把孩子送到A市西郊儿童福利院,由福利院看管。
宋时钰和警方一起去,孩子只要离开宋时钰怀里就开始哭叫不停,宋时钰狠心过离开,可是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和通红的脸还是让他心软了,那段时间宋时钰学校福利院两边跑,也常常请假待在福利院。
每每从学校来时朵朵都是在哭,脸都哭的通红,谁也哄不好,朵朵常常住在医院,这时宋时钰就会守在她身边,宋时钰很想领养这个孩子,那时宋时钰也才21岁,并不满足条件。
宋时钰给孩子取名宋安,希望她平平安安,后来朵朵渐渐大了,病情也稳定了许多,宋时钰才没有经常往福利院跑。
中午大多孩子都已午休,老师也已经睡下,除了寒风福利院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宋时钰好久不见”。
听见声音宋时钰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他有些呆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准备逛一圈再回来的宋时钰没想到在这里会听见多年未见的声音。
陆清远上前伸手擦了擦他的脸,语气温柔“这么还是这么爱哭呢,一天哭两次眼睛会不舒服的”。
宋时钰轻轻嗯了声,他微微仰头,一张清晰俊朗的脸就在自己面前,这是一张被上帝优待的脸,哪哪都完美到无可挑剔。这张脸已经很少会出现在自己梦里,这一刻梦里的脸和现实重合,少年的脸庞多了成熟,眼泪也越流越多“可我还是控制不住,你为什么才回来?”。
陆清远的手一顿,低声说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以后不会了”伸手死死抱住眼泪不止的宋时钰,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他的呜咽闷在胸口,滚烫的泪水浸透衣料,烫得人发疼。冬夜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却盖不住他压抑的抽泣,每一声都像钝刀剐过心脏。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些年漏风的缺口,把离散的时光一寸寸压回原处。
宋时钰想过很多两人重逢的场景,在春天在夏天在秋天唯独没想过冬天,这个呵气成霜的季节,连呼吸都会凝结成苍白的雾。太冷了,冷到分不清相触的体温是真实还是幻象,冷到拥抱时都隔着厚厚的冬衣,这样会让他分不清真是假。
他的手死死抓着陆清远的大衣,脸埋在陆清远的胸口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这是真的,这不是梦也不是幻想,是真实的。
宋时钰闷闷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清远:“一年前,准备去找你,但听说你去支教去了”。
“嗯”宋时钰把头抬起来。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他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道从那里开始,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陆清远的脸。
陆清远打破了沉默,接下来的画面有些搞笑,陆清远问什么宋时钰就答什么,像个什么都知道的机器人,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
在这样的问答式中,陆清远向以前一样问出了宋时钰的的家庭住址和他现在的感情状况这种私密问题。
宋时钰自己还不自知,典型的被眼前人卖了还乐呵呵的给人数钱的傻子。
陆清远的手在宋时钰脸上捏了捏,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还是这么呆”。
睡醒的朵朵刚准备出门找爸爸,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聊天的两人,直到他转头才看见扒在门口安静乖巧的宋安。
宋时钰说了句抱歉转身向门口走去,伸手抱起宋安,“醒了这么不说话,外套也不穿,等下感冒了”。
宋安双手环着宋时钰的脖子趴在肩头,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切切的看向陆清远。
陆清远礼貌友好的向宋安笑了一下,宋安立马把脸全部埋入宋时钰的肩颈处。
“你有没有听我认真说话”。
“有的,我看爸爸不在准备去找爸爸”,宋时钰还在说着什么坐在床上的没有认真听,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瞄,站在那里的人有些让她害怕也让她好奇。
“宋安”。
“在的在的”宋安立马抬头看向宋时钰,一般宋时钰喊她名字就代表宋时钰在生气的边缘,正想着如何解释,门口就传来笑声。
宋时钰转头看向陆清远“笑什么笑,你给我出去”。
宋安幸灾乐祸的转头看向门口,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陆清远正色脸,认真道:“好的”转身离开房间,走到墙边靠着听两人的说话。
宋时钰转头看向宋安,“刚刚有没有听我说话”。
宋安低头摇了摇头。
“你在看什么”他知道宋安在看什么,这么问她纯是因为朵朵小朋友没有听他说话,一天也没有不穿外套就站门口的自觉。
宋安抬头看向宋时钰,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在看门口的叔叔,爸爸你眼睛好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宋时钰一楞,还忘了这事,他干咳了两声,“没有,是爸爸自己不小心撞到了,还要睡觉吗?”。
宋安摇了摇头,“我要去和其他人玩了,这样爸爸走的时候我就不这么难过了”。
宋时钰心里闷闷的,每次分离他何尝不难过,晚上他要去孟家,不能带宋安,宋时钰摸了摸宋安的头“爸爸和院长说好了明天来接你”。
“嗯”宋安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爸爸明天要早点来”。
“好,去吧”。
“爸爸再见”。
宋时钰把朵朵放进去就出门找陆清远,找了半天没见到人,他有些失落的站在院子里。
A市已经好久没下过雪了,在岁末的最后一天,细碎的雪花忽然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引得屋里的孩子们欢呼着涌向庭院,宋时钰站在雪中伸出手,冰凉的雪花刚触及掌心便化作一滴水珠。他抬头时,恰好看见陆清远静立在廊檐下,隔着纷扬的雪幕,身影模糊又清晰。
宋时钰抬脚向走廊的身影走去,“你去那里了”。
陆清远伸手拍了拍宋时钰肩头落下的积雪,低头笑着说道:“一直在你身后,只是你没看见”。
“是吗?”宋时钰有些疑惑。
“弄好了吗?”
“好了,我开车来的”。
“我没开车来,只能坐你车走了”。
“你这么来的”福利院在郊外几乎没有直达的车,就连最近的公交站台都要走好远才。
“助理开车来的,不能最后一天还压榨他,刚刚提前让他走了”陆清远很自然的走向副驾驶开门坐下。
“好”宋时钰看了眼旁边的黑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