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不愿再提的三件事》双Q奶茶

32、开幕

　　许多年后，人们只能从书册中读到这场浩大而又惨烈的战役。
　　即使是当世六位渡劫期大能一齐出手，仍然花费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将大魔剿灭。而这六位中，足有四人就此陨落。最终，太清宗的座上长老拂渊一剑斩魔，这才将世人从阴霾中解救出来。

　　有人传言说，当年之所以死伤惨重，是因为有修仙界高层提出要生擒大魔，这才将战线无限拖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无奈计划最终失败，从此改变了修真界的格局。
　　但若要追问这消息从何而来，是真是假，当中细节，又说不清了。

　　大魔鬼金被剿灭后，修真界又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剿清肆虐的妖鬼潮。所有人终于得以回到故地，收拾残骸，重建家园。
　　作为清剿的主力军，修真界陨落者众，重伤的长老与弟子们也纷纷回到宗门闭关养伤，直到一年后才逐渐恢复秩序。本应举办的试剑大会也推迟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所幸本届试剑大会由太清宗举办。
　　尽管宗门内有一位渡劫修士陨落，但大魔及妖鬼潮出世地离太清地界较远，本宗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兼之有第一人拂渊长老坐镇，天下第一宗的位置依旧稳固。
　　但原本与太清宗平分秋色的点苍门就没有这么幸运。大魔出世的艮金不过在点苍门本宗百里外，这也使得其成为受波及最大的宗门之一。此外，当年窥微仙尊飞升后，门内原本仍有两位渡劫期坐镇，然此二人皆在诛灭大魔的过程中陨落。一时间门内高阶修士断代，名声大损，令人唏嘘。

　　*
　　剿灭大魔一年又四个月后，太清宗主峰试炼校场，试剑大会。

　　自昨日起，太清宗各峰便已人潮如织。当日天尚未完全亮起之时，更有无数的灵舟仙剑破空而来，四溢的灵流在空中交错，竟将天地照得亮如白昼。大难之后，前来赴会的各宗各派显得尤为用心。毕竟各宗派在大难中皆有损耗，唯有展示自己的势力仍然稳固，宗门的小辈仍然人才辈出，才能堵住其他宗门虎视眈眈的目光。

　　大多数到访的门派由太清宗各峰的峰主长老代为迎接，再由弟子指引安顿。有些门派的小辈还是头一回出山，一下灵舟便四处张望，追问自家长辈今天能否见到修真界的传奇人物拂渊长老。

　　太清宗接引的弟子礼貌答道：“拂渊长老仍在闭关，今日只派了姜颂师兄陪同掌门代为出席。”

　　那家的长辈问：“那可否代为引见一下掌门和姜道友？”

　　太清宗弟子面露难色：“掌门与姜师兄恐在与点苍门和玉山派的掌门会谈。”

　　试剑大会前三宗会谈，三宗开幕，是一直以来的传统了。这家门派的长辈唏嘘地望向尚不见人的高台，心中既艳羡又惆怅，也不知自家的门派能否有一天与三大宗并肩？

　　*
　　太清宗主峰殿内，姜颂将点苍门及玉山派的掌门送至门前。此时距离试剑大会开幕还有些时间，两位掌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便由弟子指引先去住所安顿休憩。

　　送走这二位，姜颂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自认为人木讷，不善与人交际，若不是师尊拂渊指名要他前来，这会儿他也猫在洞府里闭关呢。

　　太清宗掌门看见他明显放松下来的背影，忍俊不禁：“姜道友今日真是舌灿莲花，口若悬河，颇有太清宗大能的风范。”

　　“师叔，您别取笑我了”，姜颂无奈道。

　　说到底，太清宗在与大魔一战中受到的打击虽小于另外两宗，但也是满目疮痍，伤筋动骨，以至于他二人皆是临危上阵。上一任掌门，也就是太清宗唯二的渡劫期大能之一在剿灭大魔的过程中陨落，而拂渊长老死活不愿意接手掌门之位，只得由他化神期的师妹骂骂咧咧地接下这个烂摊子。甚至，尽管伤已经养好，拂渊却连试剑大会也不乐意来，只得由他的首席弟子代为出席。
　　姜颂自小被收养进宗门，然而拂渊只教本领，平日里权当个甩手掌柜，搞得孩子尚未辟谷的时候天天饥一顿饱一顿。是以拂渊长老的师妹——如今的太清掌门实在看不下去，一边修炼打怪一边把这小孩子拉扯大。二者既有养育之情，又有临危受难之谊，既情谊深厚，又同病相怜。

　　太清掌门笑了笑：“这可不像你了。你同我那死鬼师哥年轻时一样，一头只知道载进灵机堂里，木讷死板又婆妈。刚刚这般举止有度，我都以为你被昭云给夺舍了。”

　　姜颂尴尬地咳了一声：“昨日确实给昭云传音请教了一番。”

　　掌门乐得抚掌：“我就猜到！你师尊这三个徒弟里，裁叶一心只念着她的毒草，你满脑子全是灵机堂的任务，唯有昭云脑子活，面上也风度翩翩，最适合在修真界高层周转。只可惜他年纪还太小，资历不够，不然这掌门还真是他来干最合适。”

　　姜颂听她提到灵机堂，忍不住开口：“师叔……”，只叫出个名字，却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说到底，她们毕竟是自己的长辈，而且，师叔其实也退出灵机堂很多年了。

　　他们口中的灵机堂是太清宗的外务与除魔机构。不同于其他久居门派与各灵地的修仙者，灵机堂的弟子往往常年派遣在外。探查、情报、监测魔气、降妖伏魔都是他们的工作。灵机堂的弟子既是宗门内灵石最富裕、实战经验最丰富的，也是伤亡和陨落概率最高的。姜颂、他的师尊拂渊、还有如今的太清宗主，原本都是这个机构的活跃成员。可是自从第一次见证大魔出世、长辈陨落后，师尊和师叔便纷纷退出。拂渊一心闭关突破渡劫，而师叔则跟随师祖，学习如何处理宗务。

　　太清宗门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她望着这个肖似她们年少时期的小辈，笑着说：“颂儿，你知我和你师尊当年为何要退出灵机堂吗？”

　　姜颂沉吟片刻：“为了保存实力，加快修炼，以便能在紧要关头庇佑宗门。”

　　掌门却道：“笨啊！是因为你师尊最后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摔断了腿，丢了大脸，无言再见灵机堂的同仁了。而我是宗主之女，本来就要进入宗门高层的，灵机堂只是我下到宗门积累资历的，懂？”

　　姜颂看着她，欲言又止。

　　掌门狐疑地打量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有。”

　　掌门眯了眯眼，又道：“那你再猜，你师尊为何死活不肯出席试剑大会？”

　　姜颂想了想，道：“师尊行为不羁，不喜张扬”，话音未落，他又自觉不对，便看向掌门，等她指点迷津。

　　谁想她笑眯眯地说：“我也不知道啊。但我猜…….”，她话音一转：“也许他自觉是自己害死了我父亲，自觉对不起我，因而羞于见人，这才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呀。”

　　姜颂心中一惊。
　　师叔的父亲便是他清宗的前任掌门，也是拂渊的师尊、姜颂的师祖。他是太清宗另一位渡劫期高手，半年前，死在了剿灭大魔的前线。

　　*
　　次日，晨光微熹之时，五彩的霞光已经先一步照亮苍穹。仙鹤穿越层层云雾、盘旋在天际，清脆的鸟鸣混在厚重的晨钟声里。主峰的试炼广场上此刻站满了前来参赛的弟子，按照地域及门派分列，一眼望去井然有序。这些身影如同春日里的青青翠竹，年轻、挺拔、潮气蓬勃。
　　此刻，这些皆算是年轻一代翘楚的修真弟子们正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面前的高台。那里便是整个修真界的巅峰，凡是有志之士皆想要到达的地方——三宗的掌门将在在此为试剑大会开幕。

　　映雪也混在在人群中，听到别人称姜颂为“太清宗的首席弟子。”

　　后来回想起来，这竟然是第一次，在映雪不得不仰望他人时，憧憬超越渴求的时刻。毕竟姜颂这么高大、这么礼貌得体及风度翩翩。

　　姜颂站在落后落后一步的位置。漫天的灵流映亮了姜颂裸露的侧脸。那一刻，看着姜颂面前的太清宗主，她开始渴望能站在师兄身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