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限环止》权知

3、高考前夕

　　“哥……”
　　“小思，要回来吗？”季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还和小时候一样，打电话语气还是宠溺多半。“爸妈准备下个月回国了，我……可能要出国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真的不考虑来见哥哥一面吗？”
　　“京末市毕竟比不上海湾市，要回来一段时间吗？”
　　季思不说话，季钰端着手机的姿势换了好几个，说话的语气最后带着微不可查的祈求。
　　“哥，我暂时还不想回去……”季思的拒绝也是软了下来，但是也没有软到松口。
　　毕竟那个地方对她来说现在想起来全是那段不好的记忆。
　　“好，我在这边等你，等你回家。”
　　季钰的声音落寞，季思闭上眼直觉得脑袋撕裂地痛。

　　任梓期在位置上看到那样一张明媚的脸的时候，他只觉得有趣，阳光下的少女浑身金色光芒。
　　天之骄子的心也曾被那一瞬间所打动。
　　他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孩，厉害到在男生智力更有优势的高中能和他肩并肩站在最高领奖台。
　　他们并不常打照面，好像是默契的约定，他甚至想不起来他们上一次见面打招呼是什么时候。
　　他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天天闹小脾气，真是个没有肚量的男人。
　　任梓期觉得不屑，更多的是他觉得这样一个秀气不太出众的男孩配不上季思。
　　他并不清楚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从这个从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观察这对小情侣。
　　小情侣腻腻歪歪在班级讲题，他甚至可以看到夏季女生笔尖的细小汗珠，但是一转眼就会不记得男生今天有没有戴眼镜。
　　时间一拉长，任梓期敏感地感觉到，他可能喜欢上别人的女朋友了，但是他心中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这个，这个只是他的兄弟的描述。
　　他想，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优秀又努力的女性而已。

　　“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少女的声音没有丝毫羞怯和娇羞，任梓期只看见了赌气的胜负欲占满了她整张脸。
　　他转着笔看着少女身后的少年，少年不懂得隐藏的情绪被任梓期全部看在眼里。
　　那是什么呢？
　　是气愤，不甘还是失算后的惊讶？
　　任梓期笑了，对着季思。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放下了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柔软的触感从哪处传来，首先传递给任梓期大脑的是愉悦感。
　　其次季思急促的呼吸声才唤醒了任梓期。
　　他有一点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又很满意自己的做法。
　　“你……”
　　“我答应你。”任梓期笑的有些荡漾，眼睛直直看着季思的眼睛，“女朋友今晚要一起共进晚餐吗？”
　　季思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明朗意莫名其妙的分手直接冲乱了季思的心，眼泪刚刚擦干就奔到了任梓期面前。
　　明朗意从讲台有些挣扎地走到了季思身旁，眼眶通红：“小思，你……”
　　季思回头看他，少女的倔强在任梓期看来只有不到半个侧脸。
　　或许他应该知道从一开始季思的偏爱就从不在他这边。
　　但是任梓期是谁，天之骄子。任家又是什么地位，整个海湾市翘楚。
　　他看上的东西他还没打算出手，那人自己送上门来的，也不能怪他。
　　“明朗意，我和你不是分手了吗？”
　　“小思！”

　　季思赌气的离开是留给十七岁少年最后的道别。
　　第二天，明朗意没来。
　　第三天，明朗意没来。
　　第四天……
　　季思趁着送作业的时候在班主任身旁闷声问了句：“老师，明朗意是请假了吗？”
　　“啊？季思我以为你知道的呀，明朗意休学了啊。”
　　班主任有些意外，平时这俩人不是很亲密吗，怎么回事。
　　“休学？”
　　季思脸色不好看匆忙从办公室退出去，边走边给明台发消息。
　　帮我查一下明朗意休学去哪了。
　　ok
　　那边很快的回复依旧不能平息季思心中的恐慌。
　　手机打不通，微信不回。
　　明朗意。
　　这位少年就在那天之后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甚至是这座城市。
　　她甚至给季钰发了消息，请求她的哥哥帮她找。
　　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消息。
　　明家的大门依旧是每日敞开，门庭若市。像是明朗意从这个家里彻底消失了一样，没有人提及他的存在。
　　将近一个月的查询，她找不到他的消息。
　　她也曾在深夜里在房间里彻夜哭泣，到底是不是这次她真的过分了。
　　可这是她唯一一次的任性，明朗意就离开了。

　　生活和学业还在继续。
　　似乎没有人在一个月之后还在想明朗意到底去了哪里。
　　整个世界像是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海洋，只有季思飘在泡泡里面，怎么呼喊外界都听不到也不回应。
　　任梓期每天看着季思神色慌张，一开始还觉得好笑，后来她脸色越来越差他心情确实不怎么好了。
　　他下了个命令，这个命令困住了十七岁的少年们。
　　时间像是淙淙流水，带走了很多东西，却是不能倒流把丢失的东西还回来。
　　高中最后一个夏季如约而至，她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却在那一天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了消息。
　　“见字如晤，小思，我很想你。”
　　手机上熟悉的界面，她的眼泪比手指更先反应过来，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她等待了很久的消息。
　　“你在哪现在”
　　她发完这句就给他打电话，结果显示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微信也不接。
　　决堤在泪水终是在几个月后再次爬上她的脸。
　　任梓期在三楼的连廊上看见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季思，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些。
　　太娇气，不爱吃饭。
　　他给她送了将近一年的餐食，都是以季钰的名头，美其名曰最后一年要跟上营养。
　　季钰被任梓期使的绊子在国外没少焦头烂额，那一年是忙的脚不沾地，连同着季父季母都在收拾改变整个产业的发展方向。
　　除了季思主动联系找人，季钰真的快把这个妹妹忘记了。
　　任梓期好手段。
　　他观察了一年她的饮食习惯，也算是了解了她的偏好。
　　她爱有些滋味的东西，最为讨厌青菜和主食。
　　每天不吃两口饭，瘦也是活该。
　　但是看着她身体消瘦他还是有些心疼，家中的厨师换了一批有一批，终于有让她稍微满意一点点的手艺了。
　　心憔悴他救不回来，但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的消息封锁。
　　明朗意和季思并不合适。
　　但是他小瞧了明朗意的手段，这才让这个名家的小夭儿子在临近高考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他跑出来找季思了，在临考前一天。

　　任梓期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明家的人没有拦住，明朗意自己出去了。
　　季思在一个普通的街道被人轻轻拉住了手，温暖，宽大。
　　比体温先感受的是那个人的气息，混杂着湿热和消毒水的味道，在鼻息的最后她嗅到了一丝丝独属于明朗意的味道，但是快被这个炎热的夏季冲散了。
　　季思回头的瞬间，明朗意的手精准接住了她从下睫毛上落下的泪珠。
　　明朗意觉得热热的，温动了他死寂许久的心。
　　紧紧的拥抱是给他的回应礼。
　　紧紧的拥抱是给他的天馈赠。
　　“小思。”
　　他的声音不再朝气，带着些许沧桑的嘶哑，和他十七岁的年纪不大相似。
　　“阿明，阿明啊。”
　　季思泣不成声，她的目光落在了炎热夏季他还戴在头上的帽子。
　　那是她去年冬天送给他的，一个很普通但是很贵的帽子。但是明朗意还嫌弃的很，说要她亲手弄的，最后被季思打了一顿老实了。
　　可那个帽子是棉线的。
　　明朗意的眼窝深深凹陷，整个人看着疲惫不已。季思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手颤抖的去触碰那个黑色帽子。
　　“抓起来。”语气淡淡从两人侧面传来，任梓期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就站在街道的对面，清冷的声线从两人中间穿过。
　　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明朗意眼神中的无奈和顺从。
　　她不太明白但是现在有点明白了。
　　但是又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