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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圣约翰医院的夏天（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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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开始了，我还以为这次的序幕也要像巴洛克花田那次一样长呢”
陈觉把手里的蛹递给何妄
“你别被它吓到，它现在变得怪怪的”
何妄接过
“如果不及时离开这里，我们都会变成这样的”
负一层终于亮起光芒，喧闹的人声终于响起，医生、护士还有穿着病号服的患者，碎裂玻璃后的大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手中握着剪刀站在那里，神色惊慌。
【“为什么哥哥走了之后，家里的蛾子多了好多倍，五颜六色的，白色的最多，家里的每一扇窗都是它的蛹”】
看见三人回头看她，女孩急忙拉起了窗帘。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城叙脱下外套抱在手里，刚刚抱着何妄的时候拿外套垫了垫。
“我感觉还好，刚才‘众’给了我很多提示音，这应该算是我第二次生还的机会了吧”
何妄想起刚才的窒息感和脑海中那个说话的女声。
“不算，‘众’的提示音是每个被选中的人都会有的，只能算是一种加成”
周城叙浑身都是水汽，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体上，只是因为刚才的动作松动了一些，长衫领口的扣子向两边松开，露出白皙的脖颈
“走吧，去找找我们的身份”
“再去找找看有没有衣服能穿，我怕给你捂感冒了”
何妄看着因为阴冷已经匆匆甩下他们朝前走的陈觉，悄悄给周城叙塞了个暖宝宝
“给你，受不了的时候就用上”
那是之前出去的时候阿凌姐给他的，前天分别的时候他就拿着了，怕有用才带着，
现在也是派上用场了。
“不用，已经习惯了”
周城叙嘴上说着不用，手比谁都诚实，接过了那个粉红色的暖宝宝。
路过林医生问诊室的时候 ，何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白色的纱窗被风吹起，屋子里空荡荡的，桌上的资料吹的到处都是。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张印有飞蛾身体构造的图纸飘落到门边
“不好意思，刚刚在病房巡查，请问你们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一个年轻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先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图纸。
“不是，我们是来看病的”
何妄回道，面露好奇
“林医生，方便问一下，这个图纸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一出，男人面色一滞，随即便轻笑道
“这个是我师弟正在研究的课题，他对这个感兴趣，我整理一些资料给他”
男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位小姐请坐，请问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周城叙和陈觉也想进来，刚提步走到门外，就被男人制止了
“抱歉，两位先生，请你留步，问诊涉及病人的隐私，需要外人回避”
何妄和周城叙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的，抱歉”
问诊室的门缓缓关上，何妄这才发现，房间门上的玻璃裂开了一片，他走到男人对面的位置坐下
“我在上面挂过号了，护士小姐应该把我的情况都同你说过了”
双目相对的一瞬间，何妄在男人眼里看到了痛苦、悔恨和心疼，此刻自己身上感受到的，是懵懂、觉得熟悉和悲伤。
“抱歉林小姐，今天病人太多了，资料都混杂在了一起，你的情况我暂时还不知道”
男人笑的温柔，说出口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软，像在哄什么人一样。
“真的吗？哥哥”
“啪嗒”
男人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背后墙壁上的红十字如波浪般动了两下，空荡荡的窗边响起了风铃的声音，
“抱歉，笔没拿稳”
林医生捡起地上的笔，重新在纸上留下字迹。
“林小姐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吗？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何妄同他对视
“是的，我有一个哥哥，他失踪很久了，我很想他”
林知年点点头，字迹却已经透过纸张印到了下一页
“亲人之间的牵绊确实是影响最深的”
窗外蝉鸣声声，热气穿过窗户占领了整间屋子，何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要想太多，做点别的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或许以后时机到了，您还会见到您的哥哥”
林知年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何妄
“去取药吧，吃完这一整个疗程，就什么都好了”
何妄接过单子
“谢谢林医生”
看着纸上写着的几样早已被时代淘汰的治疗精神病的药物，何妄起身走出了问诊室。
门外的周城叙和陈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负一楼的病人特别多，人来人往比一楼还要喧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城叙想起刚才林医生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俱是恨意和厌恶。
为什么是恨意和厌恶？
周城叙看着自己长衫右手袖口处的“明”字，脑海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下一位”
问诊室的门打开，何妄走了出来，身后传来林医生的声音。
“小妄哥，怎么样？”
刚一出来，陈觉就凑了上来，眼神紧张兮兮的，不时往他身后瞟。
“别瞟了，再瞟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何妄又朝两人晃了晃手上的单子
“我的身份，已经找到了，有点不对劲儿，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心点”
周城叙点点头，随后便拉住了何妄的手，忽略了陈觉那双像灯泡一样大的眼睛
“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去吧”
何妄知道周城叙有皮肤饥渴症，安抚性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
“从现有的信息中，这林医生应该是有个妹妹，还有个师弟”
陈觉只能嘟囔着走进去，进去后才发现，问诊室的整体布局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一只巨大的白色蛾子贴着墙皮趴在天花板上，惨白的脸和黑色的眼睛嘴巴正正对着他，窗口挂着一串白色的蛹，在热风的吹拂下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林医生背后的红十字像两条虫子纠缠在了一起，缓缓在原地蠕动着。
陈觉刚一走进去，林修明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实的册子放在桌子上 ，顺势往对面推了推
“我看到病历单上你的名字，刚好你来了，就直接把这个资料也一起带回去吧”
椅子小心翼翼地拉开，陈觉乖乖坐在上面，双手搭在并拢的大腿上，坐的非常板正
“嗯……嗯，谢谢”
怎么感觉这个林医生和自己好像挺熟的样子，那自己会不会是林医生的师弟？
林修明看了他一眼
“说说吧，你最近有些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陈觉掐掐手指，脑子飞速运转
“哦，我最近，最近脑子有点不舒服，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嗡嗡的叫，睡也睡不着，还老做噩梦，还有……”
一口气，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说的正上头，转头就看见林修明看着自己，面色平静，也不说话，就静静听他说。
陈觉凭借着自己的猜测，还有桌上那本像学习笔记一样的东西，多多少少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就这些了师……林医生”
林修明笑了笑，天花板上的蛾子轻轻扇动翅膀，落下无数白色的绒毛
“怎么，离开了学堂就和师哥这么陌生了？”
陈觉缩缩脖子，在这种绒毛多到把人都淹没的情况下聊天，都忍不住想打喷嚏
“这不是师哥太严肃了嘛，搞得我都一下子正经起来了”
就一句话的功夫，陈觉已经变成了冰天雪地里站岗的雪人，脑袋上一大堆绒毛，胸口小小的人偶偷了两根缩回口袋里玩。
“一会儿上去了，我们就去看看手术室的那个女孩，林修明和她应该有关系”
何妄的手还牵着周城叙，他看到那个蓝绿色的蛹上也出现了周城叙的脸。
“它有什么情绪波动吗？”
周城叙点点头，手心是另一个人掌心的温度。
何妄摇摇头
“没有感受到任何起伏，反而很模糊，有种死寂的感觉”
“咯吱”
问诊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无数的绒毛飘了出来，还有一个“人形大蛾子”，周城叙立刻护着何妄起身往旁边退了几步。
“啊秋！啊……啊秋！”
陈觉吸着鼻子出来，拍掉了身上的绒毛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这屋子里也绒毛也太多了，对我一个有鼻炎的人来说简直是地狱好嘛！”
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撕成两截之后，卷吧卷吧塞进了鼻子里。
“下一个”
问诊室传来林修明的声音。
周城叙松开了何妄的手，把手里的外套递给了他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声”
交代完这一句，周城叙才走进了问诊室。
“咚！”
几乎是刚走进问诊室的一瞬间，门就被重重关上了，隔着玻璃都能看到里面漆黑一片。
何妄快步走到门外，贴着门蹲下，然后示意陈觉也过来蹲下
“过来偷听，我耳朵不太好，过来帮帮我”
“还能这样啊”
陈觉小声说，乖乖走过来蹲在了何妄旁边。
周城叙走进问诊室后他一个人也没看到，空旷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正中心打了一束光。
一只有成年男人那么大的白色蛾子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突出的黑白眼珠一眨一眨的
“什么病？”
出口的话音带着轻微的震颤，头上的触角动了动，抖落几根橙色的细小绒毛。
“精神不太好，总是做噩梦”
“梦见什么？”
“一个浑身长满蛹的女孩”
漆黑的四周亮起了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飞蛾扇动翅膀的声音如同飞机的螺旋桨般近在耳边，吵得耳朵生疼。
“轰隆隆”
夹着几声惊雷，蓝色的闪电落了下来，一次一次的落在他脚边，却没有切实的劈到他身上。
借着闪电的光，周城叙看清楚了四周
无数的的白色飞蛾一个叠在一个身上，爬满了墙壁和天花板，汇聚成一个人影，潮湿闷热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那道人影怀中传来几声清脆的啼哭。
【“哥哥说，夏天又快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