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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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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枝拨开人群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正在水里拼命扑腾，双手胡乱扑腾，脑袋三番五次往下沉，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
周围的考生刚从方才的混乱中缓过神，此刻都慌了手脚。
“都让开！”沈南枝一声厉喝，随手扯掉腰间系着的玉佩香囊扔给春竹，月白裙摆被她利落地往上一掖，露出纤细的小腿，她踩着石阶刚要往下跳，手腕却被人攥住。
沈南枝侧目，看向不知何时已跟上来的萧闲，腕上传来他指尖冰凉的触感，她刚要挣开他手，便听见他说：“我来。”
话音刚落，身着黑色劲装的他已“扑通”一声跃入池中，宛如矫健的鱼，几下就游到少年身边。
反应过来的众人悄声议论。
“萧少卿不是不会游泳吗？之前落水还是沈店主救的。”
“想必后面去学了。”
池中的萧闲单手托住少年后颈，另一只手划水的动作沉稳有力，与平日里咳嗽的模样判若两人。沈南枝站在池边看得清楚，此人哪有半分病气？
“还愣着干什么？搭把手！”王虎最先反应过来，招呼几个考生在岸边俯身，接过萧闲托住的少年。
那孩子呛了好几口水，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脸涨得通红，眼角却悄悄往人群外瞟了一眼。
萧闲从水里起身时，墨色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落在劲装前襟，晕开一片深色。
他抬头看向沈南枝，眼底还带着刚从水里出来的水汽，却笑得像只讨赏的猫：“夫人，我水性还不错吧？”
沈南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微点头：“我教得不错。”
萧闲嘴角的笑意愈加浓郁，睫毛上的水珠随之抖落：“确实是夫人教学有方。”
方才议论的人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居然是沈店主教的。”
那人语气激动，沈南枝不由循声望去，只是还没找到人，萧闲便靠近几分。
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他身体，勾勒出劲瘦的腰腹线条，湿气铺面而来，只听他咳嗽两声，身体微晃着往沈南枝身边靠：“方才救人时呛了水，头有些晕……”
话音未落，人已顺势往她肩上靠来。
沈南枝下意识伸手扶住，鼻尖立刻萦绕他发间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水汽的味道。
她指尖触到他后背紧实的肌肉，心头莫名一跳，猛地把人推开：“卫昭。”
还没等卫昭伸手，萧闲已站稳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时春竹已经找来干净的布巾，沈南枝接过递给萧闲后，又蹲下将另一条给那呛水的少年：“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里溺水？”
少年刚缓过气，抽噎着指了指泳池入口：“我、我是来学游泳的……看到这里热闹就进来了，想试试水，没想到脚滑……”
沈南枝目光微沉，此刻他虽然哭得可怜，可眼底的慌乱里藏着一丝刻意。
“你认识孙达？”沈南枝突然开口。
少年身子一僵，猛地低下头：“不、不认识……”
“方才孙达在池里闹事时，你就站在岸边吧？”沈南枝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他被带走时，你往西边跑了，怎么又绕回来跳水？难道你也是韩府安排的？”
这话一出，少年脸色瞬间惨白，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不是的！我没有！是他们逼我的！”
周围的考生也反应过来，王虎上前一步踹了踹地上的石子：“好啊，又是韩府搞的鬼！先是让人砸馆，现在又弄个假溺水的来栽赃，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少年被吓得浑身发抖，声泪俱下：“我娘病着，我实在没钱买药……”
沈南枝指尖微微收紧，韩府真是好手段，连这种苦肉计都想得出来。
但她却转头对春竹道：“去取些碎银给这孩子。”
“小姐？”春竹愣住，“他可是来害我们的……”
“他也是被利用的。”沈南枝淡淡道，“韩府的账，我们慢慢算。”
少年接过碎银，磕了好几个响头才离开。
沈南枝转身，见萧闲正一副略带委屈的表情望着她，掩唇轻咳时哪还有方才池中一丝矫健。
“你怎样？”沈南枝不由问道。
“无妨，就是头晕。”萧闲故技重施，身子往她肩上靠。
沈南枝推他，萧闲纹丝不动，她只好由着他：“那你去医馆瞧大夫，抓副药回去。”
“不想一个人去医馆。”
“卫昭。”沈南枝刚出声唤人，却被他拒绝。
“也不想和他去。”
“你快些起来，大家都看着。”沈南枝往周围瞄了眼，见众人正看着二人，不乏窃窃私语者。
萧闲充耳不闻，沈南枝见店中凌乱，也得收拾一番，便依他：“我与你一道去。”
肩上这人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湿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沈南枝忍不住微微偏头，察觉她动作的萧闲禁不住嘴角上扬。
他一离开，沈南枝清了清嗓子吩咐心兰：“收拾店中，看看哪里需要修补。”随后又向春竹示眼神示意刚才的少年。
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萧闲低头笑了笑，耳侧还残留着方才触到她肩上的温度。他对身后的卫昭使了个眼色，卫昭立刻会意，悄然隐入巷弄。
萧闲这才大步跟上那抹白色的背影，他暗自摇头，他的夫人真是一点也不等他，走至门外，见她正耐着性子等他。
“不远处有家医馆，能否走过去？”沈南枝询问来人，几步路的距离，她觉得不必乘马车。
见萧闲摇头，沈南枝以为他头痛难耐，却不想他说：“想回家。”
沈南枝微微歪头，眯眼道：“你是不是没病？”
萧闲见状，掩唇轻咳：“不严重，回家休息便好。”
沈南枝盯着看了他几秒，想生气，奈何看着这张俊美的脸和勾人的眼睛，那气一点也生不起来。
萧闲见她没有反对，示意家丁牵来马车。
沈南枝上去后便拿出手册，看惊鸿泳馆各位学员进度的记录，过了一会，萧闲注意到她似乎有点出神，逮着机会靠近：“可是有什么问题？”
沈南枝眨了眨眼，但并未抬起眼眸，缓缓合上手中的册子：“没有。”她只是在想教学安排。
泳馆与萧宅同在一条街，并不远，不消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
小酥包很快闻声而来，摇着尾巴欢快地哒哒跑向沈南枝。
沈南枝一如既往地蹲下摸摸它脑袋，与它在院中玩耍之际，小酥包忽然围着站在一侧的萧闲欢腾。
“不是要休息吗？”沈南枝直视道。
“一会就去。”萧闲和小酥包握握手，抬头对着她灿烂一笑。
虽已春末，天气回暖，只是他方才救那少年，湿了衣裳，沈南枝敦促道：“现在去。”话毕，她向小酥包招招手，它便挣开萧闲的手，撒腿向她跑来。
萧闲失笑，一点也不恼地起身：“遵命，夫人。”
暮色降临，沈南枝正在核对账目，春竹匆匆敲门进来：“小姐，那溺水的少年根本没有生病的娘，他拿了银子就去了韩府后门，领了银子走。”
沈南枝笔尖一顿，墨滴在账本上晕开个小黑点。
此时进宝过来：“夫人，我今日跟着韩府的盐车，那三车盐根本不是往邻县运，而是往黑风口的方向。”
“黑风口？”沈南枝皱眉，“那里是三不管地带，全是硫磺矿洞，运盐去那里做什么？”
“我听说那里常有盗匪出没，他们怎么将盐运到那？”春竹很是疑惑。
进宝递过一张纸条：“那些盐袋上除了官盐的印章，还盖了个奇怪的船锚印记。”
沈南枝展开纸条，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船锚，旁边还有几道波浪线。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忽然想起曾在沈府听父亲说过，有次官盐在海上遇了风浪，损失了大半。当时她只当是寻常意外，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韩府作为盐商，与沈父亲成阔多有往来，势力盘错，沈南枝不敢贸然行动，若要为之，定要将其一击必倒，她只叮嘱进宝：“这几日还是暗中观察，注意安全。”
沈南枝将核对好的账目放下，不知韩府为何与她作对，她与韩千并无往来纠葛，唯一的便是她数月前的悔婚。
她心中有些许烦闷，推开窗就见萧闲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萧闲侧目一笑，眉眼弯弯走近：“夫人，我做了莲子羹，尝尝？”
沈南枝看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心头的阴霾莫名消散几分，她走过去坐下，舀了一勺莲子羹，面无表情地吞下后放下手中的汤匙。
“怎么样？”萧闲期待地看着她。
“你尝过没？”
萧闲摇头，他做好便端来此处，想着与她一道吃。
“那你在里面加了什么？”沈南枝后悔尝那一口莲子羹。
“莲子和银耳。”
肉眼可见的东西，沈南枝不愿再多说：“你自个尝尝。”
萧闲端起跟前的莲子羹尝了一口，眉头皱紧：“怎么是咸的？我明明放的糖。”
沈南枝腹诽：谁知道呢？我真的是信邪才会吃一个不下厨房五谷不分之人做的东西。
萧闲见她面色淡定，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他解释：“那罐子真的写的是糖。”
“好了，我知道你盐糖不分。”沈南枝说完起身准备回房休息，却被他急急拉住手腕。
“我真的分得清！”想着小露一手的萧闲怎么也没有料到翻车了。
“好，我知道了。”沈南枝示意他松开手。
完全是打发他的语气，萧闲不撒手，跟在她身后。
月下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直到消失在院中，随之淡去的还有二人的对话。
“夫人信不信我？”
“嗯。”
“夫人不信我？”
“嗯。”
萧闲欲哭无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