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热闹点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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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都晚上温度降得很快，吹面不寒的微风也在某个时间点骤然呼啸起来。
钟九倾从侧门将车停进事务所，一迈下去就被吹了个踉跄，赶紧带着一身凉气钻进屋里，顺手还把壶中天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黄叔没在第一时间出声迎接，还叫他有些不习惯。转念一想，估计是接了委托出门去了。
重黎正靠在沙发里听一本古书，不用看就能想象出他那副冻死鬼的样子，嗤一声，笑道：“离入冬还远着呢，你就冻成这样了？赶紧开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钟大所长向来只听自己喜欢听的，什么话落在他耳中都能自动翻译成拐弯抹角的关心，但他嘴上还是要刺回去的。
钟九倾作西子捧心状：“我可是为你带来了喜欢听的消息，你却跟我说风凉话，真叫人伤心。”
“……”重黎将声音暂停，摘下耳机，勉为其难道：“得了，能不能行行好，别把这一套从调查处带回来。欢迎钟大少爷回家，够了吗？”
“哎，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本人即将在调查处荣任顾问，可没人敢这样面刺寡人。我要是有什么意见，处长都得敬我三分。”
重黎：……
钟九倾得意地踱了两步，自觉在这次交锋中略胜一筹，把围巾和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笑说：“不跟你开玩笑了。恭喜，旧怨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重黎：“楼连霄的那把剑真的能斩杀不死不灭的怪物？倒是有点人造神器的样子。”
“不，起码现在还不能，”钟九倾大言不惭：“但书天地帮帮忙或许能行吧。”
重黎皱眉：“或许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觉得，监正很像传说中的视肉，或者叫太岁，”钟九倾拿捏着她的耐性，没再卖关子，简单概括道：“它被你杀过一次，当时魂魄都到了冥都。孟婆正愁没有熬汤的材料，就放任它吃了口太岁肉，逃回现世，成为太岁的替代品。我猜，现在它应该已经在冥都发光发热了吧！”
“……”听闻这个结果，重黎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是沉默良久。
久到钟大少爷都觉得没有反馈实在无聊，打个哈欠，准备上楼与床榻和被褥私会去了。
等他迈开步子，刚在台阶上踏了一步，背后才传来一声极轻的话：“谢谢。”
声音轻得好像风吹一下就要散了，却载着那么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钟九倾没有回头，心想，得亏是在隔绝风雨的壶中天里，才能叫他听见。
他轻笑一声，拾级而上，宁愿让这两个字随重黎的过去一起消散。当沉重话题能轻轻落下，便是脱胎换骨的开始吧。
就像钟灵的事一样……钟九倾已经习惯到把它当做生命的一部分。
他在楼梯尽头停驻片刻，望向某间紧闭的房门。
壶中天内部历经几次变动，钟灵的房间一直都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东西都按原本的样子摆放，黄叔还会定期打扫，好像她并没有离开太久。
钟九倾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总有一天，钟灵会回到这里。也许还要等很长时间，也许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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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的闹钟响起时，一只手从被子下面钻出来，爬行半天才找到聒噪的根源，捉起手机狠狠一划。
半分钟后，钟九倾才半身不遂似的坐起身，头发被揉搓了整晚，显得有些凌乱。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满脸写着“吾好睡起杀人”几个字，戾气比江烟还重。
最近他陷入梦魇的频率显著提高，平均每两天就有一个夜晚在混浊的梦境里浮沉，多次惊醒又睡去，严重影响了睡眠质量。
与此同时，重黎已经完成了准点起床、出门遛弯、吃早饭、日常卜算等一系列流程。
突然闲下来倒让她很不习惯，于是又依次浏览了事务所网站和来自两界的术法传讯，准备接个委托，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而即将开始上班的游魂版钟九倾从旁边怏怏飘过，觉得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格外扎眼：“你还记得调查处那位小燕姑娘吧？最近她想用空间能力搞个传送门出来，十点钟过来取景。你既然闲着，不如帮她参谋参谋？”
“……”重黎侧头瞥了眼时间，屏幕上赫然写着“9:51”，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九分钟，头也不抬道：“我不承认你这种临时给人安排工作的领导。”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对此很感兴趣。
楼连霄敲门时，钟九倾已经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重黎见过不少次，还是对这一手堪比术法的即时变化叹为观止。
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反应比平常慢上半秒，做什么说什么都显得慢吞吞的。
楼连霄带着顾问的正式聘任书来请人“上班”，身后还跟了三个小尾巴，一眼就瞧出他的状态，有些抱歉道：“昨晚没休息好吗？”
“嗯？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习惯了。”钟九倾打了个哈欠，错身让步，站在一旁冲客厅抬抬下巴：“喏，不是要搭传送门吗？物色一个合适的地方吧，别挡着路就行，剩下的随意。”
楼连霄：“嗯，小心点，别碰着东西。”
三个小尾巴得到指示，才开始四处走动，寻找合适的地点——当然，主要是霍临渊在找。
这事原本和周宥扯不上什么关系，他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也就只是凑数。只是今早，良心企业家小周总重拾了自己的送早餐大业，恰好听说要到酉时事务所出外勤，就非要跟着一起来。
他瘪着嘴求情：“久仰事务所和钟所长大名，求求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吧。”
霍临渊问他为什么，他说：“没办法，干我们这行的都特别信什么风水啊玄学啊，拓展人脉有备无患嘛。”
其余几人倍感无语地把他塞进了车里。
他们提前将调查处的照片带了过来，准备直接让霍临渊架设好通往那边的传送门雏形。
这个阶段燕以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看着他念念有词，目光四处逡巡，落在某个角落时突然双眼一亮，跑过去打招呼：“嗨黎姐，又见面啦！”
重黎装不存在装了半天，这下被发现了，只好开口说：“嗯，好久不见。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燕以乐举起自己的相机：“我们想尝试在调查处和事务所之间搭建一个双向传送门！今天主要是来选址和拍照。”
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事务所拍照了。只不过这次是光明正大、合法合规的……大概吧。
重黎对着她温和一笑，转头的瞬间就把表情敛下，逼视着钟九倾，好像在说“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钟九倾说得好像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哦，昨天忘记告诉你了。几位年轻人在术法科研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功，我这么乐于助人，当然要支持一下。而且如果真做成了，也方便两边沟通嘛。”
重黎：你行。
“有客人哪？”黄叔听见外面的动静，突然从厨房里冒了个头，笑容和蔼：“小九倾也真是，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准备什么东西来招待，现在只有事务所牌营养早餐和热牛奶，几位介意吗？”
楼连霄连忙摆手说：“不必麻烦您了，我们都是吃过早饭才过来的。”
钟九倾确实忘了这回事，从善如流道：“我的错我的错，不过黄叔的营养早餐确实特别棒，还请几位赏脸尝一尝。下次再专门请大家品尝黄叔的手艺。”
客人越多，黄叔越来劲，自个又在厨房叮铃当啷好一阵子。没一会儿就端着一大盘甜点和牛奶，气势汹汹地巡逻一圈，逮着一个就往手里塞：“来，大家都别客气！”
连忙着测算的霍临渊都愣愣地接下来，看了一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钟九倾觉得这画面实在好玩，笑得一口咬了半天也就让蛋饼破了个皮，根本没咬下来什么东西。
楼连霄眼睛都不敢挪开一点，生怕他呛着自己，但又不由被笑意感染：“这氛围，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真是大不一样。”
“难得这么闹闹哄哄，挺好的，”钟九倾笑眼弯弯地拉着楼连霄坐下，接着朝燕以乐招招手，把重黎解救出来：“小燕同学，来来来，你不是需要一个实验对象吗？”
燕以乐小跑过来：“对的对的，钟所长快告诉我吧，别卖关子啦！”
钟九倾：“我说的这个‘人’，你也认识。猜猜是谁？”
燕以乐眼珠一转，大脑开始飞速查询两人交际圈的重合，两秒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说：“不会是……江烟吧？”
楼连霄：“江烟？”
钟九倾打了个响指，坏笑道：“恭喜你，猜对咯！”
下一秒，江烟在背后突然出声：“找我吗？”
楼连霄猛回头：……哪里冒出来的。
这回她倒是有些长进，没直接刷新到人脸上，但这样也很吓人啊！
燕以乐吸了半口气，脸上勉强挂出个营业微笑来，才转头打招呼：“嗨烟姐，好久不见。”
钟九倾看够了乐子，才解释道：“烟姐是鬼，就算被拆成颗粒也能重组，测试一个传送门肯定不在话下。”
江烟：“小九倾，按你昨天说的，我站着不动就行，对吧？”
好……对口的能力。燕以乐愣愣道：“啊，可以这么理解。”
江烟咧嘴一笑，隐约露出鲜红的舌尖，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一道红色印记就落在温热的皮肤之上，隐没之前似乎还在不停变幻，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姐姐给你盖个戳，需要的时候，叫一声我就来了。”
话音未落，江烟就又消失不见。最后几个字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好、好的，谢谢烟姐。”燕以乐环顾一圈，摸摸被触碰到的地方，鬼的触碰十分冰冷，可印记又灼热如火，那种奇怪的感觉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重黎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将她的思绪带回来：“合适的位置不好找，看来你们需要一些帮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