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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青霉素与牛吃草(二十一) ...

  •   什么叫“就这么乐意湿着见他”,白水脸色一僵,此刻紧紧贴在身上的衣物让她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身后那道视线实在是太过灼热,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让白水坐立难安。

      “我不知道你会来。”白水挤出这么一句话,还是抬脚要走。

      “白水。”他又唤她。

      “那位老妇人看着在这里生活很久了,过去收拾齐整,顺便问问她好不好?”

      怕白水又误会他在阴阳怪气,谢澜之小心用着询问的语气。

      此话一出,触及锁扣的手顿住。谢澜之这话提醒她了,大厅上还供奉着灵位,她私自擅闯民宅,已是不尊重逝者。

      是了,她太着急了,也不知轻重。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回,白水深吸了口气,道:“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谢澜之所说的屋子前,谢澜之抬手扣门。

      门缓缓打开两掌宽,老妇见来人身量高大,衣着不凡却气势凶狠,颤着声问:“这、这是?”

      谢澜之俯身低头,神色放缓道:“阿婆,冒昧打扰了,想问阿婆您方不方便借身女子衣物与些净身的水与我,适才我——”谢澜之顿了顿,再道:“朋友不慎落水,怕着凉,能否麻烦阿婆一趟。”

      边说着,谢澜之往老妇掌心放了一锭白银。

      这男子虽长相有些凶,但听男子声音温和,老妇这才将门打开。

      谢澜之转头看向身后的白水,女子青丝全然柔柔落在肩头,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他侧开身子,好让老妇瞧见她。

      见到白水身上沾着的东西,纵使见到这些不寻常之物,二人还若无其事的样子。老妇心里有了思量,她把银子塞回给谢澜之,“我用不着多少钱,让那姑娘进来换身衣服吧,我家里只有过世媳妇穿的衣物。若是不嫌弃的话,二位便进来吧。”

      闻声,白水回过神来,连忙抬头笑道:“不会不会,麻烦阿婆了。”

      二人进来后才发现外边看着小小的屋子,里边还藏着一个露天的院子,院子里种着零零散散的蔬菜,房梁上挂着腊肉。

      这里房屋布局貌似都差不多,白水接过衣物,老妇又递给她一双蒲草编织的鞋子。

      白水一一谢过,妇人年纪很大了,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不知其家人如何还放心她待在这镇子里面。

      白水先换上鞋子,这蒲草鞋编得很仔细,穿着让白水感觉就像现代的凉鞋一样。

      她清洗完头发与身子,换上衣服,虽有些短,白水的半个小腿都露在外边,但不碍事。她抱着装有换下来衣服的木盆走出来。

      “阿婆瞧着好生年轻,我当阿婆是刚年过半百。”

      老妇轻轻笑了几声,“老了老了,哪有那么年轻,你二位是外头的公子小姐吧?”

      “哪有,我是庸人一个,那位……”

      院子里,老妇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坐在小木凳上的谢澜之瞧见便起身走过来,伸手要将白水手里的木盆拿过去。

      白水不明所以,一手抓着湿发,一手抱着木盆看谢澜之。谢澜之撇了她眼,低声道:“去陪阿婆聊天,顺便套套话,不是要查么。”

      不过白水仍旧没松开手中的木盆,皱着眉问他:“你要干嘛?”

      谢澜之轻笑一声,俯身靠近白水,白水顺势后仰。他再次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大名鼎鼎的北镇抚司指挥使给你洗衣服,你就偷着乐吧。”

      “嘿你——”白水一脸惊讶,她怎么不知道谢澜之这么规矩的人还会开玩笑。

      没注意便被谢澜之夺走了木盆,转眼间怀里多了条巾帕。

      “擦头发。”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甩过来,人已经打了井水,仔细将衣服和小布包上黏着的东西摘下,而后摊在搓衣板上,抹了几把皂角就开始搓起来。

      被抢了衣服的白水耸耸肩,心想:看这人这么熟练,爱洗就让他洗吧。说不定人家有些癖好,就爱洗衣服。

      她边擦着头发,边在老妇身旁坐下。老妇摇着扇子,笑道:“姑娘长得标志,你二人用饭否?我这儿只剩些白粥和咸菜,若是不嫌弃,就在那边,去端了来吃。”

      本来妇人还有些不放心,后来见这二人言行举止并无不妥,也不再紧紧绷着。

      白水摇头友好笑笑:“不麻烦阿婆了。”

      谁知老妇答道:“麻烦什么,大高个的人不吃好哪还能长身体,去吧。”

      架不住老妇热情,白水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专心搓衣服的谢澜之,“那多谢阿婆了。”

      她端来桌上的饭,本来早上就没吃什么,上岸时又吐了个干净,此刻碗里的白粥配上颜色鲜亮的萝卜干格外开胃。

      吃完,白水借落水的事情开始聊天。“阿婆,我二人路过此地,谁知我不小心落了水,怎知这水塘脏臭。”

      妇人摇着扇子,缓缓道:“这镇子不干净啊,晚上老有东西,这些年镇子里边的人越来越少,就连我那老头子,儿女与儿媳妇,都落了水,进去了那水塘便寻不到了。我今日见有人落了水还能上来,只觉我家里人薄命。”

      白水仔细观察妇人的神色,面容祥和,再提起逝去的家人,也只剩感慨了。有人进去便死,绕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让人下去察看。

      今天她也是被不知不觉引了进去,那些村民保不准也是如此。

      “阿婆,您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村里开始少人的吗?晚上有东西是?”

      “十几年前了吧。那时候我儿媳妇还怀着孕,夜里失足落了水,儿子去寻,也不见了。我腿脚不好,终日待在院子里边,老头子去找,等到天亮都没回来。”说到这儿,妇人眼底泪光闪烁。

      而又继续道:“本来这水塘是引水灌溉农田的,先前这水上有架水车,是我们这儿有名的木匠打的。后来出了事,那木匠不见着人影,水车也不见了。夜里总有小孩子哭个不停,也没大人去哄,后来我开窗去看,哪见着什么小孩啊,八成是水鬼在乱叫……”

      白水捕捉到了关键词,她顺势问:“阿婆,那木匠您还记得是谁吗?”

      这一说,老妇来了精神。“哎哟那木匠可是个厉害人物,这镇子里边就她一个姓燕的,是外地人。带着个女娃吧,来这儿住了不久,见田里农夫天天挑水,便给我们造了个水车。家家户户的什么东西坏了,都找她去修,保准好嘞。”

      “只是自有人落水,那好姑娘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一听,白水便沉默不语,洗完衣服的谢澜之将衣服晾起来,而后顺走白水手里的碗筷,一并拿去洗干净。

      坐回白水身旁的小木凳,谢澜之见二人都不说话,笑道:“阿婆不恼我们问这么多?”

      “唉,我一把老骨头了,若是真有不测,那也是命了。好歹我走了,还能下去见见一家子。”

      “阿婆,”白水侧头,“这镇子里边只有你还住着么?”

      老妇摇摇头,“不知道,我没出过这院子,腿脚多走几步便疼得慌。”

      正午太阳大,又逢秋季,凉风穿堂过,惊起白衣青丝。

      老妇在晃晃悠悠的藤椅上睡了过去,谢澜之过去摸了摸白水的衣服,已经干了。二人四目相对,白水轻手轻脚换了衣服,将衣物折叠好放回原位,同谢澜之把门阖上后离开了。

      他二人走后,老妇腹上的蒲扇没了起伏,轻轻掉落在地,藤椅慢慢不晃了,只是阳光还在妇人身上安静推移。

      白水自顾自朝水塘走去,阿婆说晚上才会有哭声,但为何她青天白日的便听见了。

      水塘底下的哭声还能说是她无意间触发了机关发出的,但她在那户人家前头听到的哭声又从何而来。

      走着走着,身后的谢澜之追上来,往她手里递了根枯树枝。

      “嗯?”

      谢澜之擦过她,“你头上的木簪应当是掉水里了,我折了阿婆院里的枯枝,先将就用用。”

      哦,白水这才想起来,这长头发还披着呢。她自己的头发没有原主那具身体的头发长到屁股,只到腰间。白水接过树枝,同往常一样,一手捞起长发便尽数挽了起来。

      谢澜之这回没有问她为什么好端端的又查这案子,只是安静站在她身侧。

      白水在思考,她总觉得这水不仅仅有尸肉腐臭的味道,虽然这部分的味道确实很大,但是成分复杂。

      她很好奇,青霉素到底和这些案子有什么关系。燕允青对青霉素过敏,四梵会死在写有青霉素的金屋里面,甄步准的死……

      “你既然说,泽雾与甄步准亡妻容貌相似,应该已经知道就是燕允青吧?”白水转头看向谢澜之。

      “嗯,”谢澜之没有否认,“我记得,他二人没有孩子,不知道泽雾与四梵是从何而来。”

      没有孩子?

      白水眉峰皱起,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孩子?”

      她这一说,谢澜之的神色也古怪了起来。

      “你也觉得很像对不对?”白水继续问他,“有没有可能,是不愿意认这个孩子。又或者,是有人不知道有孩子。”

      如果甄步准不知道有孩子在世呢?那样张扬的人,喜爱自己夫人这件事人尽皆知,有了孩子还会忍不住昭告天下?

      若是为了保护妻儿,大可不必,平安侯与亲王玄轻来往甚秘,权势自然不需多说。再者,就算真的为了保护妻儿,又真的知道女儿就在谪仙阁,又为何送金屋引起众人注意力。

      这些事情,怕是得找关键人物问清楚。

      白水紧抿着唇,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向谢澜之打探打探燕允青这人。

      “嗯……”谢澜之状似不知怎么开口,“墨老夫人脾气有些怪,平日出门也很少。对了,昨日的刺客查清楚了,是,”他顿了顿,思忖几瞬还是决定同白水说。

      “三公主周岭身边的人。”

      “三公主?”白水皱眉想了想,发现对这位公主真的没什么印象。

      谢澜之解释道:“三公主多年前被亲王玄轻接出宫去养着了,你在宫里自然没见过。亲王三年前离世后,现如今是亲王妃在公主身侧。”

      啊这,亲王玄轻她有点印象,但是白水不知道皇帝的弟弟还能给自己哥哥养孩子的,关键是皇帝还同意了。皇帝的亲女儿,什么理由能接出宫去给亲王养着呢。

      “可是,三公主为什么派人刺杀燕允青呢?”白水不理解,感觉这俩人怎么也搭不上关系吧。

      “她们之间有仇?”

      谢澜之瞧着白水一脸困惑的样子,笑了笑,“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过,墨老夫人脾气不大好,这亲王玄轻在世时,与她总不对付。不过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

      “三公主伶俐活泼,出宫时,陛下派了一支由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共同训练的暗卫保护公主。所以那些刺客的身手不难认出来,只是尚不清楚墨老夫人身上的病症是不是刺客所为。留活口的刺客里边,在他们身上没有发现能让人起红疹的东西。”

      “嗯。”白水咬着下唇肉,她只知道平安候与亲王玄轻走的近——诶,平安侯的亡妻是燕允青的话,难道是……

      “那只能问一个人了。”白水放下手,转身大步迈出。

      谢澜之疑惑转头,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跟上白水。“你当真要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青霉素与牛吃草(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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