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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回 巧计避过凡间吏,仙踪乍露引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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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尘烟里已能看见官差的皂衣身影。苏桂绾当机立断，反手扣住牛魔王的手腕——不是挣扎，而是顺着他的力道往侧后方退了两步，避开崖边的显眼处。
“先躲起来。”她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孙悟空，又落回牛魔王脸上，“被凡人撞见，解释不清。”
牛魔王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方才还在抗拒他的触碰，此刻却主动借力，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哪还有半分慌乱，只剩冷静的盘算。
他挑了挑眉，倒也配合，拽着她往崖壁一侧的乱石堆后隐去身形，顺手施了个障眼法，将两人气息掩得严严实实。
崖下的孙悟空见状，也识趣地闭了嘴，只那双火眼金睛仍在暗处盯着官差的方向，爪子却悄悄在石缝里抠了块尖石，显然随时准备动手。
苏桂绾透过石缝往外看，只见一队官差簇拥着顶蓝呢轿子停在崖下，轿旁一个穿绯袍的官员正指挥手下摆祭品，嘴里念念有词：“山神庇佑，国泰民安……” 竟是在祭山。
“这些凡人倒会找地方。”牛魔王凑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点刻意的亲昵，
“每年这时候都来，说是怕这猴子挣脱出来祸乱人间。”
苏桂绾没理他的小动作，指尖在石面上轻轻敲着。
按《西游记》记载，唐僧揭帖前，五行山确有百姓定期祭祀，说是“日久年深，有仙人点化，教他苦炼修行”，实则是佛祖安排的“看管”。
这些官差的出现，倒印证了时间线尚未偏差太远。
“他们走了再露面。”
她低声道，目光始终没离开那队官差。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孙悟空被压着动不了，牛魔王虽强却立场不明，贸然暴露只会节外生枝。
牛魔王看她一眼，见她眉头微蹙，眼里全是算计，倒比刚才那副羞怯模样更对胃口。
他懒洋洋地往石壁上一靠，手臂却有意无意地搭在她身后的石棱上，形成个半包围的姿态，像是在护着，又像是在宣示范围。
官差的祭祀仪式不长，烧了香、摆了供品便匆匆离去，马蹄声渐远，崖边重归寂静。
“可以出去了。”苏桂绾推开牛魔王的手臂，率先从乱石堆后走出，直奔崖边，“悟空，方才你说想不起当年的事，是不是每次回想，头都会疼？”
孙悟空点点头，爪子按在太阳穴上，脸色比刚才更差：“嗯，像有根铁针在脑子里钻。尤其是……尤其是想到那个老道的时候。”
“老道？”苏桂绾心头一震，“哪个老道？”
“记不清了……”孙悟空抓了抓头，烦躁地捶了下石壁，“就记得他总穿件道袍，手里拿个拂尘，笑起来阴恻恻的……好像在俺老孙反下天庭前，见过他几次。”
道袍？拂尘？
苏桂绾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菩提老祖！可按原著，老祖明明在他学艺后便断了联系，怎会在他反下天庭前现身？
她正想追问，身后忽然传来牛魔王的冷笑：“什么老道？怕是你被压糊涂了，记错了吧？”
孙悟空立刻瞪向他：“俺老孙记性好得很！倒是你，当年俺们结拜时，你不是说要同生共死吗？怎么俺被压在这里，你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我为何要来？”牛魔王走近两步，玄袍扫过地面的碎石，“你自不量力，非要跟天庭硬碰硬，我若来救你，岂不是连积雷山都要搭进去？”
“你！”孙悟空气得浑身发抖，金光压帖又开始闪烁，“好个势利眼的老牛！早知道你是这等货色，当初俺老孙就不该跟你结拜！”
“彼此彼此。”牛魔王寸步不让，“你若安分守己，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苏桂绾连忙出声打断：“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悟空，你再想想，那个老道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关于天庭，或者关于你师父的？”
她刻意加重了“师父”二字，目光紧紧盯着孙悟空。如果他口中的“老道”真是菩提老祖，那老祖的出现，必然与他后来的命运有关。
孙悟空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俺想起来了！他好像说过……‘天道有缺，逆势者昌’……还说……还说‘那位置，本就不该是他的’……”
“那位置？”苏桂绾和牛魔王异口同声地反问。
孙悟空摇摇头：“不知道指的是什么位置……当时俺听不懂，只当他胡言乱语。”
苏桂绾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天道有缺？逆势者昌？那位置不该是他的？
这分明是在暗示天庭的权力格局有问题！难道孙悟空大闹天宫，根本不是一时意气，而是被人暗中引导？
她看向牛魔王，发现他也在沉思，琥珀色的眸子里没了刚才的轻佻，多了几分凝重。
看来他也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劲。
“小桂子，你问这些做什么？”孙悟空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天庭又出什么事了？”
苏桂绾回过神，望着他担忧的眼神，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为了查案才来，更不能说，他的这场劫难，可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步棋。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蹲下身，与他平视，“我就是……就是觉得你不该被压在这里。”
孙悟空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俺老孙命硬得很！迟早能出去！等俺出去了，就带你去闯天宫，看谁还敢拦着你！”
他笑得肆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苏桂绾看着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笑着，说要带她去看蟠桃园的桃花。
那时的桃花开得正好，他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而现在，他被压在暗无天日的崖下，却还在安慰她。
苏桂绾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被压在这里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牛魔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你想救他？”
苏桂绾回头，目光清澈：“是。”
“凭你？”牛魔王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你知道揭开封印需要什么吗？得带着佛祖的旨意才行。”
“我知道。”苏桂绾点头，“但我可以等。或者……找别的办法。”
她记得原著里，唐僧揭帖时，封印是“轻轻揭下”，可见并非牢不可破。或许，还有别的契机。
牛魔王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忽然笑了：“有意思。那我便陪你等。正好……我也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
苏桂绾皱眉：“你不必……”
“我愿意。”牛魔王打断她，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毕竟，他也是我当年的结拜兄弟。”
他这话半真半假，苏桂绾却懒得深究。眼下多一个人，或许就多一分希望——哪怕这个人是居心叵测的牛魔王。
崖下的孙悟空看着两人，忽然嗤笑一声：“惺惺作态。老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小桂子，你可别被这头色牛骗了！”
“闭嘴！”牛魔王瞪向他。
“俺偏要说！”孙悟空毫不示弱。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苏桂绾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安生了。
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杨戬。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回灌江口，有没有被太阴星君责罚。
那个总是冷冰冰的人，此刻会不会也在望着西方？
风从崖下吹过，带着尘土和青草的气息。苏桂绾攥紧袖中的桃叶，指尖传来熟悉的微涩。
不管前路多难，她都要走下去。为了查明真相，也为了眼前这个被压在崖下的猴子，更为了那些不该被辜负的信任。
苏桂绾便觉身旁气息一凝。
她转头时，正撞见牛魔王盯着她的眼神——琥珀色的眸子里，惊讶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层层荡开。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发间、裙摆，最后落在她腕间那串已隐去光泽的两颗珠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腕间的银镯。
牛魔王忽然低笑一声，目光从她手腕间移开，落在她脸上，琥珀色的眸子里像燃着团火，
“早闻太阴星君座下有位仙子，是月中桂树精元所化，生得比瑶池桃花还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桂绾心头微沉。方才只顾着跟孙悟空聊旧事，倒忘了这一茬。她本想瞒着身份，免得节外生枝，没承想被这猴子三言两语泄了底。
“不然你以为俺老孙的朋友是啥俗人？”孙悟空在崖下嗤笑，火眼金睛瞥向牛魔王，带着点炫耀的得意，
“小桂子当年在天庭，可是连瑶池的桃花见了她都得让三分的主儿，哪像你，满脑子就知道抢别人的婆娘。”
“闭嘴！”牛魔王瞪向他，语气却没了先前的戾气，反倒转头看向苏桂绾，眼底的惊艳里多了层更浓的兴味。
他原以为这女子不过是个绝色的凡间闺秀，或是哪个修行不久的精怪，拦路时的心思，多半是见色起意。
可如今听这猴子的话——广寒宫仙子，还与太阴星君亲厚，连孙悟空都护着她……这般身份，可比凡间女子有趣多了。
“难怪小娘子对天庭旧事这般清楚。”牛魔王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的轻佻染上几分探究的热意，
“也难怪……生得这般仙姿，原来是沾了广寒宫的仙气。”
他这话直白得近乎放肆，苏桂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他上前一步堵住去路。
“你既在月殿修行，”牛魔王的目光扫过她浅粉襦裙下露出的脚踝，那里肌肤胜雪，连风吹过的弧度都透着股仙韵，“怎会懂凡间的路？”
苏桂绾抿紧唇，没接话。她知道牛魔王这话里藏着什么——他不仅认出了她的身份，更看穿了她绝非普通的月桂仙子。
“你说你是自己下凡的？”
牛魔王又逼近半寸，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松脂香混着淡淡的酒气，
“放着月殿的清福不享，跑到这荒山里找个被压着的猴子，还对天庭旧事刨根问底……小仙子，你身上的秘密，可比这五行山的石头还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