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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NO.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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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久毫不客气的拿着袋子就开始装,那颤抖的手指尖宛如饿狼扑食一样,在货架之间扫荡。把周围犹犹豫豫的客人都惊呆了,炙热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来回移动,好几次有人欲言又止。
林七只买了清单上规定的物品,他清瘦的脸庞断续的倒映在零食包装袋上。
祁言没拿什么,他此时正捏着面包袋,手跟着挂在货架上,斜眼看苏落星,因为他越看越觉得他像个提款机,想到这,他又偏过头去,轻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这种想法实在是不礼貌。
苏落星独自站在玻璃窗前,背对着玩手机,巨大的玻璃把淡粉色的光折射了一遍,正好照满他全身,他就这么沐浴在光里,祁言这时候又偷偷瞄他。
他不是提款机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祁言又想。
他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好,但他莫名觉得,总有人会是例外。
苏落星看着自己的余额那一长串的零发呆,余额是挺漂亮的,但每一个零都承载着不愿去回想的记忆。
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努力得来的。
他退出界面,恍惚间抬头,整个小店的布局映入眼帘,到处走动的人都蒙了一层模糊的滤镜,他只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湛蓝的眼睛。
是不是每个人在看自己未来爱人的时候,眼睛都是冒着火的,就像是把期待、希望和奇迹所有美好的词语揉碎了,尽数倒进了自己眼睛里,然后又毫不吝啬的洒在他身上。
所以这样的眼神有一股无法忽视的炙热,是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
苏落星撇开视线,抿了抿嘴唇,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朝他走过去,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搭上他的头。
“别看我,看货架。”他凑到他耳边提醒了一句,顺便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等祁言回过神来的时候,苏落星已经将视线投到了别处。
祁言手抓紧了眼前的货架,额头抵住手背,暗骂了一句:“靠……”
他又悄悄脸红了,因为偷看被发现了。
苏落星拿了瓶纯牛奶,再回头看他时,祁言脸上的红晕才刚刚散去。
他手指摩挲了一下,似乎刚刚触碰过他时,还留有些余温在手上。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漏水时手贱去摸插座一样,触电的感觉。
“落星,”好久才平复心情的祁言轻轻叫了他一声,“为什么你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什么?”苏落星扭头看他,“付钱的事吗?因为大家预算不够,总不能让大家去玩的时候还饿着肚子吧。”
祁言微微点头又说,“我知道,我是说,这又不是你应该做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苏落星顿了顿,侧头看他,忽的笑了一下,“还行,几张画稿的钱,你用的时候倒是挺顺手,怎么突然想起关心这个了?”
“没什么,”祁言避开他的眼神,“那下次能让我看看你的画吗?”
“可以啊,都在我的画室里。”
众人买完东西回去时,手里提了好多个袋子,为了避免碰到人,他们换了条路。
几个人说说笑笑又回到了学校,在校门口刚好碰见顾阳和班主任。
“唉!正好,谁有空,过来搭把手!”班主任单手叉腰,喘着气,看来东西确实重,把她累的不轻。
“我来吧。”因为钱是苏落星付的,大家没让他拿什么东西,他腾出一只手,和班主任一起把东西抬到了一楼的休息室里,明天走的时候再搬到车上就行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放好,顾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还好,碰上了一个善良的老爷爷,不然这堆东西能高的天价。”
说到这个,班主任转头问他们:“对了,最近物价好可怕,你们的预算应该是不够的吧?”
“没事,我们有秘密武器。”时久神神秘秘的说。
“秘密武器?什么什么?”顾阳好奇的问。
“没什么,我们快回去上课吧。”祁言强行打断话题。
班主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对哦,都这个时间点了,你们快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对面班的班主任应该也快回来了。”
几个人点头应好,一一笑着和班主任道别。
放学回家的路上,苏落星和祁言逆着光并排走着,街道上的行人不多,而且是个难得的安静氛围。
“叮咚——”
俩人手机同时响起消息提示音,祁言掏出手机一看,是官方提醒的,投票结束的声音。
结果就如大家预料的那样,宁柔在最后关头忽然多出了宁雪好多票,评论里,有人在喝彩,有人在哭嚎。
“她这算是成功当上城主了?”祁言不确定的蹙眉问。
“还没吧,圣教院的人还没同意呢,”苏落星嘴里咬着糖,轻声说:“不过不管怎样,先顾好自己吧”
活着才是大事。
回到家后,祁言成功的看到了苏落星的画,有色彩、有素描、有风景画还有七七八八的设计图。
“好厉害,这都是你画的吗?”祁言看了一圈,真诚的夸赞道。
“嗯,都是,小时候画的也有。”苏落星倚靠在一张高桌子上,阴影照在背后的画上,是几张素描,画的就是眼前的人。
微弱的光线从窗户缝里溜进来,洒在两个少年人身上,一个专心看画,一个专心看人。
“要我肯定是画不出这样的画,我画简笔画都费劲。”祁言翻着画,随口道。
苏落星轻轻一笑,温声说:“下次我教你?”
祁言诧异的转头看他,又在触及到对方的目光时,迅速转过头去,语气变得慌乱,“别了吧,我又没天赋。”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有没有天赋。”苏落星说这话时挺认真的,但祁言现在真没心思想这个。
临睡前,苏落星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有点睡不着了。
他很希望能把这样平静的时间,拉的再长一点。
活动开始是早上八点,公交车会停在学校门口。
俩人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聊着天,氛围竟然格外的好。
原来是有人在一开始讲了个笑话,才把气氛活跃起来的。
时久和顾阳在帮班主任搬东西,陈轻还没到。
有点破旧的公交车停在校门口,挡住了一半的入口,车身底下张了个大嘴巴,把所有东西都吞了进去。车身还有点掉漆,仿佛是它时间的勋章。
林七安安静静的坐在树荫底下,专心看书。他戴了个黑框眼镜,在光线照射下显得更加文静。
大家讨论的都是当前最热闹的事,投票结束之后,圣教院的人许久都没动静。
甚至有人猜测他们是怕了,或者是私底下解决了。
但大街上该乱还是乱,警察都要开始罢工不干了,拿那么点工资干那么多活,谁会愿意啊。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班主任站在人群中间拍了拍手掌,“有序排好队,一个个上车,不要挤。不要讨论一些有的没的,那些不是你们该关心的,放心玩吧,老师保护你们。”
大家紧绷的内心在这时候才稍微好点。
一个个的都迅速站成一排,像乱哄哄的蚂蚁群忽然碰上了一个美味的蛋糕,正要齐心协力把甜美搬回去。
“哎!别挤我!”
“落星呢?时久呢?”
“你问这么多赶紧上去吧。”
无数只脚踩在台阶上,吱吱呀呀的响,吱呀了好一阵才停。
大家陆续排队上车的时候,陈轻才姗姗来迟,头发有些凌乱,眼角依旧有些红。衣服是胡乱套的一件,在冷天里显得格外单薄。
他跟在人群后面上车,踏上台阶的时候,班主任拍了拍的背,像在安慰。
“现实没有奇迹,我们力气有限,要向前看。”班主任难得的说出一句文雅的安慰人的话,糟到了已经上车的同学围观。
班主任干笑两声,把他们赶回去了。
苏落星站在人群之外,注意到了还坐在原地的林七。
“林七,走了。”苏落星喊了他一声,而后和祁言一起上了车。
“来了!”林七把书合上最后一个上了车。
两个班的人刚好坐满,苏落星和祁言坐在了后排靠窗的两个位置,林七坐在最前面,安静的听着歌,陈轻坐在最后面,仰靠在椅背上发呆。
老师站在司机边上,拍了拍手掌让大家安静,又嘱咐了几句,才坐回位置。
“安全带系好,出发了!”司机随意把烟头吐到地上,撒发的烟味刺激到了前排的林七,但他只是蹙眉扇了扇鼻子什么也没说。
倒是时久不满的“啧”了一声,“大叔,麻烦不要抽烟,呛到我了。”
“一个小屁孩事那么多,”司机大叔的嗓子很哑,抽烟抽的,“大人的心事你不懂,就像前段时间,我老婆生了个孩子,本来我应该高兴才是,结果您猜怎么着?”
时久撇了撇嘴,直觉不妙,“怎么?”
“结果我老婆忽然被诊断出什么绝症来,明明以前还好好的,就在我为她跑东跑西的时候,又被通知,我的孩子也很危险。问他们什么病也不说,什么危险也不讲,就这么看不见他们了,就这样过了几个来月,再见到时,是在葬礼上。”
“还说什么病什么危险,放他娘的屁!就知道找借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瘦的样子,就剩下个盒子,虽然她以前总嚷嚷着减肥。”
一番话把吵闹的车厢干沉默了。
林七摘下耳机,小声问:“您不伤心吗?”
司机大叔咳嗽一声,手无所谓的在方向盘上打了个圈,“伤心?当然伤心啊,我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近又发起了个什么投票,要我说,这个位置干脆让老子来做,搞出这么多垃圾事,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话说的很狠,但话语间的语气好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人间疾苦。
时久脚一伸,狠踹了他座椅一脚,开玩笑道:“开什么玩笑,要来肯定我来,保证第一个把他们炖了。”
“我靠!你要吃啊!”顾阳这个缺根筋的问的很直接。
时久扭头白了他一眼:“神经,要吃你吃。”
司机大叔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好!到时候我第一个支持你!”
“坐稳了,要转弯了!”
车子在街道上狠狠扭了个身,倾斜的车身看起来马上要散架一般,扭到直道上,行人就开始渐渐减少。
车子稳稳的向远方驶去,远离了闹事的市区,远离了那些让大家伤心的事。
学校其实很少安排这种活动,之前老是以怕大家遇到危险为借口搪塞过去。而现在真正有危险了,学校反而不管了。
说起来,最近也很少见到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