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欧罗巴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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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一：戏台下的欧洲徽章
阴冷的戏台帷幕在无风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指撩拨。墨北暝单膝跪地，黑色工装裤膝盖处立刻沾上一层泛着青灰色的尘埃。他右手食指与拇指精准地捏住那块暗红色丝绒布料的边缘，左手从后腰摸出一把瑞士军刀——这是他在现实世界随身携带的老伙计，刀刃在昏光下泛着冷蓝。
"别动。"书砚突然按住他的手腕。青年修长的手指冰凉得不似活人，墨北暝能感觉到他食指第二关节处有长期执笔留下的茧。"布料连接着机关。"
苗小七不知何时已经蹲在帷幕另一侧，琥珀色瞳孔在暗处收缩成细线。她指尖轻轻挑起帷幕底部，露出三根近乎透明的丝线，在尘埃中若隐若现地连接着布料与上方腐朽的木架。
"老式戏台的翻板陷阱。"墨北暝用刀尖轻挑丝线，金属折射出诡异的光斑，"民国时期梨园行当用来制造'鬼魂显形'效果的小把戏。"
随着丝线被挑断，那块暗红布料无声滑落，露出嵌在木质地板里的青铜徽章。徽章中央是展开的书本与交叉的试管图案，外围拉丁文"Scientia potentia est"的每个字母边缘都泛着可疑的暗绿色锈迹。
"圣玛丽学院。"书砚突然说，"1898年由英国皇家学会资助建立的女子理工学院。"他食指悬在徽章上方三厘米处虚画一圈，"这个版本的校徽只使用过七年，1905年因为汞镀层导致学生中毒事件就停用了。"
墨北暝挑眉看向这个自称"书砚"的青年。对方镜片后的眼睛依然平静如死水，但刚才那段解说专业得近乎诡异。他正想试探，苗小七突然"咦"了一声。少女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利，正刮蹭着徽章边缘一处凹槽。
"Z...X...G..."她逐个辨认着磨损的字母，"赵小高？"
墨北暝突然按住太阳穴。破碎的画面闪过——泛黄的毕业照，钢笔笔尖戳破纸面的声音，实验室里冒泡的紫色液体。这些画面陌生又熟悉，像被强行塞进脑中的别人的记忆。
"墨先生？"书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没事。"墨北暝甩甩头，将军刀插回后腰时故意擦过苗小七的袖口。少女条件反射地缩手，动作快得超出人类极限。他假装没看见，用鞋尖点了点戏台地板，"这些脚印。"
积尘上的赤足脚印不过五六寸长，前深后浅，像是穿着不合脚的缠足布奔跑留下的。但最诡异的是，所有脚印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戏台中央那张摇摇欲坠的课桌。
场景二：被撕毁的相册
课桌的木质表面布满刀刻的痕迹。墨北暝戴上从江停云那里顺来的白手套（那家伙发现后绝对会毒舌他），轻轻拉开抽屉。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甜腻的化学药剂气味。
"哈，有意思。"他拎出一本包着化学实验报告封皮的相册。封面烫金的"欧罗巴游学纪念"已经褪成暗黄色，边角处有明显的撕扯痕迹。
苗小七突然竖起食指："嘘——"
远处传来布料摩擦声。三人同时转头，看见江停云正站在礼堂另一端，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他手里拿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正对着墙壁上某处照去。
"洁癖男在干嘛？"苗小七小声嘀咕。
墨北暝没回答。他翻开相册第一页，黑白合照上的女生们穿着改良旗袍配西式外套的奇怪制服，站在哥特式建筑前。照片底部的日期是"1935.9.3"，背景大门上的铜牌特写显示这是"圣玛丽学院东方文化交流中心"。
"找找赵小高和王莉莉。"书砚不知何时凑得极近，呼吸喷在墨北暝耳后。温热的，这让他莫名安心——至少证明不是鬼魂。
苗小七的指甲点在照片边缘两个并肩而立的女生身上。左边圆脸女生戴着时兴的波浪假发，珍珠耳环在黑白照片里呈现不自然的亮白色；右边瘦削的女生眼镜片上全是反光，嘴角下撇的弧度与日记里的愤懑如出一辙。
"王莉莉的胸针。"墨北暝突然说。放大镜滑出他的袖口（这招是和某个总爱玩怀表的家伙学的），圆形的镜面聚焦在女生胸前——那根本不是珍珠，而是一个微型骷髅头造型的银饰。
书砚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圣玛丽学院的毒理学小组标志，只有参与秘密项目的学生才能佩戴。"
继续翻页，照片风格突变。王莉莉的单人照充斥着舞会、下午茶和骑马装，而赵小高的照片永远是在图书馆或实验室。有张照片里，赵小高在显微镜前抬头，镜片反光里隐约能看到王莉莉举着相机偷拍的影子。
"看这个。"苗小七突然按住其中一页。合影里王莉莉亲热地搂着赵小高的肩膀，但赵小高的右手藏在背后，袖口露出半截针管。照片底部用铅笔写着："Lily's birthday,remember the gift."（莉莉的生日，别忘了送礼物。）
接下来几页被粗暴地撕去，残留的页脚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斑点。最后一张完整的照片是赵小高独自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捧着个密封的铁盒。奇怪的是，她脚边积水中倒映出的影子，头上多了两个尖角般的突起。
场景三：化学实验室的罪恶
"砰！"
戏台角落的皮箱突然弹开一条缝。墨北暝条件反射地甩出三枚铜钱，呈品字形钉在箱盖上。铜钱接触木箱的瞬间，箱缝里飘出一缕淡紫色的烟雾。
"神经毒素。"书砚不知从哪摸出块手帕捂住口鼻，"□□衍生物，接触皮肤会导致幻觉。"
苗小七已经退到三米外，猫瞳紧缩："箱子里有东西在动。"
墨北暝用军刀挑开皮箱。腐臭味扑面而来，箱子里堆满了发黄的纸张。最上面是张《申报》剪报，标题"留洋女学生坠楼身亡"下方的照片里，尸体轮廓旁有个被刻意圈出的光点。
"放大镜。"书砚伸手。
墨北暝递过去时故意擦过对方指尖。体温正常，脉搏平稳得不像活人。书砚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试探，专注地调整镜片焦距："这是...玻璃注射器碎片？"
剪报背面贴着张便签，上面是急促的英文笔迹：
"Prof.Smith:
The test results are worse than we thought. Subject 7's corneas turned completely black. Lily took all vials to the ball. If those diplomats' daughters..."（“史密斯教授:测试结果比我们预想的更糟。受试者7的角膜完全变黑了。莉莉把所有试管都带去了舞会。要是那些外交官的女儿们......
文字在此中断，最后几个字母拖出长长的划痕，像是书写者突然被拖走。墨北暝突然觉得后颈发凉，转头看见戏台帷幕无风自动，隐约露出后面一排......是挂钩？还是悬挂的......
"继续找。"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皮箱下层是硬皮笔记本，扉页烫金的"毒理学实验记录"已经氧化发黑。翻到中间某页，整页都被某种酸性液体腐蚀，只能辨认出几个词：
"赵......自愿......记忆......代价......"
书砚突然按住他的手："听。"
微弱的"滴答"声从戏台下方传来。墨北暝趴在地上，看见木质地板缝隙间渗出暗红色液体，正有节奏地滴落。更诡异的是，这些液体在下落过程中......消失了。
"时间循环。"他喃喃自语，"这个礼堂在重复某个特定时刻的场景。"
苗小七不知何时爬上了舞台横梁，像猫一样轻盈地倒挂着："喂！这边墙上有字！"
靠近穹顶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相同的句子：
"她们都该死"
"一个都跑不掉"
"戏台子见"
但最令墨北暝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刻痕的走向......全是自下而上的。就像是被倒吊着的人，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诅咒。
场景四：血泪石膏像的异变
当三人回到礼堂中央时，石膏像的血泪已经流到基座，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号。墨北暝蹲下身，发现这些血液......在逆流。
"看榜单。"书砚低声道。
明心榜上的名字正在扭曲。墨北暝的"+1"后面缓缓浮现出第二行小字：
"真相碎片：1/4"
江停云不知何时出现在榜单另一侧，手里把玩着个怀表大小的金属物件。当他注意到墨北暝的视线时，优雅地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装模作样。"苗小七龇了龇牙。
墨北暝却盯着江停云脚边——那里有几滴新鲜的、还没消失的血迹，形状像极了......高跟鞋的鞋印？
"日记里提到过玻璃丝袜。"他猛然醒悟，"王莉莉是从欧洲回来的新派学生，她不可能缠足！那些小脚印是......"
石膏像突然发出"咔"的裂响。一道缝隙从右眼延伸到嘴角，露出里面......竟然是中空的？更可怕的是，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苗小七已经蹿上基座，手指直接插进裂缝："是钥匙！"
她掏出的确实是一把黄铜钥匙，但钥匙柄却是个微型的......注射器造型。书砚接过钥匙时，白手套立刻被腐蚀出几个小洞。
"□□的容器。"他声音依然平稳，但语速明显加快，"这把钥匙接触过大量神经毒素。"
远处突然传来尖叫。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指着窗外："天黑了！才下午三点！"
墨北暝看向彩色玻璃窗——确实，外面的光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而随着光线变化，石膏像裂缝里渗出的不再是"血泪"，而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实验室里提到的'角膜变黑'。"书砚突然抓住墨北暝的手腕，"我们得在完全天黑前找到——"
他的话被刺耳的铃声打断。礼堂大门轰然关闭，所有窗户的彩玻璃同时浮现出血红的数字：
"19:36"
这是......当年惨案发生的具体时间？
场景五：暗格中的录音盘
钥匙插入戏台下方一个隐蔽锁孔时，墨北暝听到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暗格弹开，露出个老式留声机用的黑胶唱片，但唱片中央贴着的标签却是......
"圣玛丽学院语音实验记录，1936.4.14"书砚念出标签上的字，"这是赵小高死亡前一天。"
苗小七已经找到角落里积满灰尘的留声机。当唱针落下，先是一阵刺耳的杂音，接着是赵小高急促的呼吸声：
"实验日志第47天。史密斯教授坚持要继续人体试验，王莉莉甚至提议用留学生的女儿们做对照组......我偷走了最后三支药剂......（纸张翻动声）她们不会得逞......（突然的撞门声）莉莉？！你怎么有钥匙......（撕打声）那不是什么美容针！它会让人......（惨叫声）我的眼睛！我的......（持续30秒的诡异嗡鸣）......戏台......毕业礼......一个都......跑不掉......"
录音结束的瞬间，整个礼堂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无数细小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伴随着"咯咯"的笑声。墨北暝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拂过他的后颈，耳边响起少女的耳语：
"你猜......是谁把谁推下了楼？"
应急灯突然亮起。江停云不知何时站在电闸旁，手里拿着个老式手电筒。光线照向戏台，只见所有座椅上......都坐着穿校服的透明人影。它们齐刷刷转过头，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不断涌出的黑色液体。
明心榜突然疯狂翻卷，榜单最下方浮现出血淋淋的新规则：
"子时将至，真相未明则全员处刑"
墨北暝看向手中钥匙注射器里残留的黑色物质，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转向书砚和苗小七，露出招牌式的痞笑：
"看来我们得去拜访一下这位......史密斯教授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欧罗巴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