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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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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时也,命也。
张维咳了两声,枯手想撩开帘子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却被管家误以为想要手帕。在帘子被掀开的瞬间,张维睁大了浑浊的眼睛。
“原来是时大师。”张维掀起眼皮,故作深沉地说:“那大师,你可有解法?”
时也压住荷包里躁动的纸人,反问了一句:“太守口中的她们是谁?”
帘子里的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愤愤地说:“就是些命薄的贱人,大师只管将她们除去就是,你们不就是专门做这些事的吗?”
时也皱了皱眉头,这里的味道快要将他熏得入味了,连公公一开始都隔了老远就飞走了。
他毫不客气,直接起身告辞:“是非对错我自会查清,接下来还望太守吩咐下人配合我就行。”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张维猛地掀开帘子,而后力尽瘫倒在床沿上,他贪婪地望着那个清冷的背影,抓住管家的袖子问:“去,去问,快去问。”
管家服侍他多年,自然知道张维要问什么,万分为难地说:“大人,这怎么行啊?且不说时大师是个男子,他还是个驱鬼大师,要是贸然得罪,府上的怪事谁来解决啊?”
张维推开他,“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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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走出熏香的范围,公公也飞了过来立在他肩头上,时也抽出一张雷符,见这符完好无损,有些意外。
他一早便在那假道士身上放了子符,只要那假道士离他二里远,便会催动雷母符,子符就会散出一道雷将他击得半生不死。
他还以为那个王生会逃走。
还没等他回房坐多久,王生就气喘吁吁地闯进来,猛地给自己倒满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时也瞥了他一眼,王生这才喘过气,说:“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时也又拿出那个叫无量秤的东西,没接他的话,不过王生此人从不需要任何人接他的话,他自己就能和自己聊起劲。
“这个张太守,迄今为止,整整娶了五十房小妾,外加一房正妻,现在留下来的就只有他的正妻和新娶的三房小妾。”王生瞠目结舌,好似说了什么极为不得了的事情。
“一共五十一房啊!听说每一房小妾都会给其家人五十两银子,请我就只花了一百两,我还当他们花高价请我出山,没想到这只是人家口袋漏出的一小块而已!”
王生比了一小节手指,他混迹十几年连个好点地段的房子都买不起,谁知人家光小妾都数不过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而且,这个正妻格外善妒,见不得张太守身边莺莺燕燕,又额外花了高价遣散了她们,现在就只留了三房小妾而已。”
他见时也这次在无量秤上一边放了一根头发,有些好奇,凑过来看时,正好有一边瞬间垮下去。
王生捻起那根头发,放到眼前看了看,这头发分支多,枯败无光泽,倒是让他想起了张维。
他问时也:“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时也冷哼:“你不是捉鬼人吗?这什么意思不知道?”
王生昂首道:“我,我怎么不知道?考考你罢了。”
时也抬了抬手,王生手里那根头发瞬间自燃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蹭的站起来,生气地看着时也,“你干什么!”
时也:“这发丝上沾满了晦气,你确定你要一直拿着它?”
什么?晦气!王生连忙往身上擦了擦手,问:“这是谁的头发?”
“张维。”
早在一进张维房里时,他就放出了一个纸人,控制着纸人悄无声息地爬上张维的床断了他一根发。而无量秤另一根头发是时也自己的。
无量秤从不以重量称东西,而是以魂魄、善恶评判谁重谁轻,他观张维魂魄白日里毫无问题,那边只能是张维手里沾满了不该沾的东西。
王生咳了咳,反正头发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一屁股坐在时也旁边,掩着嘴问时也:“我早就觉得这个张维不是个好东西,好色又贪财,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他拍了拍自己胸脯,仗义道:“你要是想查,兄弟我绝对陪你查下去,我可不是那种胆小鼠辈之人,任他是太守又如何,我王生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尸位素餐的人!”
要是能捡个漏,说不定四进三出、妻妾成群的日子就是他的了哈哈哈!
正当王生漏出猥琐的笑容时,一坨温热的东西掉在了他头顶。王生不明所以摸了一下,猛地干呕了一下,是鸟屎!
时也茶也喝不下去了,实在有辱风雅,皱紧眉头,臭着一张脸谁点谁炸的状态。他瞪了一眼公公,公公正在房梁上摇晃着它那肥鸡般的身材,高兴得很。
“你这死肥鸟!有本事你下来,单挑!什么素质!亏我昨晚还救了你,下来,等会别怪我手段下作了啊!”
“滚蛋,滚蛋。”
王生直接脱鞋扔向房梁,一个没砸中,反弹下来砸到了端着午膳进来的小厮,小厮怕午膳洒了,愣是没有松手捂头。
王生吓了一跳,急忙捡起鞋穿上然后过去接过饭菜,抱歉地看着小厮说:“哎哟对不住了兄弟,实在是我之过,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拿药擦一下?”
小厮连连摆手,且不说没什么,就算真有事,那也不能让贵客揽下伤人的罪名,要不然他还是得被管家罚。
“没事没事,饭菜没撒就行,两位大师先用膳吧,有什么叫我就行。”
他正准备退出去时,发现袖中的红封在刚刚掉了出来,于是弯腰捡了起来。
时也出言拦下了他,问:“这位兄台,请问这红封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小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府里今天新添了房妾室,后院让我们这些下人沾沾喜气,一人给了五十文钱,夫人的贴身小厮和丫鬟能得一百文呢。”
王生:“是第五十一房小妾!”
他激动地靠近时也,被时也一个刀子眼定在了原地,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头上有鸟屎。
等王生跟着小厮出去洗完手后回来,时也背着剑正准备出门。
“哎你要去哪?都不等我回来一起吃吗?”他看了眼里面,饭菜没动。
时也没理他,王生肚子已经饿得直叫唤,眼见人都走远了,他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服了,这些大师难不成都已经修炼辟谷超脱人世了吗?饭都不用吃了。
一路上,王生看着这太守府一如往常,一点大的动静都没有,丝毫没看出新添了房妾室的喜气。
等他们询问过后,到了正厅时,正遇新妾室给太守夫人敬茶。太守夫人木着一张脸,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厌恶,到让新妾室心里一惊。
早在太守府派媒人前往家里说亲时,他们家是高兴的,太守娶妾给的彩礼极为丰厚,就算是被骂卖女儿也是值得的。而且她自己也是高兴的,家里很穷,要是她嫁过去能得彩礼,她自然是愿意的。
可后来逐渐听说这太守夫人极为善妒,凡是长得貌美得宠的小妾,都会被她想方设法打发走,传言她还打骂妾室,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想到这,新妾室脖子一缩,头上的珠钗哗啦啦发出动静,她一磕头,表明自己的衷心:“妾身能嫁进太守府乃是妾身的福气,往后自当以夫人为首,守好本分。”
王生他们站在门外边,他啧了一声,碰了碰时也的手臂,说:“这正房夫人摆谱也是应该的,毕竟谁愿意自己夫君流连年轻貌美的妾室,自己独守空房呢?你说这女鬼莫不是夫人害死的?”
他眼珠一转,摸了摸下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又给出去了一百两银子了吧......”
时也瞪了一眼王生,见这人正沉迷于计算太守府的家底,没有接收到他的怒火,只能作罢,往旁边站远了点。
太守夫人坐在上位,手里转着佛珠,保养得体的脸听见新妾室的话后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她呷了口茶,“起来吧,往后我这里也不用来请安,待好自己的院子就行。”
“谨遵夫人的话。”
太守夫人见外面站了两个人,一人仙风道骨,身姿卓越,另一人是昨日见过的。二人也不躲着避讳,她直接出言道:“外面两位进来吧。”
新妾室颇有眼力见,见有客人,便起身自觉地退了出去。在和时也相对时,她脸红了起来,主动错身让他们先过。
太守夫人:“两位是大人的客人吧,大人现下应该在书房,有什么事去书房吧。”她淡淡开口,仿佛天塌下来在她这里都算是小事。
时也见了礼,回道:“见府里有喜事,便想来沾沾喜气,还望没有冲撞夫人。”
太守夫人表情难得错愕了一下,这两人不去做法事,来沾喜气?
她摆了摆手,说:“既如此,给两位客人也封红布吧。”
一旁的王生最为高兴,道了句谢,便接过沉甸甸的红封,猜想里面到底有多少文钱。
时也见她手里佛珠不停,便问:“夫人还信佛吗?”
太守夫人又是那副表情:“倒是冲撞了大师。两位喜也讨了,我有些乏了,就不招待两位了。”
说完就有婢女过来服侍她走了。
人都走了,王生见时也还站在原地,便问他:“怎么了?”
时也敷衍道:“没什么。”
王生跟在他后面出了正厅,在人家背后学人家,噘着嘴哑声模仿时也,“没什么。”
一个红封砸过来,他瞬间变了嘴脸:“道友可真是视钱财为粪土啊!我以后可要以你为榜样,精进下我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