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见世纪之交》在下石头雨

10、后求学时代启示录（四）

　　我想跟情绪、灾难、灾难一样的情绪保持距离。可是那香粉压成的珠子用一个星期盘得发亮以后在洗澡时却忘了摘，就全都化成水，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我是想说，贱，搭上时间，白白地流掉，一种散发着香气的平庸，就是我的生活。想尖叫时发现真叫出来的声音比想象中难听许多，所以我闭嘴了；想跑掉时发现真逃了的压力比想象中难熬得多，所以我掉头了。譬如一切都还好，一切都没有好到足以拿出来叫嚣，一切都被称作特长而不是特点。爱好们和我保持礼貌的方式是我的情绪永远学不会的，同样被我拿来换钞票的还有可悲的灵感，事实上我都不记得它们了，当我跪拜公式与电路，血管与神经的时候，灵光乍现的瞬间，无数个更值得记录的瞬间都成了浪费时间，我没有浪费时间，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我没有浪费时间，我只是浪费了我的整个生命。

　　我并没有后悔，因为我的生命毫无价值，这并不是一种讨文艺批喜欢的陈词滥调，因为我对别人的生命也普遍漠然，我的生命能创造的价值才是它存在的价值，因为这趟生命里边缺乏了爱与被爱。我实现不了什么，像小说家科学家等等历史的创造者那样，天道在那里悠悠，但我普通到不能让它见我一面，我已经克服了很多东西，花光了力气。生命，生命是湍急的水，我从中下游到中，却看得见别人在岸上快快走。无疑，如果我疯了，世界会比我破罐子破摔之前更可怕，而不是展现出一种酣畅的晴朗，我的一生都注定不会有那种晴朗，因为我歪曲了会毁灭我的一切，那其中也包括我本身。

　　我会死，是每个人都会的那种会，用一首儿歌祭奠我，我要把歌声以后的事全忘掉，把歌声以前的事全推翻。

　　我爷爷是个爱生活的小老头，他有全世界最好的自行车，我希望他比我活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