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例外》晚叙

57、第 57 章

　　下班时间，赵晚莞和施楚音正在整理东西，看到对面的实习生苏缓满脸热情笑脸地看着徐北慕。徐北慕还在处理一些细节，见大家都在整理东西了，打算最后一些内容搞完也下班了。

　　苏缓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平时扎的马尾变成了柔顺的披肩发，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脸上带着甜得发腻的笑容。

　　苏缓好像在等待着徐北慕，见徐北慕关掉电脑打算整理东西时，她开口了：“小徐哥，我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想请教你一下，你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徐北慕一听这个，瞬间有些局促，东西整理到一半，眼神飘忽，又看了看施楚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在找脱身的机会。

　　“呦，苏缓，你可真大方，上次刚请过我们几个，这次又单独请徐北慕，这样请下去，你这个实习，得亏掉不少钱啊。” 施楚音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精准地扎了过去，扎到了徐北慕的耳朵里。

　　徐北慕猛地抬头，看到施楚音和赵晚莞，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苏缓也转过身，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甚至带着点胜利者的姿态：“施姐，赵姐，下班啦？”

　　“是啊，”施楚音站起来打算走， “正准备和晚莞去吃饭呢。徐北慕，你这……有约了？”她的目光在徐北慕和苏缓之间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徐北慕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苏缓就抢先一步，声音又甜又脆：“是呀，我有些项目上的问题想请教小徐哥，我想他应该是有空的，就一起吃个饭边聊边请教啦！你们要一起吗？”她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不用了，你们去吃。”施楚音一把挽住旁边看戏的赵晚莞的胳膊，声音拔高了几度：“哎呀晚莞！你看我这记性，刚才不是说好了去新开的那家川菜馆吗？听说水煮鱼绝了！走走走，饿死了！”她边说边用力拽着赵晚莞，仿佛根本没看见面前那两人。

　　赵晚莞被施楚音拽得一个趔趄，心里哭笑不得，但也立刻明白了闺蜜的意图——这是要用姿态气死对方。她配合地点头，对徐北慕和苏缓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是啊，我们约好了。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她刻意加重了“约好了”三个字。

　　徐北慕看着施楚音紧紧挽着赵晚莞的手臂，听着她们默契的“约饭”，眼神更复杂了，想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含糊的：“哦……好，那你们……”

　　施楚音已经拽着赵晚莞风风火火地走向电梯，留给徐北慕和苏缓一个杀气腾腾又潇洒无比的背影。

　　“楚音！你慢点！”直到出了大门，赵晚莞才哭笑不得地掰开她的“铁钳”，“你刚才那劲儿，差点把我胳膊卸了！”

　　“卸了也值！”施楚音气呼呼地说，“看见没？那朵小白花！还‘请教问题’？我看是请教怎么钓金龟婿吧！徐北慕那个呆子居然还不拒绝？气死我了！”

　　赵晚莞揉着胳膊，看着施楚音炸毛的样子，无奈又好笑：“好啦，也许人家真的只是请教问题呢？你反应这么大，倒显得……”

　　“显得什么？显得我在乎他？”施楚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在乎那个自大狂！我是看不惯苏缓那副心机样！走，吃饭去！化悲愤为食欲！”

　　两人驱车来到市中心的大型商场，直奔那家新开的川菜馆。等位期间，施楚音拉着小赵晚莞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吐槽。

　　“你是没看见，她今天那裙子，领口低得都快到肚脐眼了！还有那香水味，熏得我头疼！徐北慕居然没被熏晕过去也是奇迹！”

　　“还有她说话那调调，‘小徐哥~’，嗲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徐北慕居然还吃这套？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晚莞你说，男人是不是都瞎？就喜欢这种装柔弱、装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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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吃饭结束，从餐厅里出来，还听到施楚音在一旁吐槽，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赵晚莞一边听着苏媛的连环吐槽，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橱窗里的衣服，心里却在想徐北慕刚才那副欲言又止的窘迫样，以及苏缓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她正想开口劝苏媛冷静点，目光随意扫过前方一家轻奢品牌的店铺，脚步猛地顿住了。

　　“怎么了？”施楚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真是冤家路窄！

　　就在那家店门口的长椅上，徐北慕和苏缓正坐着。徐北慕手里拿着两杯饮料，表情有些无奈，而苏缓则侧着身子，仰着头，似乎在很投入地说着什么，身体不自觉地朝徐北慕那边倾斜。

　　施楚音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拉着赵晚莞就要冲过去：“好啊，吃个饭还吃到商场来了？我倒要看看……”

　　“等等，楚音！”赵晚莞赶紧拉住她，脑子飞快转动，“你现在过去，除了大吵一架，让他更难堪，还能有什么结果？”

　　“那怎么办？看着他们相谈甚欢？”施楚音气得眼眶都红了。

　　赵晚莞趁此机会，打算问问施楚音的真实想法：“那我问你，你到底对徐北慕是怎么样的想法？”

　　施楚音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想法。”

　　“没想法你风风火火冲上去，吵什么架。你要是有想法，我立马答应陪你吵一架。”赵晚莞故意激一下施楚音，“我就问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施楚音低声说道：“喜欢。”

　　“那你还在意自己的家庭原因选择勇敢面对还是逃避？”赵晚莞看着施楚音问。

　　施楚音看着那边的情形，徐北慕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来。当看到施楚音和赵晚莞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站起来。

　　赵晚莞本想听完施楚音的回答，但看到此情景，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她拉着施楚音，脸上迅速堆起一个自然的笑容，主动朝他们走了过去。

　　“徐北慕，苏缓，这么巧？”赵晚莞笑着打招呼，仿佛刚才在公司的尴尬从未发生。

　　苏缓被打断，有些不悦，但还是挤出笑容：“是呀，赵姐，施姐，你们也来逛街？”

　　徐北慕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看赵晚莞，又看看脸色铁青的施楚音，嘴唇动了动：“我们……刚吃完饭，坐会儿……”

　　“正好，”赵晚莞没给他多说的机会，直接看向施楚音，语气带着点小小的抱怨，“楚音，你看我这记性！刚才不是说要给你买那款限量版的香水当生日礼物吗？就在楼上专柜！走走走，趁现在人少，赶紧去，晚了怕没了！”她一边说，一边对施楚音使了个眼色。

　　施楚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赵晚莞的用意。虽然气还没消，但也知道这是个台阶，更重要的是，赵晚莞这是在给她和徐北慕制造一个独处或者说对峙的机会？她哼了一声，配合地扬起下巴：“对啊！差点忘了！那款香水可难买了！徐北慕，苏缓，你们慢慢聊，我们先上去了。” 她特意强调了“慢慢聊”。

　　说完，赵晚莞就挽着还板着脸但配合移动的施楚音，径直从他们面前走过，朝着扶梯方向去了。

　　走了几步，施楚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徐北慕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杯饮料，目光追随着她们的方向，眉头紧锁，而苏缓则一脸错愕和不甘地看着徐北慕的侧脸。

　　“晚莞，你拉我走干嘛？”施楚音压低声音问。

　　“给他们点空间啊，”赵晚莞狡黠地眨眨眼，“有些话，有第三者在场，尤其是情敌在场，怎么说得出口？我看徐北慕那样子，不像很享受这顿饭。现在没了我们碍事，让他自己去处理吧。是解释清楚，还是继续‘请教’，就看他的选择了。如果他在意你，今天看到你的臭表情，一定会跟苏缓解释清楚，如果他不解释清楚，仍旧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说明你也没必要为徐北慕激动。”

　　“晚莞，你可太有脑子了。”施楚音又将信将疑，“那……我们现在真去买香水？”

　　“买什么香水，”赵晚莞拉着她拐进旁边的甜品店，“请你吃个冰淇淋降降火气，顺便……等等看某人会不会追上来解释。”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施楚音心不在焉地戳着冰淇淋球，眼神时不时飘向扶梯口。而赵晚莞则悠闲地品尝着甜品，心里默默想着：徐北慕啊徐北慕，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不过，刚才苏缓那瞬间变黑的脸色，倒是挺有意思的。

　　没过多久，徐北慕果然追了过来，也同样进了甜品店，顺便还给自己点了一个圣代。

　　赵晚莞觉得有她在，这解释工作有些难展开，因此借口离开一会儿。

　　赵晚莞借口“去洗手间”离开后，甜品店角落的小圆桌旁，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施楚音用勺子狠狠戳着已经化成奶昔的冰淇淋，仿佛那是徐北慕的脑袋。徐北慕则捧着自己刚买的巧克力圣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都被施楚音那“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给堵了回去。

　　“那个……”徐北慕清了清嗓子，终于鼓足勇气打破沉默，“楚音，刚才……我和苏缓……”

　　“你的私事，不用跟我汇报。”施楚音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跟实习生单独吃饭，探讨工作，挺好的。年轻人嘛，精力充沛，求知欲强。”

　　这夹枪带棒的话让徐北慕眉头紧锁：“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一直缠着我问项目细节，说请我吃饭当感谢，我推了几次，今天实在推不过才……”

　　“哦？推不过？”施楚音终于抬起眼，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拒绝’了？平时在项目上怼我方案的时候，拒绝得不是挺干脆利落的吗？怎么，对着年轻漂亮又会撒娇的实习生，就‘推不过’了？” 她把“年轻漂亮”和“撒娇”咬得特别重。

　　徐北慕被她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也来了点火气：“施楚音！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我都说了是谈工作！她新来的，有些基础的东西确实不明白，我作为前辈指导一下怎么了？”

　　“指导需要去人均消费五百多的网红餐厅？需要挨得那么近？需要你帮她拿饮料？”施楚音连珠炮似的反问，每一个问题都像小刀子，“徐北慕，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苏缓那点心思，全公司除了扫地阿姨，还有谁看不出来？也就你，被人家几声‘小徐哥’叫得找不着北了吧？”

　　“你！”徐北慕气得把圣代勺子“啪”地按在桌上，“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跟谁吃饭，怎么吃饭，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你是我什么人？”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瞬间刺中了施楚音。她的脸色“唰”地白了，握着勺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是啊，她是他什么人？同事？朋友？还是那个工作室的领导兼冤家对头？她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质问？

　　巨大的委屈和难堪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对！我不是你什么人！我多管闲事！我不可理喻！”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但她倔强地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您慢慢享用您的圣代！祝您和您的实习生‘指导’愉快！”

　　说完，她抓起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甜品店，差点撞到刚进来的顾客。

　　“施楚音！”徐北慕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想追，但看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又僵在了原地。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看着桌上施楚音那杯化得一塌糊涂的冰淇淋，再低头看看自己那杯一口没动的圣代，心里堵得慌。

　　他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他烦躁地坐下，拿起勺子，泄愤似的挖了一大勺冰凉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却尝不出半点甜味。施楚音最后那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倔强表情，像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他承认，看到她和苏缓站在一起时，施楚音那充满讥诮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有点恼羞成怒，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可是……他真的只是觉得苏缓太缠人，想快点应付完这顿饭而已。他根本对那个实习生没半点意思！施楚音这个笨蛋，平时在工作上那么精明犀利，怎么在这种事上就……就这么迟钝？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

　　徐北慕越想越乱，食不知味地戳着杯子里已经软掉的圣代。

　　另一边，施楚音冲出商场，夏夜温热的晚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里的憋闷和酸楚。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气徐北慕的迟钝和那句伤人的话，更气自己的不争气——明明已经决定不再理那个自大狂，为什么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还是会这么在意？为什么他说一句“你是我什么人”，自己就溃不成军？

　　她走到商场外的喷泉广场，找了个偏僻的长椅坐下，看着水柱在霓虹灯下变幻色彩，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旁边坐下，递过来一张纸巾。

　　“擦擦吧，都哭花了脸。”是赵晚莞温和的声音。

　　施楚音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怎么找到我的？”

　　“心灵感应。”赵晚莞开了个玩笑，随即叹了口气，“看到你跑出来，徐北慕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我就猜到你在这儿。”她顿了顿，“谈崩了？”

　　“崩得稀碎！”施楚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人家说了，跟我没关系，轮不到我管。也对，我算老几啊。”她把头靠在赵晚莞肩膀上，像只受伤的小兽，“晚莞，我是不是特别可笑？明明知道他那个人又臭又硬，还……还忍不住去在意。”

　　赵晚莞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喜欢一个人，看到他跟别人走近会不舒服，这很正常。只是……”她斟酌着词句，“徐北慕那个人，你也知道，在专业上智商爆表，在感情上可能真的……有点迟钝，或者说，他处理的方式很笨拙。我在店门外听到他刚才那句话肯定没过脑子，伤到你了，我替他道歉。”

　　“不用你替他道歉！”施楚音直起身子，“他徐北慕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好好，不替他。”赵晚莞顺着她，“不过，你真的不想听听他后面想说什么吗？我离开前，看他那样子，好像挺懊悔的。”

　　施楚音沉默了。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想！当然想！想听他解释，想听他说他跟苏缓没什么！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冷笑：解释什么？解释完了呢？下次再有个李缓、王缓，难道还要再吵一架？他们之间，除了工作上的针锋相对，还有什么？

　　“算了。”施楚音疲惫地摇摇头，站起身，“没意思。送我回去吧，累了。”

　　赵晚莞看着她强撑的坚强，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而此时，甜品店里，徐北慕盯着手机屏幕上施楚音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许久，最终烦躁地锁了屏，把没吃完的圣代连同自己那满腹的懊恼和混乱，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今晚，注定是个不欢而散的夜晚。误会像一团乱麻，暂时找不到头绪解开。但有些情绪，一旦被点燃，就不会轻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