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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母和后母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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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三年,莯瑶投遍了滨江的设计公司,始终没找到心动的职位。事实上,滨江服装设计在全国小有名气,如果莯瑶真要找服装设计行业的工作也不难。当初找了半年的时候,母亲张嘉欣就给女儿莯瑶出主意说,要她到父亲的集团上班。父亲方春生也有这样的意思。可是酷爱服装设计的女儿莯瑶却没有半点想到父亲集团上班的念头。按照她自己原话所说“想都没想过。”
不过,到集团上班,父母的出发点不同。母亲张嘉欣想,女儿长大了,应该到集团上班,慢慢锻炼,等父亲退休了,可以接上班;正是壮年的父亲方春生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认为,自己真的老了,集团到底由谁来接班,那是以后的事。他觉得自己现在50多岁的年龄正是工作旺盛时机,接班的问题不在考虑范围。
经过几次沟通后,方春生妻子张嘉欣也没有在老公面前再提过自己女儿莯瑶接班的事。张嘉欣知道,家里还有一个方春生前妻、自己姐姐张艾欣亲生的女儿景琛。或许老公方春生确实没有想过关于集团谁接班的问题。
莯瑶对着穿衣镜系好领结,香奈儿早春套装的剪裁衬得她身姿挺拔,可眉头却拧成了疙瘩。
“又在愁工作?” 张嘉欣端着燕窝走进来,鬓角的珍珠发卡轻轻晃动,“去你爸集团上班不好吗?”
“妈,我学的是服装设计。” 莯瑶接过燕窝没喝,“去生物医药集团端茶倒水?” 这是母女俩持续了三年的争论。
张嘉欣看着镜中女儿的倒影:“学管理也行啊,将来……”
“将来什么?” 莯瑶打断她,“爸才五十多,轮得到我接班?再说还有景琛姐。”
提到景琛,张嘉欣的脸色暗了暗。作为方春生的后妻,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和姐姐张艾欣 —— 景琛的生母 —— 之间那根无形的刺,顶端正指着方氏集团的交椅。
成都的茶馆里,张艾欣搅着茶水,对面前的方春生说:“景琛在报社做了四年深度记者,历练够了。让她回集团吧。”
方春生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前妻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他创业近30年,方太□□物医药集团已成行业龙头,可接班人的事,始终是块心病。
集团里,弟弟方元生任副总裁,主持日常管理,却事事要他拍板。方元生的小儿子方浩在市场销售部做副总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想让儿子过继给没儿子的方春生,将来接掌集团。此外,张艾欣和张嘉欣的哥哥张喜贵挂着总经理的虚职,看似有面子,实则无权。
“景琛那孩子,打小就有商业头脑。” 张艾欣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她留学回来不去集团,偏去报社,不就是想证明自己不靠你吗?”
方春生没接话。他何尝不知,景琛跑调查新闻时,总能精准抓到企业管理的漏洞;而莯瑶对着直播镜头试穿山本耀司新款时,眼里的光比谈论集团时亮得多。
“宝宝们看这件,日本山本耀司的最新款,是不是很有设计感?”
莯瑶正在自己的衣帽间里对着直播镜头试穿新衣,身后的背景是琳琅满目的奢侈品。
她转动着身子,展示着衣服的剪裁,“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去爸爸的集团上班,拜托,我是学设计的好不好?生物医药什么的,真的不感兴趣啦。”
弹幕上飘过一片 “大小姐任性”“羡慕有矿 ”的评论,莯瑶笑着回应,心里却掠过一丝烦躁。母亲的唠叨,父亲的期待,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她不是不想证明自己,只是不想以“方春生女儿 ” 的身份,而是想靠自己的设计才华。
由于景琛、莯瑶都没有在方氏集团上班,两个人也就没有想要接方氏集团董事长班的愿望,给家族这场利益争斗降温不少。整个看上去,只有苗头,而没有点爆的引线。
时间像水一样流逝,前妻张艾欣也好,后妻张嘉欣也罢,虽然没有再提起集团接班之事,可两位母亲张嘉欣与张艾欣,却各自在为女儿的未来筹谋,暗中较劲。
滨江的别墅里,张嘉欣又在劝莯瑶:“你爸集团的包装设计部缺人,你去正好专业对口。”
“妈,那是生物公司,不是时尚品牌。” 莯瑶翻着设计稿,“我想创自己的工作室。”
“创工作室?” 张嘉欣提高了声音,“你姐都开始查集团新药研发了,你还在做设计梦!”
莯瑶抬头:“姐是做深度报道,不是抢班夺权。”
“等她把集团查得底朝天,就该伸手要权了!” 张嘉欣把手机拍在桌上,屏幕里是私家侦探拍的照片 —— 景琛和方春生在餐厅谈话,两人神色严肃。
这时,方春生推门进来,手里捏着景琛的采访申请。“景琛想做集团新药研发的报道。” 他把文件放在茶几上,“我同意了。”
“你还同意?” 张嘉欣猛地站起来,“她一个记者懂什么生物医药?无非是想插手集团的事!”
“妈!” 莯瑶也站了起来,“你别这么说姐。”
“我不说?” 张嘉欣红了眼,“等集团落到她手里,我们娘俩喝西北风?”
方春生揉着眉心:“嘉欣,别闹了。”
“我闹?” 她转向方春生,“你是不是觉得景琛比莯瑶强?别忘了,莯瑶才是你现在的女儿!”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响。莯瑶看着父亲疲惫的侧脸,突然觉得荒诞 —— 她和景琛从未想过接班,母亲们却早已为她们打响了无声的战争。
方元生的电话恰在此时打来:“哥,方浩在市场销售部三年了,该升总监了吧?”
“元生,” 方春生打断他,“集团不是方家的一言堂。”
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的滨江夜景,突然有了主意。
三天后,方春生召开董事会,宣布了两个决定:一是聘请国际咨询公司推进集团现代化改革,逐步淡化家族管理;二是设立两笔专项基金,一笔支持景琛的深度报道,一笔扶持莯瑶的设计事业。
消息传到成都,张艾欣在茶馆里看着车水马龙,轻轻笑了。她给景琛发了条信息:“做你想做的。”
滨江的美容院里,张嘉欣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松了口气。莯瑶推门进来时,正撞见母亲抹口红:“妈,我想通了,去给集团的保健品做包装设计。”
张嘉欣转头,眼里闪着光:“真的?”
“嗯,” 莯瑶笑了,“用我的设计,不算靠爸吧?”
景琛得知消息时,正在整理新药研发的采访提纲。她给方春生发了条信息:“谢谢爸。” 附带一个笑脸表情。
方春生看着信息,拿起桌上的相册。第一页是他和张艾欣的大学合影,两人在香樟树下笑得灿烂;最后一页是张嘉欣抱着襁褓中的莯瑶,眼里满是温柔。他合上相册,突然觉得,所谓传承,从不是把权力交给谁,而是让每个人都能奔向自己的光。
一周后,莯瑶带着设计稿走进了方太康集团。前台领着她往设计部走时,她瞥见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里,景琛正和研发总监讨论着什么,两人神色专注。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莯瑶握紧了手中的设计稿,突然觉得,这个复杂的家,或许真的能在各自的轨道上,找到和解的可能。而方氏集团那把沉甸甸的交椅,终究不如她们眼里的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