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逸闻》陌路冬雪

103、第 103 章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夫呀？我知道你住哪儿！”说到这儿，满脸兴奋的莲儿要给胡天泉包扎伤口。

　　胡天泉闻言心虚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更加擅长的不是医理而是下毒。大夫这身份也是假的……于是，他婉拒道，“我这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不包扎也行……”

　　眼见着包扎被拒，莲儿又问，“吴大夫，其实我也想成为救死扶伤的医者，你能收我为徒吗？”

　　“啊？”莲儿的要求让胡天泉挠起了头，他一个以下毒为生的人怎么教别人行医呢？而且，他此行是来改进胡家密药的，收一个徒弟还怎么隐秘行事？于是，他连忙推脱了起来，“呃，我，我不行，我跟你年纪差不多，怎么能收你为徒？”

　　“年纪差不多怎么了？有人规定一定要到了头发花白的年纪才能收徒吗？”

　　胡天泉一听，又连忙搪塞，“啊？我，我就是个医术不精的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怎么了？你不是照样出师了，还治好了村里好几个人吗？”说到这儿，莲儿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虽说胡天泉给几个村民开过方子，那也是以毒攻毒的方子。对此，他一边后退躲着上前的莲儿，一边说，“男女授受不亲，莲儿姑娘，跟我学医，你的父母能同意吗……”

　　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霎时间，莲儿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父母因病早亡、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想要行医却只是认识几味简单的药材，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夫还不愿意收她为徒。

　　胡天泉害怕莲儿此举引起周遭邻居的注意，慌乱中他无奈地说，“那个，我收你为徒！你，你别哭了，行吗……”

　　但是，为了留出足够的时间改进胡家密药，胡天泉让莲儿十天去找他一次。

　　莲儿听了直皱眉，她问，“收徒就收徒，怎么还有这种要求？为什么我不能天天找你？反正咱们都住一个村里。”

　　虽说胡天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男女大防他还是在乎的。于是，他搬出来一套男女整日厮混在一起于女子名声有损的说法。

　　没想到，莲儿转头便笑嘻嘻地说，“哎呀，原来师父你这么为我着想啊？那也行……”不过，紧接着，她就讨价还价道，“那，我三天找师父一次，行吗？”

　　“不行……”

　　“哎呀，师父～”言语间，莲儿嘟嘴皱眉地晃起了身子。

　　对此，胡天泉冷着脸说，“你，你撒娇也不行，要不，你六天找我一次……”

　　莲儿一听，立刻晃着胡天泉的手腕祈求道，“师父，你就让我三天找你一次呗，求求了……三天，三天～”

　　胡天泉立刻抽走胳膊，应声道，“行，三天就三天……”

　　此后，莲儿成为了胡天泉的徒弟。他教她辨认草药，她帮他晾晒药材。两个人偶尔还会一同出诊。

　　这一来二去的，胡天泉被莲儿的赤诚和热烈所感染，胡天泉也有意无意地试探莲儿。

　　“莲儿，你想当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吗？”

　　“那，少奶奶能行医吗？”

　　深宅大院里的妇人如何抛头露面为人诊治呢？于是，胡天泉只能摇头。

　　“那，我更愿意跟着师父去行医。”

　　胡天泉闻言又问，“莲儿，你知道那个富庶一方的胡家吗？”

　　莲儿想了想，眨着眼说，“哦，是那个有好大好大宅子的胡家吗？我听说过，但是，他家的口碑好像不太好……”

　　这让胡天泉当即追问原因。

　　莲儿打量四周，随即便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他们家啊，祖上没有在朝为官的，现在没有正经经商的，他们家的人都无所事事，却个个挥金如土。所以啊，大家都说，他们胡家的钱啊，大概不是从正道上来的……”

　　胡家的钱都是中了胡家密药的人为了求得缓解之药自愿上交的……不过，这也确实不算是从正道来的。

　　因此，胡天泉问，“哦……大家都这么说吗？”

　　“哎呀，师父，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也正常。还有人说，那个胡家啊，暗地里还用活人试毒呢。可太残忍了……”

　　经此一问，胡天泉也打定了要把自己的身份一瞒到底的主意。直到今天，莲儿不慎中了发生异变的胡家密药，他才奔赴回家。

　　不知道是胡天泉不想外泄改进胡家密药的消息，还是他不想莲儿因此殒命。他顶着中毒的症状、拖着无力的身子也不敢停下研制的脚步。

　　好在胡天泉手里有个现成的门房能用来试毒。不眠不休、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以后，第五天，他终于研制出了异变胡家密药的解药。

　　虽说胡天泉用门房试出了解药，但门房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门房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他嗤笑了起来。

　　对于这种行径莲儿讳莫如深，但是，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研制出解药……

　　想到这儿，胡天泉俯身说，“虽说你不敬我，但是，我不会把你丢到乱葬岗。”说到这儿，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眯眯地说，“我要把你做成肥料，这样一来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随后，胡天泉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莲儿家。莲儿虽然虚弱，却也有意识。

　　“师父，你来了……”

　　胡天泉也不啰嗦，直接把解药丢到莲儿嘴里。

　　“吴大夫，莲儿这怪病好利索了？”

　　看着莲儿逐渐平复的呼吸和渐渐舒展的眉头，胡天泉便一脸欣慰地说，“这个怪病以后应当不会复发了……”

　　一旁的莲儿也没说话，只是冲着屋顶眨了两下眼睛。

　　服下解药的莲儿日渐好转，胡天泉送给她一个新的避毒香囊。

　　“刚好，那个香囊有点儿旧了～谢谢师父！”

　　随后的日子也并无不同，胡天泉一边当师父，一边改进胡家密药。直到有一次，就诊归途中他们二人遇到了几个劫匪。

　　胡天泉也不害怕他们，只是不想平白无故惹了麻烦，于是，他双手奉上荷包并俯身说，“各位英雄好汉我把银钱尽数奉上，还请放我二人过去……”

　　可是，胡天泉的卑躬屈膝换来了一句女人留下。

　　这话让莲儿连忙躲在胡天泉身后寻求庇护，胡天泉抬头也只看见那几个劫匪的一脸猥琐之相。于是，他抬手把莲儿护在身后，说，“这是我的徒弟，我不能把她留下……”

　　劫匪一听，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刀剑。带头人还不忘放出威胁之语，“劝你识相些，乖乖地把这姑娘留下让我们哥几个快活。否则的话，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一副毒便能杀他们于无形中，可是，胡天泉不想暴露自己擅毒之事，便三拳两脚打发了那几个劫匪。

　　“师父居然还武艺高超，怪不得之前从高处跌落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习武本来是为了强健体魄、免于受人奚落，可是，胡天泉从来没有在莲儿面前显露过半点的武艺。这让他连忙解释，今日事出紧急并非他刻意隐瞒。

　　此时，莲儿笑着说，“也是，我们村子民风淳朴也用不着师父动武……”

　　胡天泉害怕莲儿再撒娇，他便说，“要不然，我也教教你拳脚功夫？”

　　可是，跟预料的不同，这次莲儿却摇头拒绝，“莲儿喜欢行医，而非习武……”

　　经此一事，出于安全的考量，胡天泉外出诊治时不再带着莲儿。

　　也许是胡天泉日日与莲儿相处，头脑也活络了许多，很快，他便成功地改进了胡家密药。

　　吸入生效，但是不像生了异变的密药那般当场发作。而是初时使人受益、让人每日精进，蛰伏多年后会掏空内里。光是研制出毒怎么能算成功呢？他还快马加鞭地研制出了解药。

　　胡天泉难掩心中喜悦便即刻给父亲去信，然而，回信只有即刻归家四个字。

　　胡天泉此行外出便是为了改进胡家密药，父亲让他回去也无可厚非。虽说他心里有些割舍不下莲儿，但是他不得不回去，如果要留在村里也得询问父亲的意见才稳妥。

　　“收拾一番，随我同去凉山。”

　　原来，胡家家主猜测凉山下一任掌门极可能是云望夕，他便让胡天泉用他改进的胡家密药去控制云望夕，让凉山继续供养胡家、继续附庸胡家。

　　在凉山走了一遭，扮猪吃虎的胡天泉达成了目的。不过，回去的时候他突然高兴不起来了。

　　“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父亲，我已经成功改进了胡家密药。那，我是不是，就要回家了……”

　　胡家家主一眼看穿自己的儿子心中放不下那个女徒弟，于是，他便说，“你呢，如果愿意两头跑，我也不拦着。你的那个徒弟当真不带回来让我看看吗……”

　　“父亲，当时我跟莲儿扯谎，说我父母双亡，怕是，没办法带莲儿见你……”

　　此番言论，并不难猜，胡天泉不想让莲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