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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宗时灵根怎么掉链子 ...

  •   >东方既白乘仙鹤抵达云渺宗时,整座山门都在议论他的名字。
      >“三岁握剑,五岁悟剑意,十岁剑光如龙吟!”世家子弟们争相讲述他的传奇。
      >登问心阶,他踏过历代剑修执念;悟剑碑前,万剑齐鸣如朝圣。
      >测灵石爆出五色光柱时,执事长老的笑容僵在脸上。
      >“五灵根?”满场死寂中,慕容家的小青梅急红了眼。
      >谢家天才假意安慰:“东方兄,剑修之路……怕是不通了。”
      >东方既白低头看着掌心,腰间那枚沉寂的家传玉佩却突然滚烫起来。
      ---

      晨光初绽,锋利地切开墨染般的天穹,将连绵起伏的云海边缘镀上一层熔金。浩渺云气翻腾不息,下方那片横亘万里、承载着无数传说的古老山脉——云渺宗山门所在,还隐在朦胧的薄雾里,只露出几抹青黛色的山脊,如同蛰伏的巨兽。

      一声清越悠长的鹤唳,骤然刺破这天地初醒的宁静。

      一只巨大的仙鹤,羽翼舒展如流云泼墨,驮着个小小的身影,自那轮初升的金色朝阳方向破空而来。鹤翅鼓荡,卷起浩荡长风,将下方翻涌的云海犁开一道长长的、翻滚不息的白色裂痕。鹤背上端坐的男孩不过十岁模样,一身裁剪合体的素白锦袍,纤尘不染,衬得他眉目越发清俊。一头墨黑柔软的发丝,被一枚古朴的赤金环束在脑后,几缕不驯的碎发拂过光洁饱满的额角,露出的颈项线条流畅,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他便是东方既白。

      仙鹤盘旋着,稳稳降落在云渺宗山门前巨大的青石广场上。鹤翅扇动的气流卷起地面细微的尘埃,也撩动了广场上早已聚集的、密密麻麻等待选拔的少年少女们的衣袂与发丝。无数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惊叹,甚至是隐隐的敬畏,瞬间聚焦在那个小小的、从容跃下鹤背的身影上。

      “东方既白!是扶摇山的东方既白!”一个穿着水蓝色锦缎袍子的少年失声叫道,手指下意识地指向那抹素白身影,指尖微微发颤。

      这声呼喊,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涟漪。细碎的议论声嗡地一下弥漫开来,带着某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

      “是他!那个三岁就能握稳家传玄铁重剑的东方既白?”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孩踮着脚尖,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些,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旁边一个明显出自小修仙家族的少年用力点头,眼中光芒闪烁,仿佛在讲述一个早已烙印在脑海的神话:“何止!我爹说过,扶摇山东方家千年剑骨!这位小公子五岁便已悟得剑意雏形,引动东方家祖祠剑林共鸣!十岁那年,更是一剑斩出龙吟之象,剑气纵横三丈不绝!”

      “剑修天才啊!天生的剑种!”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加了一句,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推崇。

      “听说他父母,是那位‘惊鸿剑’与‘流云剑’,如今正在天裂关外镇守魔渊,连这次选拔都未能亲至……”有人压低了声音补充,言语间充满对那个显赫剑修世家的敬畏与向往。

      这些议论声浪清晰地涌来,东方既白恍若未闻。他小小的身躯站得笔直,像一株初生的修竹,蕴藏着内敛的锋芒。那双清亮的眸子平静地扫过眼前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的巨大山门牌坊。牌坊以不知名的灰白石料雕琢而成,古朴苍劲,历经风霜雨雪的侵蚀,表面呈现出一种沉甸甸的温润光泽。其上镌刻着两个铁画银钩、蕴含磅礴剑意的古篆大字——“云渺”。字迹仿佛并非静止,隐隐有剑气流转其间,透着一股斩断尘缘、直指大道的锋锐与超然。

      这便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圣地——云渺宗。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草木气息,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由纯粹灵气凝聚而成的特殊芬芳,深深吸入一口,便觉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涤荡过一般通透。

      “第一关,问心阶。”一个身着云渺宗制式青袍、面容古板的中年执事立于牌坊之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广场上每一个少年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登顶者,入下一轮。时限,一炷香。”

      话音未落,他袖袍轻轻一拂。无声无息间,牌坊之后,那原本平缓延伸向山巅的青石古道,骤然起了变化!一层层无形的、肉眼难以捕捉的涟漪自石阶上荡漾开来。刹那间,一股苍茫、厚重、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与无数代修士求索意志的无形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轰然降临!

      台阶依旧铺展在眼前,但所有等待的少年都感觉心头猛地一沉,仿佛肩头骤然压上了千钧重担。那是历代云渺宗修士攀登时留下的意念烙印——对长生的渴望,对瓶颈的焦灼,对道途的迷茫,对失败的恐惧……无数纷杂执念汇聚成的洪流,冲刷着每一个试图踏足其上之人的心神。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低低的吸气声。不少少年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迟疑和畏惧。

      东方既白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调整呼吸。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步便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嗡!

      无形的压力骤然加身,仿佛有无数道看不见的绳索缠绕上来,想要拖慢他的脚步。石阶上似乎有无数模糊的幻影在晃动,耳边仿佛响起无数细碎纷乱的低语,诱惑着,质问着,恐吓着。

      然而,东方既白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唯有一点纯粹至极的光芒在跃动——那是属于剑的锋芒,是斩断一切虚妄的锐利。家传的剑诀心法在他体内自然而然地流转,并非刻意催动,而是一种早已融入骨血的烙印。他步履稳定,速度不快不慢,一步一步向上行去。那些试图缠绕他、动摇他的杂念幻影,在靠近他周身尺许之地时,便如同冰雪遇到烈阳,无声无息地消散、湮灭。

      他仿佛行走在一条只属于自己的、笔直的通途之上。身侧两侧的云雾中,隐约可见其他少年艰难攀爬的身影,有的步履蹒跚,摇摇欲坠;有的汗如雨下,面目狰狞地对抗着心魔;更有甚者,只踏上十几级,便承受不住那精神重压,惨叫着滚落下来,被等候在旁的宗门杂役迅速抬走。

      东方既白的身影,在缭绕的云雾与那些挣扎的身影映衬下,显得格外从容不迫,遗世独立。他一步步向上,距离那燃着计时香的巨大铜鼎越来越近。那香,才堪堪烧掉一小半。

      青石广场上,无数道目光追随着那个在问心阶上如履平地的白色身影,惊叹声此起彼伏。

      “太快了!简直视问心阶如无物!”有人失声叫道。

      “东方家的剑心通明…果然名不虚传!”另一人语气复杂,带着深深的羡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人群中,一个穿着鹅黄色罗裙、梳着精致双螺髻的女孩,正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目光紧紧追随着东方既白的身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欢喜。她是慕容栖梧,与东方既白一同在扶摇山长大,慕容家的小明珠。她身边簇拥着几个同样出身不凡的少年男女,此刻也都屏息凝神地望着上方。

      慕容栖梧身侧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华丽紫金锦袍的少年。他身量在同龄人中已算高挑,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倨傲和不易察觉的阴鸷。他正是谢家这一代备受瞩目的天才——谢琰。此刻,谢琰的目光也死死锁在东方既白身上,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底深处,翻涌着不甘与强烈的竞争之意。

      当东方既白的身影最终踏上最后一级石阶,稳稳站在那巨大的计时铜鼎旁时,广场上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那炷计时香,甚至还未烧到一半。负责监看的青袍执事眼中也掠过一丝罕见的赞许,微微颔首。

      很快,慕容栖梧、谢琰以及其他几十名表现出色的少年也陆续登顶,但比起东方既白那近乎碾压的姿态,无疑都黯淡了许多。

      “第二关,悟剑碑。”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山门内侧一片开阔的平地。

      平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碑体黝黑,不知是何材质,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道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纵横交错的刻痕。每一道刻痕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有的凌厉霸道,如九天雷霆;有的缥缈空灵,似清风流云;有的厚重如山岳,有的诡谲似幽冥……无数驳杂而强大的剑意弥漫在石碑周围的空间里,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力场。仅仅是靠近,便让人皮肤微微刺痛,神魂都为之震颤。这便是云渺宗镇宗之宝的仿品之一——万剑碑,虽远不及真品威能,但用以测试新入门弟子的剑道天赋,已是绰绰有余。

      “靠近碑身三丈内,静心感悟。一炷香内,引动碑上剑痕共鸣超过三道者,过关。”执事的声音在剑意弥漫的空气中显得有些飘渺。

      这一次,少年们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剑意共鸣,这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与某种剑意产生深刻的契合。不少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在三丈边缘便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试图捕捉那漫天飞舞的剑意中能与自己心神契合的一缕。

      谢琰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大步向前,直接走到距离石碑约莫两丈五尺的地方,才盘膝坐下。他闭上双眼,身上隐隐有赤金色的微光流转,显然动用了家传秘法,全力沟通碑上剑意。片刻之后,碑身猛地一颤!一道蜿蜒如蛇、透着阴寒诡谲气息的深紫色剑痕骤然亮起,紧接着,旁边一道厚重如山岳的金黄色剑痕也随之亮起微光!两道剑痕共鸣!谢琰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继续凝神。

      慕容栖梧也走到了两丈左右的位置,小脸绷得紧紧的。她努力感应着,很快,一道灵动迅捷、如同飞燕掠水的淡青色剑痕亮了起来。她脸上刚露出喜色,旁边一道炽热如火的红芒也微微一闪,但终究未能完全亮起。十一道半道,也算不错。

      而东方既白,依旧走在最后。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寻找位置,只是平静地走到距离石碑两丈之处——与谢琰几乎并排。他并未立刻盘坐,而是微微仰起头,清澈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碑上那无数道蕴含着不同剑道真意的刻痕。他的眼神很专注,像是在看,又像是在听,更像是在与这无数沉寂的意志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部分少年都成功引动了一道至十道剑痕,只有少数人毫无动静,脸色苍白。谢琰身上紫金光芒越来越盛,试图引动第十三道剑痕,但始终差了一线,额角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那两道亮起的剑痕光芒也略显不稳。

      就在那炷计时香即将燃尽,执事微微皱眉,准备宣布时限将至的刹那——

      一直静立不动的东方既白,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目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剑鸣,猛地自那巨大的万剑碑内部震荡而出!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瞬间席卷了整个平地,甚至传到了山门广场之上!

      紧接着,碑身上,一道、两道、三道……十道……百道!密密麻麻的剑痕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赤红如血,冰蓝似渊,翠绿如林,白金裂空,玄□□岳……无数道不同色泽、不同属性的剑光疯狂闪耀、交织、喷薄!整个黝黑的碑体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光华流转的彩色光茧!

      剑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将天空的云层都映照得光怪陆离。平地之上,狂风骤起,卷起漫天沙尘,无数细小的碎石被无形的剑气激荡得离地悬浮!空气中充斥着尖锐的、仿佛万剑齐鸣的啸音!那恐怖而神圣的剑意力场瞬间暴涨了十倍不止!

      “噗通!”“噗通!”

      距离石碑较近的几十名少年,包括谢琰和慕容栖梧在内,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这股骤然爆发的、沛然莫御的剑意力场狠狠推开、掀翻在地!楚煜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慕容璃更是小脸发白,被那股力量推得向后滑出丈余才稳住身形,小手紧紧捂住胸口,大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个被万道剑光拱卫在中心、小小的白色身影。

      平地内外,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万剑齐鸣的嗡响在天地间回荡。

      所有监看的执事都霍然起身,脸上再无半分古板,只剩下极致的震撼与激动,甚至有人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万…万剑共鸣?!”一个执事声音干涩,几乎失声。

      “剑心通明…不!这是…天生剑种!剑道本源亲和!”另一个执事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颤抖。

      万道剑光缓缓收敛,最终归于沉寂。巨大的万剑碑恢复了黝黑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只是幻觉。平地之上,一片狼藉,只剩下东方既白一人,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缓缓睁眼,眸中那点纯粹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些,随即又隐没下去,恢复成一片清澈的平静。

      第三关,设在悟剑碑后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殿宇前。殿门敞开,里面光线略显幽暗。殿前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石案,案上静静躺着一块人头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温润如羊脂白玉的石头。石头表面流淌着朦胧的微光,内部仿佛有云雾在缓缓涌动。这便是测灵石,决定灵根属性与资质的最后一道关卡。

      经历了前两关的震撼,尤其是万剑齐鸣那惊世骇俗的一幕,聚集在测灵石周围的少年们,看向东方既白的目光已经复杂到了极点。敬畏、崇拜、嫉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慕容栖梧紧紧跟在东方既白身边,小脸上红扑扑的,大眼睛里是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崇拜和骄傲。谢琰则独自站在稍远处,脸色阴晴不定,刚才被剑意力场掀翻的狼狈似乎还在眼前,他紧抿着唇,目光死死盯着东方既白,又扫过那块测灵石,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前,以手覆于测灵石上,凝神静气。”负责此关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身着云渺宗长老的月白祥云纹道袍。他此刻看向东方既白的眼神,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许与热切。万剑齐鸣的异象,足以让整个宗门高层震动!一个天生的剑道圣体,对云渺宗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测试按顺序进行。被点到名的少年依次上前,将手按在测灵石上。

      “金系中品灵根。”测灵石亮起一道略显黯淡的白金色光芒。
      “火、土双系下品灵根。”红、黄两色光芒亮起,但驳杂微弱。
      “水系上品灵根!”一道澄澈如冰泉的湛蓝光芒亮起,颇为耀眼,引来一阵羡慕的低呼。

      轮到谢琰。他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手掌重重按在石头上。嗡!测灵石猛地一震,一道深紫色的光芒骤然亮起,璀璨夺目,几乎盖过了之前所有人的光芒,紧接着,又有一道较为黯淡的土黄色光芒亮起。

      “火系上品,金系中品!双灵根!”负责记录的长老弟子高声唱道,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双灵根已是极佳资质,更何况是攻击力极强的上品雷灵根!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目光聚焦在楚煜身上。

      谢琰收回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挑衅般地瞥了东方既白一眼。

      “下一个,慕容栖梧。”长老的声音响起。

      慕容栖梧有些紧张地看了东方既白一眼,得到对方一个平静温和的眼神后,才鼓起勇气上前。她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按在测灵石上。石头微微一颤,一道柔和而纯净的水蓝色光芒亮起,紧接着,又有一道充满灵动的翠绿色光芒透出,两道光芒交相辉映,虽不如楚煜的雷光霸道,却显得异常和谐与纯粹。

      “水系上品,风系中品!双灵根!”唱名声再起。慕容栖梧松了口气,小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蹦跳着回到东方既白身边,兴奋地拉住他的衣袖。

      终于,轮到了那个万众瞩目的名字。

      “东方既白。”

      所有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整个殿前空地,乃至更远处广场上的人群,都屏住了呼吸。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钉在那个缓缓走向石案的素白身影上。须发皆白的长老也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体,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一道绝世无双的剑系灵根光芒即将绽放。

      东方既白走到石案前,站定。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伸出自己那只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掌。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他的手掌稳稳地覆盖在了那块温润的测灵石上。

      触手微凉。

      他依言凝神,体内那早已流转自如、清冽如寒泉的家传剑元微微一动,一丝极细微的气息顺着掌心,注入测灵石。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测灵石毫无反应,连最基本的微光都未曾亮起。

      长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就在这微妙的、令人窒息的静默持续了不足一个呼吸的刹那——

      嗡!!!

      测灵石内部仿佛有沉睡的火山被骤然引爆!不是一道光芒,而是五道!赤红!翠绿!冰蓝!白金!玄黄!五种色泽迥异、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源的光芒,如同五条被激怒的狂龙,猛地从玉石内部迸射而出!它们并非和谐共存,而是带着一种狂暴的、彼此激烈冲突排斥的蛮横力量!

      五色光柱!粗壮、刺眼、混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光柱冲霄,瞬间撕裂了殿前略显幽暗的空气,将那须发皆白长老脸上凝固的期待笑容映照得一片惨白,继而僵硬、碎裂!那五色光芒并非均衡,彼此纠缠、冲撞、撕扯,发出一种沉闷而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即将爆裂的“嘎吱”声,混乱的光晕疯狂地扭曲着周围的光线,将东方既白那张清俊却骤然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庞映照得光怪陆离。

      没有预期中那道纯粹、犀利、斩破一切的金系或变异剑系光芒。只有这狂暴、混乱、象征着最驳杂资质的五行光柱!

      死寂。

      比刚才悟剑碑前万剑齐鸣后的死寂更加彻底、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广场上,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窟。无数张脸孔凝固在同一个表情——极致的震惊与茫然。那些刚刚还充斥着敬畏、崇拜、嫉妒的目光,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只剩下空洞的、难以置信的呆滞。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连山风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滞了。

      长老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眼中那炽热的期许如同被狂风卷灭的烛火,瞬间熄灭,只余下灰烬般的错愕和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荒谬”的茫然。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是否被那混乱的五色光芒晃花了眼,但手臂抬起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五…五灵根?”一个极其干涩、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艰难地从长老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这三个字,像是三块冰冷的巨石,重重砸在死寂的广场上,也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骤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是慕容栖梧。

      她小小的身体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冲到石案前,小脸煞白,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死死盯着那依旧在混乱喷薄、象征着“废柴”的五色光柱,又猛地转向东方既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小白哥哥!这石头坏了!它一定坏了!你明明…明明那么厉害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精致的衣襟。

      这哭声仿佛一个信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嗡——!

      巨大的哗然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五灵根?!真的是五灵根?!那个引动万剑碑的东方既白?”
      “老天爷!开什么玩笑!万剑齐鸣是假的吗?问心阶是假的吗?”
      “五灵根…五行俱全,彼此相克…这…这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废灵根’啊!修行速度慢如龟爬,瓶颈坚若磐石…”
      “完了…剑修?引动万剑又如何?没有纯粹强大的灵根支撑剑元,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再高的剑道天赋也…也白搭啊!”
      “真是天大的笑话!扶摇山东方家千年剑骨,竟出了个五灵根?这…这比最差的凡人灵根还不如!”
      议论声如同千万只毒蜂在耳边嗡鸣,每一句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巨大的落差带来的讥讽,以及一种目睹传奇骤然崩塌的残酷快意。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东方既白身上,但里面的东西已经彻底变了。敬畏消失了,崇拜消散了,只剩下赤裸裸的怜悯、嘲弄、幸灾乐祸,以及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

      就在这片巨大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声浪中,一个刻意放大的、带着虚假关切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东方兄!”

      谢琰排开众人,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努力挤出一副沉痛惋惜的表情,但那双眼睛深处,却跳跃着几乎无法掩饰的狂喜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他走到东方既白面前,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动作在接触到东方既白那冰冷得毫无温度的眼神时,微微一顿。

      谢琰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停留了一瞬,随即收了回去,脸上那虚伪的惋惜之色更浓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东方兄!唉…真是…真是天意弄人!谁能想到,以东方兄如此惊才绝艳的剑道天赋,竟…竟是这五行驳杂之体!”他摇着头,重重叹息一声,语气却带着一种残忍的笃定,“可惜啊!太可惜了!这剑修之路…怕是真的…不通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在东方既白刚刚被现实撕裂的伤口上,也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周围那些嗡嗡的议论声里,顿时多了更多不加掩饰的叹息和嘲弄。

      “是啊,谢师兄说得对,剑修首重灵根纯粹,五灵根…唉,可惜了那一身剑骨…”
      “再好的天赋,没有灵根支撑也是枉然啊!这大概就是命吧?”
      “东方家这次…脸可丢大了…”

      声浪如潮,裹挟着冰冷的现实和世态炎凉,汹涌地冲击着那个站在测灵石前、被混乱五色光芒笼罩的小小身影。

      东方既白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曾经清澈平静、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所有的声音——慕容栖梧带着哭腔的尖叫、谢琰假惺惺的叹息、周围海潮般的议论——都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冰冷的麻木,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测灵石上混乱的五色光柱依旧在喷薄,像一场无声的、残酷的嘲笑。那光芒映在他低垂的眼睑上,变幻不定。

      为什么?

      这个无声的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三岁握剑,五岁悟意,十岁剑出龙吟…家族剑阁中历代先祖的剑意烙印对他毫无排斥…问心阶上的从容,万剑碑前那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与万剑同鸣的悸动……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虚幻的泡影?都敌不过一块冰冷的石头?

      父母临行前那匆匆一瞥,眼底深处似乎欲言又止的复杂…家族长老们对他灵根测试一事的讳莫如深,只言“时机未到”……种种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锋利的碎片,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翻搅。

      就在这巨大的、几乎将他吞噬的茫然和冰冷之中,一点异样骤然自腰间传来!

      滚烫!

      那枚自他记事起便贴身佩戴、由父亲亲手系在他腰间、触手温凉、刻着古老云雷纹路的家传玉佩,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仿佛里面突然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那灼热感是如此清晰、如此霸道,穿透了衣料,狠狠烙在他的皮肤上,瞬间将那股弥漫全身的冰冷麻木撕开了一道口子!

      东方既白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他依旧低着头,无人能看清他阴影下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汹涌着惊涛骇浪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灼烫猛地刺穿了。茫然被撕开一道裂隙,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东西,如同在无尽寒夜中骤然捕捉到的一线微光,悄然萌动。

      他覆在测灵石上的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了回来。

      那混乱狂暴的五色光柱,随着他手掌的离开,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的烟火,不甘地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只余下测灵石温润的白色表面,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五色光爆从未发生过。

      空地上,混乱的议论声浪依旧未停。长老脸上残留着僵硬的惋惜。慕容璃还在抽泣。楚煜那带着虚假怜悯和实质得意的目光,如同芒刺。

      东方既白抬起头。

      那张清俊的小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血色,嘴唇抿得有些发白。然而,那低垂的阴影已然褪去。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楚煜那张写满虚伪的脸,掠过长老僵硬的表情,掠过周围无数张或惋惜或嘲弄的面孔,最后,落在远处云渺宗那连绵起伏、被暮色缓缓侵染的巍峨山峦轮廓上。

      夕阳的余晖正竭力涂抹着最后的金红,却终究敌不过天边迅速蔓延开来的深沉靛蓝。暮色四合,如同巨大的、无声的帷幕,正从四野悄然升起,要将这白昼的喧嚣与光怪陆离的变故一同吞噬。

      山风不知何时变得猛烈起来,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过空旷的殿前平地,吹动他素白的袍袖猎猎作响,拂过他束发的赤金环,发出细微的清鸣。

      他站在这暮色与喧嚣的风口,小小的身影挺得笔直。

      像一柄收入鞘中、敛尽光华,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弯折分毫的青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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