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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   【1】

      光芒褪去的瞬间,鼻腔先捕捉到了截然不同的气息——没有隧道里的铁锈味和神怪血液的腥甜,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霉味与煤炉燃烧后的烟火气。莫裕渊踉跄着站稳,低头发现脚下踩着的不是冰冷的水泥地,而是磨损严重的青石板路,缝隙里还嵌着枯黄的野草。

      “这里是……”

      他抬头环顾,心脏猛地一沉。

      眼前没有预想中二十年前的地铁站台,甚至连半分现代建筑的影子都没有。他们站在一条狭窄的巷弄里,两侧是墙皮斑驳的老旧居民楼,木质窗棂歪斜地挂着,玻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隐约能看见里面晾晒的蓝布衫。

      巷口的电线杆上缠着几圈泛黄的电线,一只黑猫蹲在顶端,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索蒂里斯脸色骤变,迅速摸出怀中的定位装置——屏幕上的红点正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他们脚下的位置。

      “什么?……”

      他喃喃自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坐标显示就是这里……”

      话音未落,身旁居民楼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端着搪瓷碗走了出来。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花白如霜,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镜片厚得像瓶底。

      他显然没料到巷子里会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尤其是他们还穿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冲锋衣,手里甚至攥着泛着金属冷光的工具。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老人的瞳孔骤然收缩,端着碗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碗里的米粥晃出几滴,溅在青石板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

      “对不——”

      莫裕渊刚想开口道歉,老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搪瓷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他像是见了鬼一样,转身就往屋里踉跄着跑,枯瘦的手在门板上胡乱抓挠,好几次都没抓住门把手。

      “先走!”

      索蒂里斯当机立断,一把拽住莫裕渊的胳膊。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只会更糟——他们的穿着、携带的设备,在二十年前的老旧居民区里,本身就是最可疑的存在。

      两人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巷口,身后传来老人带着哭腔的呼喊,隐约能听见“穿奇装异服的……”“闯进巷子里……”之类的字眼。

      莫裕渊回头瞥了一眼,看见居民楼的几扇窗户已经探出头来,几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正落在他们背上。

      “定位装置绝对不会错。”

      索蒂里斯一边跑一边压低声音,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要么是我们算错了时间节点,要么……二十年前的[源头]根本不在地面上。”

      莫裕渊喘着气跟上他的脚步,目光扫过巷口的路牌——“永安里”,三个红漆字已经剥落了大半。他注意到路边的墙面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标语,上面的日期清晰地写着“XX05年”,正是二十年前。

      “可居民楼怎么解释?”

      他追问,脚下的皮鞋踩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弄里格外刺耳。

      “总不可能在居民楼底下吧?”

      索蒂里斯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抓住他的肩膀。

      “你忘了洛儿的物资清单?”

      他语速极快,眼神锐利如刀。

      “备用电源控制器本应存放在隔壁站,却被她运到了本站的车控室——如果二十年前的坐标根本不在地面,而是确实是在这片居民区的地下呢?”

      莫裕渊愣住了。这个猜想太过大胆,却又莫名地贴合眼前的诡异景象。他想起刚才那栋居民楼的地基似乎比周围建筑都要高一些,墙根处还有修补过的水泥痕迹,像是后来被垫高过。

      “那老人……”

      他突然想起什么,心头发紧。

      “我们会不会吓到他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索蒂里斯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简易地图,手指快速划过上面的线条。

      “18分钟倒计时已经过了3分钟,我们得找到入口。刚才那栋楼的位置正好对着定位装置的红点,入口一定在那里。”

      他抬头望向巷口,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正朝这边张望,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吸引了。索蒂里斯低咒一声,拉着莫裕渊拐进另一条岔路。

      “先找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两人钻进一条更窄的巷子,两侧的墙壁几乎要合拢,仅容一人通过。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垃圾桶的酸臭味,头顶的电线交织如网,将天空切割成破碎的小块。

      莫裕渊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混合着远处居民的交谈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来自地下的震动。

      “你听。”

      索蒂里斯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

      那震动很轻微,像是有人在地下敲击管道,又像是重型机械运转时的轰鸣,隔着厚厚的土层传来,沉闷而有规律。莫裕渊屏住呼吸,顺着震动传来的方向望去——正是他们刚才逃离的那栋居民楼。

      “没错了。”

      索蒂里斯眼中闪过一丝笃定,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金属探测器,屏幕上的指针疯狂跳动。

      “下面有金属结构,而且范围很大……是通风管道。”

      他收起探测器,从背包里掏出两顶鸭舌帽和一件灰色外套,扔给莫裕渊一件。

      “换衣服,我们得装作附近的施工工人混进去。”

      莫裕渊迅速套上外套,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看着索蒂里斯熟练地将工具藏进外套内袋,动作利落得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疑问:

      索蒂里斯到底是什么人?他对二十年前的事故似乎了解得太多了。

      “走吧。”

      索蒂里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惊动任何人。我们只有15分钟了。”

      两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朝着那栋老旧居民楼的方向走去。巷口的工人们已经散去,只有几只麻雀在啄食地上的米粒。阳光穿过电线的缝隙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那栋居民楼紧闭的门窗后,隐藏的黑暗与秘密。

      莫裕渊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传送锚点,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知道,接下来的15分钟,他们不仅要找到二十年前的地铁站入口,还要面对那些沉睡了二十年的恐怖真相——而那扇紧闭的木门背后,或许就藏着所有答案的钥匙。

      ……

      “吼,看起来那两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真利索啊…”

      伊秋靠在隧道冰冷的墙壁上,指尖转着那枚从洛儿父亲那里借来的旧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已经泛黄——年轻的洛儿穿着校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耳边的通讯器里传来索蒂里斯压低的呼吸声,还有莫裕渊不小心踢到碎石的轻响。

      “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场。”

      伊秋对着通讯器轻笑一声,靴尖碾过脚边一块沾着金色黏液的碎石。

      “那老头可不是普通住户,你们跑的时候没注意他后颈的印记?”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索蒂里斯的低语:

      “你早知道?”

      “刚查到的。”

      伊秋慢悠悠地说,另一只手掀开外套内侧,露出一张泛黄的档案照片——正是刚才那位老人,只是照片里的他正值壮年,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工作证写着“永安里实验基地研究员陈默”。

      “二十年前实验事故的幸存者之一,也是少数知道地下入口密码的人。你们吓到他,倒省了我不少事。”

      说着,伊秋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和考勤表上所有员工消失的时间分毫不差。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尖啸,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震得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他们快到地下室了。”

      伊秋直起身,将怀表揣回口袋,握紧了背后的长剑。

      “记得我说过的话,别碰那些贴在管道上的符咒,那是用来镇压‘茧’的。还有,18分钟倒计时结束前,必须拿到藏在通风管里的实验日志——”

      通讯器里传来莫裕渊恍然大悟的声音,夹杂着索蒂里斯翻动地图的沙沙声。伊秋望着隧道尽头蠕动的金色阴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

      “对了,顺便提醒你们一句,别轻敌。”

      话音刚落,阴影里突然伸出无数条金色的丝线,伊秋挥剑斩断最前面的一部分,腥臭的金色血液溅在靴面上。随后对着通讯器最后说了一句:

      “祝你们好运,搭档们。”

      说完便掐断通讯,转身冲进了那片翻涌的黑暗中。而此刻的永安里居民楼地下室,索蒂里斯正蹲在角落,用手电筒照着杂物与墙面之间的缝隙——那里果然有不易被发现的裂缝,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呃,伊秋前辈怎么没把话说完?那个密码是啥啊……”

      莫裕渊有些生无可恋的问道,很明显他已经有点无力应对这些“解密”了。

      ”那不重要。”

      索蒂里斯头也不抬,指尖沿着裂缝轻轻划过,冰凉的水泥触感下藏着细微的金属凸起。他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细长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插进缝隙,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墙面竟像暗门般向内凹陷了寸许。

      “密码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他侧过身让莫裕渊看清——墙面上竟凭空出现了密码锁。

      而在莫裕渊愣住的瞬间,索蒂里斯已经按下暗门上的数字按键。随着齿轮转动的闷响,暗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机油与腐朽的寒气扑面而来,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

      门后是陡峭的铁制楼梯,锈迹斑斑的扶手摇晃着,每级台阶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却在中间留出一道清晰的脚印,像是不久前刚有人走过。楼梯深处传来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金属上,又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运转。

      “12分钟。”

      索蒂里斯打开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楼梯尽头一扇紧闭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几圈褪色的红绳。

      “通风管道的入口在里面。”

      莫裕渊跟着他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得铁梯“嘎吱”作响。他注意到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标语,“安全生产,人人有责”几个字被某种深色液体浸染,边缘卷曲如焦叶。

      走到一半时,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扫过楼梯转角——那里蜷缩着一件蓝色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工作证,照片上的人脸已经被啃噬得模糊不清。

      “别停。”

      索蒂里斯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语气冷得像冰。

      “这些是二十年前的牺牲者,有人故意把他们留在这儿,用来误导后来者。”

      莫裕渊咬紧牙关跟上,眼角的余光瞥见工装袖口露出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金色的纹路,与隧道里那些干尸身上的痕迹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伊秋的话,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你说……现在会不会有人就在里面?”

      “最好是。”

      索蒂里斯停在铁门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撬棍。

      “实验日志里可能有这一切的原因,找到那个,就能知道‘茧’的弱点。”

      撬棍插进锁孔的瞬间,门内突然传来一阵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金属。索蒂里斯猛地按住莫裕渊的肩膀,示意他噤声。

      两人屏住呼吸,听见那声音从门后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他们面前。

      “谁……在外面?”

      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但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却带着某种诡异的熟悉感。莫裕渊的心脏骤然缩紧——这是…!他们两个苍老声音…?!

      索蒂里斯没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撬棍的力道。随着锁芯崩裂的脆响,他猛地推开铁门,手电筒的光束直直射向门内——

      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通风管道前,花白的头发垂在背后,后颈处隐约露出一块金色的印记,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而他的脚下,散落着数十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扭曲的金色组织,像极了缩小版的“茧”。

      “你们……终于来了。”

      老人缓缓转过身,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浑浊却闪烁着狂热的眼睛,他咧开嘴笑了,嘴角甚至咧到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通风管道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无数金色丝线从格栅里涌出,如同活物般缠向两人。索蒂里斯将莫裕渊推开,自己则翻身躲到铁架后,同时大喊:

      “去通风管!日志在里面!”

      莫裕渊踉跄着冲向管道口,身后传来索蒂里斯与那老人的搏斗声,夹杂着玻璃罐破碎的脆响。

      他爬上铁梯,伸手去够格栅,指尖却突然触到一片温热的液体——抬头时,手电筒的光束正好照亮管道内侧,那里用鲜血写着一行字:

      救我。

      还有9分钟。

      莫裕渊的呼吸猛地顿住,指尖的温热顺着皮肤蔓延,烫得他心脏发紧。这两个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血渍边缘已经发黑,却仍能看出书写时的颤抖。

      “救谁?”

      他下意识低喃,手电筒的光束在管道内扫过——通风管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却在靠近格栅的位置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像是有人被强行拖进了深处。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金色丝线正顺着管道内壁蠕动,在血字周围织成细密的网,仿佛在阻止什么东西逃出来。

      “莫裕渊!别发呆!”

      索蒂里斯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莫裕渊回头,看见索蒂里斯正被数条金色丝线缠住手臂,老人佝偻的身影在阴影里忽隐忽现,枯瘦的手指弹出锋利的骨甲,每一次挥砍都带起腥甜的风。

      索蒂里斯的撬棍已经脱手,正用匕首艰难地斩断缠上来的丝线,伪装的深色冲锋衣被划破数道口子,渗出血迹。

      “拿到日志就走!我来殿后!”

      索蒂里斯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

      莫裕渊咬紧牙关,用力拽开通风管的格栅。铁锈摩擦的尖啸中,他钻了进去,管道内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两侧的金属壁传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管道深处传来的。

      爬过三米左右,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一个蜷缩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胸口的工作证写着“助理研究员 ■■”,他的脖颈处有一圈深深的勒痕,眼睛圆睁着,像是死前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东西。

      而他的手里,正攥着一个黑色的皮质笔记本。

      见状,莫裕渊伸手去够笔记本,指尖刚碰到封面,那人的遗体便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这一诡异的情景把莫裕渊吓得缩回手,却看见那人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金色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瞬间覆盖了整张脸。

      “救我……”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那具身体的喉咙里挤出来,仿佛和血字的笔迹一样颤抖。

      莫裕渊的后背撞上管道顶部,铁锈簌簌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才是写下“救我”的人,而那些金色丝线,根本不是在织网,是在……取代。

      笔记本从尸体手中滑落,莫裕渊一把抓住,刚想转身,却发现身后的通道已经被金色丝线堵死。那些丝线像有生命般收缩,管道开始剧烈摇晃,他听见索蒂里斯的呼喊从外面传来,夹杂着老人癫狂的笑。

      “8分钟!”

      他听见对方在管道外大喊,随后莫裕渊翻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就是实验日志的标题,字迹工整,却在末尾处突然变得潦草:

      “7月15日,第37次实验失败。‘茧’的活性超出预期,开始吞噬实验体……研究员说这是正常现象,可我昨晚看到他把■■扔进了培养舱……”

      “7月17日,它在学我们说话。通风管里总有声音,像无数人在哭……”

      “7月19日,■■被改了,是■■干的。他说要让‘茧’彻底成熟,说这是进化……”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墨迹被泪水晕开:

      “它在模仿我的声音,别信——”

      字迹戛然而止,像是书写者突然遭遇了不测。莫裕渊的心脏狂跳,手电筒的光束照到页脚的日期——XX05年7月19日,正是二十年前实验事故发生的前一天。

      管道突然剧烈倾斜,莫裕渊死死抱住笔记本,感觉自己在快速下坠。

      耳边传来索蒂里斯的呼喊,还有某种巨大生物苏醒的咆哮,他看见,仿佛金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他的视线。

      短暂的,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通风管的出口处,索蒂里斯在他身边,对方手臂上的伤口在恢复药剂的效果下缓慢愈合。

      那怪物的尸体倒在不远处,后颈的印记已经炸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金色组织。

      “还有5分钟。”

      说着,索蒂里斯扶他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

      “拿到了?”

      莫裕渊点头,刚想把日志递给他,却注意到索蒂里斯身后那怪物的身体——金色纹路正顺着脖颈向上蔓延,和通风管里的尸体、和隧道里的干尸,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伊秋的话——“别轻敌”。

      还有这本日志。

      莫裕渊的手指猛地收紧,笔记本的封面被攥出褶皱。

      “走吧。”

      似是看出对方表情的端倪,索蒂里斯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依旧灿烂。

      “时间马上到了。”

      莫裕渊看着索蒂里斯转身走向铁楼梯的背影,他又低头看了眼笔记本,随后便跟上对方的脚步。

      还有4分钟。

      【2】

      “欢迎回来——”

      伊秋笑嘻嘻的在锚点出口迎接,这里是终点站的前一站。伊秋长剑上的金色血渍还没擦净,在窗外隧道应急灯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的目光扫过莫裕渊怀里的笔记本,又落在索蒂里斯手臂上的伤口上,眉梢挑了挑:

      “看来收获不小?”

      索蒂里斯叹了口气,没接话,随后径直走向列车的控制台,将定位装置与主系统对接。

      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代码,显示时空锚点的稳定性正在下降。

      “还有30秒彻底关闭。”

      他头也不回地说,语气听不出情绪。

      “唉……我说,索蒂里斯…”

      “……”

      “索蒂里斯——”

      “…………”

      “索蒂……”

      “伊秋。”

      索蒂里斯终于笑眯眯的望向伊秋,很明显,笑容下的情绪是愤怒。

      “唉,终于理我了——我说,你不是说翘班吗?怎么没翘成啊?”

      黑猫再次跳上了索蒂里斯的肩膀,尾巴不安地扫着他的脖颈,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它的琥珀色瞳孔盯着索蒂里斯手臂上的绷带,很明显,它在担心自己的主人。

      “翘班?”

      索蒂里斯的笑容终于出现了裂痕,但随即又松弛下来,伸手挠了挠黑猫的下巴以示安抚。

      “总得先把‘茧’的样本带回来交差吧?不然下个月的经费又要被扣了…我是真没招了…”

      伊秋嗤笑一声,走到莫裕渊身边,指尖在笔记本封面敲了敲:

      “日志里写了什么?那些家伙是不是真的在培养‘茧’?”

      莫裕渊刚要开口,索蒂里斯突然回头:

      “数据还没破译,现在说这些没用。”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屏幕上的代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锚点要关了,先处理眼前的事。”

      伊秋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转而拍了拍莫裕渊的后背:

      “累坏了吧?去旁边歇会儿,这里有我们。”

      莫裕渊摇摇头,握紧了笔记本。

      “索蒂里斯,那你去休息吧。^”

      “……行。”

      像是让伊秋别在烦自己一般,索蒂里斯终于靠在车厢的座椅上,黑猫也乖顺的缩在主人的腿上。

      终于,倒计时结束,锚点被彻底关闭。

      “……现在我们可以聊日志了。”

      “哇——你真谨慎。”

      伊秋适时吐槽到,莫裕渊把日志里的内容,以及自己的推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哦——,但是原因还没找到啊,感觉很稀里糊涂的就进行了这些行动诶。”

      “看好了。”

      索蒂里斯也不跟伊秋废话,直接掏出一张半透明的薄片符咒,贴在车窗上。原本漆黑的隧道壁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这是遇害者最后出现的画面,被人用特殊手段隐藏在隧道磁波里。”

      莫裕渊凑近细看,画面里三个年轻的工人正在镜头里工作,但随着时间流逝,画面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三人像是被看不见的物体勒住了喉咙,最开始他们还在挣扎,可没过几秒,整个人就像被抽走灵魂的空壳,静静的躺在地上。而他们遗体的皮肤却在一个晚上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三具干枯的尸体。

      “这些…”

      莫裕渊喉头发紧,想起那天在旧楼遭遇的神怪。

      “和神怪研究有关?”

      索蒂里斯赞许地点点头,指尖划过车窗,画面切换到另一个视角。这次能清晰看到那恐怖的源头——隧道深处有个巨大的茧状物体,表面似乎布满人脸轮廓,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起伏。

      “有人在地铁隧道里培育神怪,用这些无辜者做实验。”

      “就像那本日志里说的,再结合你的猜测,这些无辜之人很明显被当做了养料。”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剧烈晃动,所有灯光忽亮忽灭。而应急灯再次恢复亮起的瞬间,莫裕渊看见车窗外闪过一道黑影,空气中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顺着轨道向车厢爬来。

      “估计这次抓不到幕后黑手了。”

      索蒂里斯有些遗憾的说道。

      “嗐,我就知道加班这种事情是无穷无尽的。不管怎么说,咱们先把“茧”解决吧,其他的来日方长。”

      说着,伊秋走到了列车控制室门前,准备随时战斗。

      “……那本日志提到“茧”在模仿与进化,后续可能完全复制人类形态,渗透进ROOT组织或普通人群。”

      莫裕渊说出了自己的推理,但很快,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但是……为什么现在我们连一个失踪者都没见到?失踪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全部被“处理”掉吧。”

      索蒂里斯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控制台旁一份标注着“洛儿”名字的物资清单上,突然开口:

      “洛儿小姐可能知道答案。”

      莫裕渊一愣:

      “洛儿小姐?可我们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潜意识告诉我她还在。”

      索蒂里斯调出定位装置的后台数据,屏幕上一道微弱的绿线正与“茧”的波动频率重叠。

      “而且,“茧”所发出的目前信号一直都很稳定,如果它进化了会有强烈的波动。所以也说明,她大概率还没被‘处理’。”

      听闻,伊秋突然回头,长剑在灯光下划出冷芒:

      “按照这个可能性,所以失踪者的踪迹……”

      “在‘茧’里。”

      索蒂里斯的语气斩钉截铁。

      “如果地面和地下都找不到人,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茧’吞噬,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这个猜测让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莫裕渊攥紧日志,指尖泛白——日志里那句“它在吞噬实验体”突然有了具象的画面。

      “好啊,那我就去劈开它。”

      伊秋突然轻笑一声,长剑归鞘的脆响打破沉默。

      “既然猜都猜到了,不如亲手验证。”

      而索蒂里斯从背包里掏出三枚荧光手雷:

      “外壳有符咒镇压,强行破坏会引发能量爆炸。我去拆解左侧的符文阵,你们掩护。”

      莫裕渊迅速检查装备,将传送锚点攥在手心:

      “那我负责监测能量波动,一旦超过阈值就启动紧急传送。”

      三人交换眼神,默契地拉开列车门。隧道深处,那巨大的“茧”正随着呼吸起伏,表面的人脸轮廓在应急灯下若隐若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

      索蒂里斯率先冲出去,荧光手雷掷向“茧”的底部,炸开的冷光照亮了密密麻麻的符咒。他借着光亮抽出探针,精准地挑断符文间的能量线,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金色丝线的反扑。

      伊秋的长剑如银蛇狂舞,斩断缠向索蒂里斯的丝线,腥臭的金色血液溅在隧道壁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快点!这东西在自我修复!”

      莫裕渊紧盯着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疯狂飙升:

      “能量场在收缩!还有30秒!”

      索蒂里斯猛地拔出最后一根探针,符咒阵瞬间崩塌。

      “伊秋!”

      伊秋纵身跃起,长剑凝聚起耀眼的光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破!”

      轰然巨响中,“茧”的外壳裂开一道缝隙,却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或残骸涌出。缝隙里漆黑一片,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空间,隐约能听见细碎的呼吸声,像是有无数人在里面沉睡。

      “这是……”

      莫裕渊凑近查看,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缝隙中传来。

      索蒂里斯按下检测仪,屏幕上的绿线突然变得急促:

      “信号检测到了,就在里面!还有其他生命体征!”

      外壳的裂缝正在快速愈合,金色丝线如潮水般涌来。伊秋一脚踹向裂缝,暂时阻止了闭合:

      “行了,没时间犹豫了!”

      索蒂里斯率先纵身跃入黑暗,黑猫紧随其后。莫裕渊看了眼怀中的日志,想起那些未说完的真相和失踪者的下落,深吸一口气,跟着跳了进去。

      伊秋最后回头砍断追来的丝线,转身跃入裂缝的瞬间,听见身后“茧”的外壳彻底合拢的闷响。

      黑暗中,失重感突然消失,三人脚踏实地的瞬间,周围亮起无数微弱的光点——那是成百上千个人影,悬浮在半空中,双目紧闭,胸口随着“茧”的呼吸起伏,像是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睡。

      而最前方的光影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正缓缓睁开眼睛,正是洛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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