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服雪莲诉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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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红日升起半边，早晨了。
未墨整条蛇身盘成一团，在床边睡得很熟，均匀的呼吸声很轻，静静的盘踞在那里。
他折腾一天实在太累，晚上很快就睡着了。
而苑华殊则一夜没睡，眼下泛起淡淡的乌青，他整夜运功凝神时弱化了五感，意识在混沌天地间自由地潜行。
可他修行却毫无精益，他心神不宁。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有东西在有节奏地拍打着窗户，是传话灵符。
苑华殊缓缓睁开眼睛，眼球上隐约现出血丝，他一挥手，笼罩整个房间的阵法就消散了。
灵符于是也“嗖”得一声，闪到他面前，蹦蹦跳跳地漂浮在空中，显得很是活泼。
苑华殊无情地一把捏住它，灵符纸在他手心消散，逸散出星星点点的光芒，金黄色的字迹显示在空中。
“师兄亲启：
还未寻到我小叔。阅典籍知，雪莲神花引人心底爱欲。此燥热难息，天山冷泉可解。不过师兄你修行多年清心寡欲，不必折腾。而小蛇单纯，完全没受影响也是可能的。
另，雪莲花留两片花瓣寄予我研究。”
苑华殊没有什么表情，他抹去空中字迹，字重新归为一张符纸，不过他没有写一个字，只是注入一点点灵力让灵符得以飘在空中。
而后他从袖中掏出被法阵包裹住的雪莲花苞，催动灵力使花瓣缓缓开放。
完全盛开的雪莲花泛着神圣且白蓝色的光芒，闪烁着、颤抖着，纯白光洁的花瓣每一片都很厚实，带着不容人亵渎的气息。
可偏偏是这样的花朵，却有一些勾人心弦的能力。
花朵盛开过后，被银白色的法阵球禁锢炼化，垂头丧气、歪歪斜斜地倒着。
苑华殊面无表情地继续运功，这耗费了他大量的灵力，任是强大如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知不觉间他额角落下一滴汗，不止是身体的折磨，更是心灵的折磨。
若要快速根除雪莲幻境的影响，看来必须得去一趟天山冷泉了。
苑华殊周身围绕着淡淡白色的光芒，须臾间汹涌的灵力，是大部分修行者穷极一生也积蓄不到的。
他伸手摘下两片圆嘟嘟的花瓣，随意地粘在灵符上，而后便让灵符飞快地从窗户飞走了。
雪莲神花已经被炼化成一颗雪白的珠子，晶莹剔透，简直比这世上最罕见的东海底蓝珍珠还要美丽，举世无双，百年难得一见。
“好漂亮——”未墨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人形，跪坐在墙边床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雪莲花珠，发出一声惊叹。
苑华殊太过于专心炼化，更因为身边他完全信任的未墨，所以此刻也被吓了一跳。
他眼神从凌厉变得温和，转头看着未墨道：“嗯。”
“这就是那朵花吗？”
“是，你服下吧。”苑华殊把花珠递给他，又端来一杯水在他面前。
“不过怎么不让我看一下，雪莲花真正盛开的样子？”未墨表情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点点头，就着水服下这雪莲花珠。
苑华殊闻言表情微怔，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于是道：“下次可以。”
未墨心道：也不知这个下次是猴年马月了。
他艰难地把珠子吃下，雪蓝色的珠子进入到身体里，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散发着丝丝凉意浸透全身，又隐隐牵动着心脏前那血色咒痕，血肉撕扯着痛。
未墨皱着眉头，难耐地捂着胸口，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苑华殊眉头也随着他微微皱起，他凑上去一手放他背上，帮助他吸收雪莲花的力量，且舒缓痛苦。
未墨一下子感觉好多了，尽管脸色苍白，还是扯出笑容说了声“谢谢”。
在未墨没注意到的地方，苑华殊脸色变得有点不悦，手上动作却没停。
未墨一时难以消化这庞大的灵力，更何况雪莲花珠上还混合着苑华殊炼化时的灵力。
他忍受着仿佛全身五脏六腑被打乱的疼痛，一下子沉沉睡去，睡之前最后想的是，自己好像又躺倒在苑华殊的怀里了。
这多不好啊……
苑华殊轻轻松松地揽住未墨瘦削的身体，将人轻轻地平放在床上，看着未墨紧闭的双眼，内心极为纠结。
他平素果断，一生都少有遇到这样两难的情况。
最后还是太过于担心，一手掀开了未墨胸前的衣服，细细观察着心脏处闪耀着血色的咒痕丝线。
这咒痕有了雪莲的压制，终于没那么恐怖了。
苑华殊稍稍放下心来。
神思一安，就飘忽念着其他，他的视线好像一下子被未墨雪白的肌肤灼伤，好半天才艰难地移开目光。
内心深受雪莲侵扰，像是在有大火燃烧，那是欲望的火焰，试图将苑华殊名为“理智”的弦烧断。
苑华殊连忙将未墨的衣服穿好，又给他盖好厚实温暖的被子，起身坐到椅子上。
他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想着：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太阳热烈地挂在天边，简直不像个冬日。
当未墨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阳光可以称得上炽热，透过窗户照在乌黑木地板上一块突兀的白色。
他此刻觉得全身上下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过，仿佛这一刻身体上的灵力才是尽数归他所有，可以自由运用。
未墨伸了个懒腰，抬手随意用灵力捏了个小蓝花，就像雪莲花一样的，他轻松地笑了笑。
他一侧头看见苑华殊安静地坐在桌前，墨色长发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鼻梁高挺、眼眸有神，称得上丰神俊朗。
未墨在心里默默夸了句，这就是强者风范。
苑华殊正闭着眼睛。
或许是累了吧，也不知昨晚，他是静坐一夜没有睡着吗？
忽然苑华殊动了动。
未墨做贼心虚般，连忙撇开眼神，想到刚刚自己又是昏睡在人家怀里，有点不好意思。
一阵美味的菜香飘到他面前，他一转头这才看见桌上是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于是未墨抵不住诱惑，轻轻起身就坐到桌前。
苑华殊似有感应般，他一坐下就睁开了双眼，问道：“……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未墨眼神里充满雀跃，“嗯，特别好。我现在感觉我体内灵泉周天流转特别顺畅。多亏了你。”
他欣喜于自己的改变，或许他也可以修炼得越来越厉害，有一日在修为上、在武艺上，可以不再是和这世上几乎全部人一样，——仰望着苑华殊。
他想让苑华殊刮目相看。
苑华殊则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哀乐地点点头：“想吃东西了吗？吃吧。”
未墨拘谨地笑笑，拿起碗筷：“谢谢，你真的很了解我的口味。”
他喜欢吃肉，各种各样的肉，最爱小老鼠的肉，其次就是白乎乎、软糯糯的年糕。
这些菜每次都有，是苑华殊辛辛苦苦准备的。
未墨不自觉地想象苑华殊纡尊降贵去抓老鼠的样子，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像他那样的高阶剑修，灵力汹涌不尽，凡事也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虽然说修为到了一定地步，自然是辟除尘世五谷，但是未墨身子骨弱，灵力低微，所以是需要进食补充能量的。
只是蛇类不需要一日三餐这么频繁的进食，苑华殊则早早辟谷，所以两人倒也总忘记吃饭这回事。
苑华殊点了点头，半晌开口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想了想他又补充说，“……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未墨喝着肉羹，吃得正香呢，闻言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震惊地睁得大大的，看着语出惊人的苑华殊。
什么，家人？
“……真的吗？”未墨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开口，心里最深处涌上一丝温暖。
在这个他孤单存活的世界上，有一个人不仅为他奔走、救他性命、而且现在还对他说，他们……是家人。
“嗯。”苑华殊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哭了？”
未墨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他用袖子随意地抹去，磕磕巴巴地说：“……我，没事，我就是太惊讶了。”
虽然苑华殊平时沉默寡言，但是他这样忽然一说点什么，未墨就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苑华殊欲言又止，他想要伸手给未墨擦掉眼泪，终究是没有行动。
未墨从长达二十年的混沌中醒来，就像是一次新生，可是他之前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未来如何，何去何从。
现在就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一样。
“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我感觉我从来没有家的，没有家人。”未墨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苑华殊的眼睛承诺，“谢谢你保护我。我们是家人，我也会努力修炼，以后保护你的。”
苑华殊点点头，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
他只知道一件事，从今以后，无论是任何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和小蛇分开。
因为未墨是他的蛇，——是他取的名字，是他一次次把蛇从危难中解救出来。
找到自己的蛇，然后和他过一辈子，这个未来是特别美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服雪莲诉真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