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沟渠》小火包灰

30、第三十章

　　三周一晃而过，考完期末试的向明月放松极了，瘫在沙发上指使贺童心给他剥荔枝。贺童心开心地剥着，没有丝毫怨言，毕竟向明月的成绩出乎意料般不退反进，着实令人惊喜。
　　白宋初在一旁看着，本想说向明月几句，但见两个孩子都乐在其中的样子，便没有破坏气氛，她吃了几颗贺童心剥好递来的荔枝后，说学校没课了，向明月也放假了，她想去外地陪伴出差的向卓远几天。
　　她的语气不是宣布这件事，而是征询向明月的意见。
　　贺童心剥壳的手一顿，就听向明月说，“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小渠的。”
　　白宋初应了声，又转向贺童心轻声道，“小渠，你安心住在家里，你向叔叔还念叨着出差回来，带你去玩呢。”
　　“嗯。”贺童心点点头，笑着说，“我等你们回来。”

　　白宋初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贺童心醒得早，陪着白宋初一起吃过早餐，又看着白宋初坐上车子离开后，发现向明月还没下楼。
　　贺童心觉得不应该，有他督促，向明月这几天都有按时睡觉，所以现在理应清醒着坐在餐厅吃饭才对。
　　他麻烦张姨将早点提前热好，便去找向明月。
　　夏日昼长夜短，明亮的光线进入房子，照出一片亮堂堂。贺童心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哥，你起床没？”
　　屋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他，于是他直接推开了门。室内一片黑暗，唯有脚下透出点儿外面的光。
　　借着外面的光，贺童心看清了床上的人影轮廓，向明月半靠在床头，分明是醒的。
　　“哥。”贺童心向前走了几步，抬起手开灯，“醒了为什么……”
　　“出去！”向明月突然出声，嗓音沙哑又低沉，比他一贯的声线多了点儿难言的意味。
　　贺童心被这声音阻了脚步，然而伸出的手却没来得及停下，几乎是向明月话落的瞬间，屋内的灯刷得亮了。
　　接着，贺童心就看到了向明月的猝不及防。
　　无论是慌忙扯过被子，却依旧遮不住的鲜明耸立，还是慌乱中掉到地上的，明显使用过的卫生纸，都无不昭示了向明月的“猝不及防”。
　　但贺童心同样是猝不及防的。他深吸口气，迅速关掉了灯，“那个、哥…你继、继续，记得弄完赶紧下楼吃饭。”
　　贺童心说着就要逃离，可手刚按到门把手，向明月又开口了，这回的声音除了那股难言的意味，还多了丝丝克制，“……晨勃，你别瞎想。”
　　贺童心心情极度复杂，“……好。”

　　再下楼，张姨还在厨房，她一边忙着手里事情一边问道，“明月没醒吗？”
　　“…醒了。”贺童心拍了拍燥热的脸，“一会儿就下来了。”
　　“嗯。”张姨瞧着贺童心赤红的脸颊和耳朵，以为是热的，她顺手盛了碗绿豆汤递给贺童心，“喝点儿吧，天气燥，降降火。”
　　该降火的是向明月吧！大早上就弄那种事。贺童心想着吞了一大口绿豆汤，软糯黏腻的绿豆融化在口中，贺童心继而想到，他霸占了向明月的床，还和向明月共用一个卫生间，向明月就算感觉来了想弄，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杵在眼前，也是没机会的。
　　张姨要出门采购，贺童心想跟着一起去，毕竟早上的事情有些尴尬，他得暂时躲避一下向明月，可却被拒绝了。
　　天气太热，张姨担心他会中暑。

　　“唉！”贺童心剥着张姨临走时塞给他的雪糕，觉得他在张姨眼里过分娇气了，出个门而已，哪有那么容易中暑！可想归想，这些话他是不好意思同张姨说的。
　　感叹完，雪糕也剥好了，他咬掉一口含化后，准备再咬一口，可雪糕刚挨着嘴唇，就被身后忽然探出的手截胡了。
　　贺童心吓一跳，扭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的人，“你什么时候下楼的？”
　　“你伤春悲秋、唉声叹气的时候。”向明月一手咬着雪糕，一手撑在沙发椅背上，“想什么呢？”
　　“没什么。”贺童心劈手夺回雪糕，尽量不看向明月，“空腹别吃冰的。”
　　“浅尝一口而已嘛。”向明月懒洋洋伸了个腰，“早餐吃什么啊？”
　　“自己去看。”贺童心盯着雪糕上的牙印，“有什么你就吃什么！”
　　向明月没应声，贺童心便又补充了一句，“张姨已经热好了，你……”
　　“我想吃面条。”向明月胳膊交叠撑着沙发，俯身与贺童心视线齐平，“小渠，你给我做吧。”
　　贺童心抬眼瞄了下，复又低垂下眼，“不做。”
　　“贺小渠！”向明月挺着肩膀撞贺童心，“我就想吃面条。”
　　他边撞边伸长了脖子，打算偷咬雪糕！可惜计谋没得逞，被贺童心一眼识破了。
　　贺童心飞快将余下的雪糕囫囵塞进嘴里，嘴堵着没法说话，他摇了摇头，含糊道，“不做，张姨……”
　　“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向明月说着又撞了一下贺童心，笑道，“冰不冰啊？一口吃那么多。”
　　“不冰。”贺童心终于咽下了嘴里的雪糕，他稍稍离远了向明月，拿起纸巾擦嘴，“张姨说中午做红烧排骨，你别现在吃了面，一会儿又吃不动排骨。”
　　向明月挪动脚步，又挨近了贺童心，他闲不住似得，再次挺直肩膀撞贺童心，“借口一大堆，你直接说愿不愿意给我做吧！”
　　这回撞击的力度大，一下把贺童心撞得歪倒在了沙发上，贺童心长长叹出一口气，躺平了看向向明月，“哥，你好烦啊。”
　　向明月悠哉悠哉的，“嫌我烦就勤奋一点儿，赶快起来做面条吧！软骨头。”
　　“你才软骨头！”贺童心那点儿不自在忽然就消失了，他直勾勾盯着向明月，“拉我起来。”
　　向明月扬眉，“怎么感觉像钓鱼，钓了一只自愿上钩的鱼。”
　　贺童心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当即要缩回手自己起身，却不想被向明月抢先一步握住了手。向明月手劲大，轻松一拽就把他拽了起来，“怎么大早上这么没精神，让你多睡一会儿也不睡。”
　　“什么叫我没精神，明明是你无理取闹。”贺童心挣开向明月的手，“放着现成的早点不吃，非要吃面条，给你弄方便面行吗？”
　　“行。”向明月跟着贺童心往厨房走，“但家里可能没有方便面。”
　　向明月保守了，家里不但没有方便面，也没有挂面，唯一能和面条粘上关系的，就是面粉。而面粉变成面，对于制作过蛋糕的向明月而言，无疑是一件极度复杂的事情。
　　“算了小渠，我突然不想吃了，等下次吧。”
　　“下次就不是番茄土豆拌面了。”贺小渠把刮刀递给向明月，“削土豆去，这边我来。”
　　向明月有些犹豫，“会不会很麻烦？”
　　“最麻烦的就是你！”贺童心低声笑，“罗里吧嗦的。”
　　“啧！贺小渠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哪有这么说长辈的！”
　　“你哪有长辈的样子。”贺童心盛了面粉回头，就见向明月望着他，手底动作却不停，刮刀险些削到手指，他急忙喊道，“别看我了，看土豆。”
　　“哦。”向明月收回目光，“那你也别看我了。”
　　贺童心笑，“幼稚鬼。”
　　向明月要反驳，可一张口就看到了贺童心两手沾染的面粉。

　　贺童心只见过向奶奶揉面，他自己是从来没有上手弄过的，因此动作不免显得笨拙生疏，瞧着有些好笑。
　　向明月想到了自己给贺童心做蛋糕的时候，奶奶也说他笨手笨脚的，瞧着像个蠢瓜。
　　蠢瓜！
　　向明月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两个字，但没敢说出来，毕竟他可不比奶奶德高望重！
　　耗费一个小时，番茄土豆面终于完成，闻着就香喷喷的。
　　向明月毫不吝啬夸赞之词，每吃一口都要给予贺童心极高的赞扬。
　　贺童心觉得向明月夸张，可听着这些夸张的赞美之词，心情还是越来越美妙。
　　“哥，我一会儿让张姨留点儿排骨，明天给你做红烧排骨面。”
　　“好啊。”向明月伸长脚，撞了撞贺童心的脚尖，“我最喜欢你做的面条。”
　　贺童心轻轻回击了一下，玩笑道，“那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你怎么不吃？”
　　“我吃啊。”向明月同样玩笑道，“我把西红柿和面条吃掉，鸡蛋留给你。”
　　“挑食！”贺童心说完，瞅着向明月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对了，白阿姨说有给我准备房间，在哪里啊？”
　　向明月动作一顿，抬眼看贺童心，“问这个干嘛？”
　　“就觉得有些……有些妨碍到你了，”贺童心斟酌着措辞，“你要做一些不方便我在场的事情的时候，你给我说一声，我先去其他房间呆着。”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向明月的表情，但向明月的表情变化不大，让他有些摸不准向明月是怎么想的。
　　“哥。”贺童心沉不住气，没等到向明月开口，他又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咱两之前一起住的时候，也偶尔会分开睡，所以有些…事情会比较方便。”
　　向明月原本以为两人的默契，这件事就揭过去了，但他忽略了这件事的不唯一性。
　　“贺小渠。”向明月的厚脸皮并没有登峰造极，他挠了挠后脖颈，尴尬道，“我得先声明一点儿，这是你来我家后，我第一次□□，而且晨勃属于……”
　　“哥。”贺童心忍不住打断了向明月，“还在餐桌上，倒也不必讲得如此直白。”
　　向明月，“……不要打断我。”
　　贺童心：“……”
　　贺童心可疑的沉默，就好像向明月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让他无法在朗朗乾坤之下做出回答。
　　于是的确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做了那种事，又很善于为自己解除窘境的向明月嘴硬道，“□□和晨勃属于正常男性的正常生理反应，是可以写进教科书的专有名词，你有没有了解过青少年的性知识？”
　　贺童心：“？！”
　　向明月从贺童心茫然羞怯的表情里，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他又顺理成章道，“你既然没有了解过，就不要质疑我。”
　　接着，他自顾自继续了之前的话题，“晨勃属于正常反应，所以我好不容易放假了，没啥事干了，偶尔疏解放松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贺童心看不到向明月的尴尬了，这人经过一番自言自语的调解后，莫明变得无比自信。
　　不过自信一点儿也好，起码空气中的诡异气氛消散了。
　　贺童心顺从道，“对的，哥你说的都对。”
　　向明月仰起下巴，冲贺童心笑了笑，“你明白就好。”
　　“嗯嗯。”贺童心点点头，殷勤地跑去厨房为向明月盛了一碗满满的绿豆汤，而后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哥…还有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向明月搅拌着汤，“什么事？”
　　贺童心欲言又止，“房间……”
　　“就在我对面。”向明月说，“等我需要你消失的时候，自然会把钥匙给你。”
　　贺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