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性下等》之赎罪与余烬》楠间

11、终章 余烬新生

　　【1】
　　季柠在第七天夜里听见了琴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茨冈》的某个小节。他赤脚走下楼梯，看见冉青庄坐在琴行的黑暗里，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像在触碰某种看不见的乐谱。
　　"你从来不会弹钢琴。"季柠说。
　　冉青庄转过头，月光照亮他虹膜边缘的蓝色光晕："我梦见过这个场景。"
　　季柠走到他身边，琴凳上放着一把手术刀和半管荧光蓝的药剂。
　　"这是最后一剂。"冉青庄拿起药剂对着月光，"成功率只有7%。"
　　"我知道。"
　　"如果我变成植物人......"
　　季柠按下琴键，刺耳的不和谐音打断了他："那我就每天来这儿弹错音，直到你气得醒过来。"
　　【2】
　　注射过程像一场献祭。
　　冉青庄躺在手术台上，颈侧静脉插着输液管，蓝色液体缓慢地渗入血液。季柠握着他的手，数着监护仪上的心跳，突然发现对方在无声地动手指——
　　短、短、短、长、暂停——
　　摩斯密码的「S」。
　　长、短、暂停——
　　「O」。
　　季柠猛地俯身，耳朵贴近冉青庄的嘴唇。微弱的吐息拂过耳廓，带着血腥味的词句：
　　"......保险柜......密码是你第一次拉错音的日期......"
　　【3】
　　保险柜里有一本皮质笔记本。
　　扉页上写着「关于季柠的一切备份」，字迹工整得不像冉青庄的风格。里面按时间顺序记录着季柠所有的习惯、过敏原、演出曲目，甚至包括他每次生病时的体温变化。
　　最后一页是昨天刚写的：
　　「如果他看到这个，说明我失败了。
　　1. 琴行过户文件在第二层
　　2. 诊所的联系方式夹在《犯罪心理学》第217页
　　3. 别哭，你哭起来我会心痛的］
　　季柠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哭"字的墨迹。
　　【4】
　　黎明时分，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冉青庄的脑电波变成杂乱无章的锯齿状，嘴角溢出带血的泡沫。季柠被医护人员推到角落，看着除颤器压上那片苍白的胸膛。
　　"第三次充电！300焦耳！"
　　电流让冉青庄的身体像濒死的鱼般弹起，又重重落下。季柠数着那些被电极片遮挡的旧伤疤：锁骨下的弹孔、肋间的刀伤、心口那个琴弓形状的疤痕......
　　"没有脉搏！"
　　季柠冲过去抓住冉青庄的手，把那只手按在自己脖子上——那里有串新鲜牙印，是昨晚他咬的。
　　"你答应过......"他的指甲陷进对方掌心，"要记住这个......"
　　心电监护仪上的直线突然跳动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下。
　　【5】
　　雨季结束的那天，琴行重新开业。
　　孩子们挤在教室里，好奇地看着新来的钢琴老师——那个总是冷着脸的高大男人，此刻正笨拙地弹着《小星星》，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银色戒指，戒圈内侧刻着「7%」。
　　季柠靠在门边，阳光透过他衬衫口袋里的小药瓶，在地板上投下蓝色的光斑。瓶身上贴着冉青庄手写的标签：「每日两次，与爱同服」。
　　风铃响起时，他看见冉青庄转过头，眼神清澈如初遇那天的暴雨。
　　"季老师，"男人用口型说，"你的脸哭花了。"
　　季柠笑着抹了抹眼角。
　　这次他没有哭。

　　——正文 End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番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