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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幽都府(四) ...

  •   回去已经是后半夜了,府里依旧灯火通明,两人回去就各自分开了。

      江稚鱼进了大美女的院子,她是要被送往皇城,太守也不敢怠慢自己,就单独的院落给她。

      院子里没人,房里有一丝微弱的亮光。

      按照惯例,她应该问一下需不需要陪夜,大美女人还不错,一般不会让她们陪。

      “小主,今晚需要陪夜吗?”

      屋内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动。

      “小主?”

      依然无人应答。

      江稚鱼想到了冀州官员可怖的死状,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万一那刺客跑的时候与大美女撞上了,这就很坏了。

      “小主,您没事吧?刚刚府里出了事,我要进来了?”

      “小主?”

      “小主?!”

      房内无人应答。

      “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江稚鱼 “啪——”地一声踹开了门。

      屋里并不很亮,只有依稀几根没有燃尽的蜡烛还亮着。

      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原来世界路边种的石楠花。

      江稚鱼怕是毒气,连忙一边捂住了口鼻一边向床边靠近,她拉开床帘,眼前的一幕让她几乎是惊在了原地。

      她感觉自己的血气都冲上了脑门。

      入目的是胡姬青紫的手臂,白花花的身子□□在床上,脖子,腰间全是红紫一片,腿间是未清理过的痕迹。

      她睁着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江稚鱼走过来,她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江稚鱼呼吸一窒,又拉上了帘子,背过身。

      她简直要气死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稚鱼掩过语气中的气愤,问道:“小主……”

      “滚。”帘内的声音无力又冷漠。

      江稚鱼不敢刺激她,想了一会,才决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小主,我就在门外,您有什么需要叫我。”

      她找了个门槛坐下来,看着树顶的月亮,她想起了那天在驿站第一次见到她。

      那天晚上,她站在大鼓上,一袭红衣似火,在月色下跳起了柘枝舞,纤足轻点,衣袖飘飘。那天,连风都是偏爱她的。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她衣上的银铃随身而动,被风包裹着传进了江稚鱼的跟前。

      那一瞬,她仿觉驿站的破落黄土都化作了结绮楼阁,大鼓上的女人似仙似妖,圣洁而魅惑,美得惊心动魄。

      江稚鱼是从小习舞,穿书后也找了师傅认真在学。

      皇城的贵女极少有习舞者,权贵们认为舞女是供人赏玩的人,小姐们学习这种东西是下了自家的脸面。

      她哥哥从不会如此抨击她的爱好,他会因为她而善待舞者。他总是会夸她的舞姿天下恐无人能及。

      江稚鱼也骄傲地觉得自己还不错,但也知山外有山的道理。那天在月下,她看了美人的舞,才方知自己连她的十之一二都没有。

      她还想着自己有没有一天能够和她一起舞一曲。

      江稚鱼鼻子一酸,有些难过。月色下的她是鲜活美好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人凌辱,死气沉沉。

      屋子里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她一惊,迅速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

      “小主?你怎么样?”

      “滚!”屋内有重物落下的声音。

      江稚鱼迅速推门进去了,里面更暗了,床前的烛台和镜子倒了一地。

      美人趴在床沿,胸口起伏着,。

      “小主润润嗓子吧。”她倒了杯水,放在美人面前。

      “小主,您振作一点,该死的是那些畜生啊!”

      听到这句话,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望着窗外的树影,喃喃道:“是啊,该死了。”
      每月此时,阴蛊反噬,她需采阳补阴,取尽其精气。本来她看中的是那太守身边的近卫,那人长得英俊且煞气重,手上定是沾满了血,她的蛊虫最喜欢啃食这种坏人的器脏了。

      不曾想那太守竟色胆包天地敢对她起了歹念。

      若不是今日正虚弱,她端木伶怎么会受这等侮辱!

      就算是往日她采取别人,也是要一等一的相貌。

      该死!这曹德该死!

      “他今日,一定要痛苦第死去!”她无神的眸子逐渐清明,眼中的怨色几乎要溢出。

      江稚鱼整理着她额间的头发,错过了她眼里藏不住的阴狠。

      发丝粘到肩颈间,她转头望向江稚鱼:

      “带我去洗漱。”

      真恶心。

      “好。”江稚鱼小心地用被子把人包了起来,一起抱了起来,朝里间的浴室走去。

      她把端木伶放在美人榻上,坐在一旁用梳子仔细地整理着她凌乱的头发。

      “小主,水还热着在,我先给您理一下头发。”幸好她一出去就去烧了热水,果然是用上了。

      塌上的美人侧卧假寐着,依然不理她。

      江稚鱼用毛巾湿了水,轻轻地在擦着她干裂的嘴唇。

      端木伶闭着眼,江稚鱼捻了捻她的被角,才出去打热水。

      水桶装满热水,她一手提一个,两三趟就把浴桶装满水。

      “小主,需要我帮你吗?我可以抱你进去,你放心,我力气很大的,不会摔的。”

      “把眼睛闭上。”

      江稚鱼很听话地闭上了眼,她抱着美人朝浴桶边摸去了,轻柔地把人放了进去。

      “出去。”

      “那您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侯着。”

      ……

      半个时辰后,她再进到房间,便望见美人已经披了衣服出来。

      见江稚鱼还在这里,她明显有些许惊讶,踏步走去,对她轻笑了一声。

      红唇勾浅月,星眸转流光。

      真是美呆了!

      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美呆了。在这里呆这么多天,她一直平平淡淡,无悲无喜,是那种冷美人,这是第一次见她笑。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她轻声喃喃,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在江稚鱼的脸上轻轻划过,“我还挺喜欢你的。”

      江稚鱼不明所以,她望了望周围的杂乱,举着手里的吃食,“小主,今日有贼寇,您一人住这房中恐有危险,要是您不嫌弃,今日可以去我房里将就一晚。”

      “我力气很大,要是有贼人进来,我丢个桌子过去就能砸死他!”

      美人左右扫了一圈房内,脸上尽是嫌意,她不甚在意,摆了摆手,“这地的确太脏,你带路吧。”

      ——

      江稚鱼把吃食摆在桌上,是甜粥和几样小菜,美人今天心情肯定不好,她还煮了奶茶。

      书上说,甜食会让人感到快乐。

      端木伶抬眼,坐下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是的,”江稚鱼讨好笑道,“小主尝尝?”

      木托盘里的粥,还袅袅地冒着白汽,一股带着米粮甜香的暖意扑面而来。

      端木伶舀了一勺粥,稠糯的粥顺着喉咙,暖到了胃里。

      江稚鱼迫不及待探头过去问,“怎么样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尚可。”

      江稚鱼心里美滋滋,上辈子她和宝哥俩人,宝哥偶尔还不是实体,为了省钱,她每天就研究一人食的小锅食物,这奶茶煮粥都是手拿把掐的!

      “我哥哥也说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立刻止住,“哈哈,我去给您铺床。”

      江稚鱼铺好床看着坐在桌前喝奶茶的人,纠结了一会,还是慢慢移到了她的面前,坦白道:

      “那个……”

      “我想跟您说个事情。”

      “嗯。”端木伶吃饱了,心情还算不错,打算让她一会做个明白鬼上路。

      “其实我不是乌月……”乌月就是她打晕的侍女。

      没办法了,她撞见别人的秘密,而且刚刚泡水里那么久,迷魂水早就泡没了,她不问,不代表她能够不主动说。

      “我不想骗您的,当时我确实是有急事要进来,我只把她打晕了,放在客栈了。”那侍女被送到中原,也是个可怜人,被打晕前还喊着要回到故土。

      她说她跟这大美人时间最长,感情应该也很深。

      “嗯。”

      江稚鱼:?

      就这反应?!太冷淡了吧?!!

      美人慢条斯理地擦着嘴,“从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身上很香……我第一次闻到如此奇特的香,这是乌月不会有的。”

      这丫头身上的香有问题,可以迷人心智。她是在毒药粉堆里浸大的,早就察觉了,更何况,这人比乌月那个蠢货还要蠢上许多,做事破绽百出。

      若不是她心善,她早就被她拿去试毒了。

      “行……”她和这个身体一起呆了十五年,很确信自己没有自带体香。

      开玩笑,这是女主自带的buff,她不信系统他们会花积分给她一个死炮灰搞这玩意。

      所以,是迷魂水升级成了香薰版。

      江稚鱼很确信。

      “那乌月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在她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你的。”系统给的药太猛了,一下子给药过了,人暂时还醒不了。

      “她不会回来了,”美人轻笑一声,语气无所谓又似是叹息,“她想念故土,我遣她回去了。”

      那毒会带着乌月回到她恋恋不忘的土地,寻到她的主人,然后痛苦又快乐地死去。

      端木伶眉眼弯弯。

      想想就觉得美好啊。

      “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有些事情还未办,我暂时还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随你,”端木伶无所谓,她拖着脑袋,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喜欢这个小姑娘,就让她有名有姓的走,做个明白鬼。

      “胡沐瑶,你可以叫我瑶瑶。”

      “那你记住了,我叫端木伶。”她笑道,去奈何桥那边,记得报她的名字啊。

      “端木姐姐。”

      江稚鱼声线带着甜。冀州在北方,她的声音却是像被江南水汽氤氲过,带着水的清冽。

      听惯了贱命胚子和狐媚子,头一次被人叫姐姐。

      她支着脑袋“嗯”了一声。

      有点不适应,不过确实不讨厌。

      “端木姐姐,我有药膏,药膏很好的。”江稚鱼踌躇着,还是开了口。

      她也想过直接把药膏给她,但是有些地方她自己也擦不够。

      “我可以帮你擦吗?”

      端木伶一愣,凑近了她,娇笑着开口:“行啊,你帮帮我啊啊。”

      湿热的香气打在脸上,江稚鱼热得发烫。

      “我我我去拿药膏!”

      她逃也似地离开,去拿药膏。

      药膏装在一个银白色的琉璃瓶内,烛光下,瓶身华彩照人,并非凡品。一打开,药香铺面而来。

      不光瓶子,这药膏里面都是些千金难求的药材,一般人用不起。

      端木伶望了一眼江稚鱼,这人被养的细皮嫩肉的,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蠢,一点都不知道藏着点。

      江稚鱼不要钱一样的挖一大勺,小心地在她背上抹开轻揉。

      “别……别的地方我能帮您抹吗?”

      她手法很不错,端木伶舒服的哼了一声:“嗯……”

      江稚鱼脸爆红,从脖子到后背再到大腿根,她抹着抹着脸红成了个猴屁股。

      “那我我我今晚能跟你挤挤吗?”她继续得寸进尺道。

      “可以。”

      她一喜:“谢谢端木姐姐!”

      天地良心啊,她绝对不是因为可以和美女铁铁才高兴的!

      正房里乱的根本住不了人,这里要是不能住,她大半夜就只能睡大街了!

      ……

      夜里,江稚鱼睡的正深,睡在里侧的端木伶的眼睛陡然睁开。

      外面月色正亮,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见外侧睡得五仰八叉的人。

      端木伶拿着瓷瓶准备撒在她的身上。

      或许是窗子没有关好,药膏的清香被一缕风带进了她的鼻腔。

      “好香啊……”女孩传来梦中呓语声。

      端木伶拿着瓷瓶的手一顿,兀地的想起女孩小心翼翼抹药药膏的样子,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珍宝?

      端木伶轻嗤一声,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收了手,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睡得正香甜的女孩。

      不知想了些什么,不久后她又躺下。

      小姑娘长的的白白净净的,这个毒有点痛,先养一段时间,等她换一个舒服的药再杀吧。

      在均匀的呼吸声中,端木伶闻着满室的药香也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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