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顾监生救人（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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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缨道，“这个叫御麦，说是西域送来的贡品，我曾经在姨母府上吃过这个，当时觉得稀奇，还多向姨母讨要了一个带回家种，那时候恰逢正二月，与这农书上适宜种植的时间对上了！”
顾允和接过那本农书，上面写：
……以其曾经进御，种于西苑，故曰御麦。正二月种，五六月熟，每一本结实三包，每包裹子数百粒，状若石榴子而黄，亦有一种红色者，宜园圃中种之，生熟俱可食。可煠炒食之，炒拆白花如炒拆糯谷之状，米甘平。
“你可种出来了？”
“当然！”赵长缨很兴奋，“我那时候只是随意播种了一下，没想到种进去的十里有九都发芽了！这个东西比小麦水稻都要容易存活，还更高产！”
顾允和沈玉对视一眼，俱是眼前一亮。
如今雍朝刚从内乱的余波里喘过气来，偏又遇上连绵洪涝，田舍冲毁，颗粒无收，百姓们十有八九都成了流离失所的流民。
这些人拖家带口，食不果腹，若是朝廷处置稍有差池，把这些人逼到了头，保不齐就要生出揭竿而起的祸事来。
而此时，若真能寻到这样一种让流民填饱肚子的作物，于这本就摇摇欲坠、风雨飘摇的朝廷而言，不啻于多了一道稳固根基的梁柱，或许真能让这动荡的天下，多几分喘息的安稳。
“味道可与这书上说的一致？”顾允和指指农书上‘米甘平’三字，想起赵长缨不识字，于是问，“这书上说御麦味道一般，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好吃极了！”赵长缨回答，“我吃了不少自己种出来的御麦，口感虽然不及在姨母府上吃到的精细，但比起寻常的小麦、水稻，那是顺口多了，填肚子也顶用得很。”
沈玉也指了指农书，“你看这里，书上还说这作物耐旱性极强，哪怕是土地贫瘠、少雨干旱的地方也能活。如此说来，若是往北方推广，岂不是正合适？”
“真有这样的作物？”顾允和眉梢微挑，语气里满是新奇，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般好东西，怎么先前就没人留意到？
她想起在北凉的日子，苦的时候连树皮都得掰碎了混着草咽，后来日子稍好些，也不过是日日啃着硬邦邦的馕饼，那时只觉能填饱肚子已是天大的福气。直到来了长安，才知道吃饭也能是一种享受。
若是这御麦真如书上所说的那般好，耐旱又高产，能在北凉种活……顾允和心里一动，那岂不是能让北凉再也不缺粮草了？
“改明儿你们来我家，” 赵长缨兴冲冲地，“我亲手做几道御麦的吃食给你们尝尝，保准你们吃了还想吃！”
“沈姑娘、沈姑娘在吗？”
三人正围着农书细细商议，闻声皆是一愣，抬头便见两个女子已不顾仆从阻拦，径直闯了进来。
顾允和抬眼一瞧，便认出了来人。
乐山王府的两位姑娘。
走在前面的那位，正是前日在学堂上与梁守谦据理力争的；后面跟着的姑娘则瞧着怯生生的，眉眼低垂，不似前头那位显眼，顾允和对她也没什么印象。
“你们是要？”沈玉见这二人无理闯入，脸上掠过一丝不悦，语气也沉了几分。
“乐山王府嫡长女慕华容。” 前头的少女率先开口，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荡，又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妹妹，“这是我阿妹。”
她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男式圆领袍，腰间束着简单的玉带，乌发仅用一根莹润的白玉簪挽成单螺髻，没有多余的珠翠点缀。
瞧着年纪不大，衣裳也算不上多么华丽典雅，可往那里一站，眉宇间自有一股世家嫡女的雍容气度，让人不敢轻慢。
她目光扫过屋中三人，待落在赵长缨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十分诧异，脸色也不好看了点，但这点情绪转瞬即逝，她很快便转向沈玉，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急切：
“有位妇人敲了登闻鼓，之后便一直跪在那里等消息，如今已过了半日，宫里依旧没人出来接见。这深秋的风多凉啊，她本就虚弱，再这么跪下去，怕是真要出人命了！”
说着，她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拉住沈玉的手，急切道，“我听说你前几日见过圣上，求你想想办法，哪怕只是给个能见着宫里人的法子也好，总之救救那位妇人吧！”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片刻后，沈玉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去看看。”
一行五人匆匆赶往朱雀门，马车在秋日的街巷里疾驰，车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带着几分萧瑟的凉意。
到了朱雀门外，顾允和率先下了马车，目光一扫，便看见宫门前果然倒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妇人，身形蜷缩，显然已昏了过去。
慕华容见状急得不行，转头想叫随行的侍卫上前将人扶起，可手刚抬起又顿住了。
那位妇人瞧着像是个注重礼数的，若是醒来发现自己被陌生男子碰触，怕是要难堪。
她正左右为难，一旁的顾允和已上前一步，“我来吧。”
她常年习武，臂力不输寻常男子，这点重量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她屈膝俯身，稳稳地将妇人打横抱起，动作利落又不失稳当。
周围的人见状，慌忙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路，看着顾允和抱着人快步上了马车。
顾允和懂一些浅薄的医术，她给这妇人把脉，众少女都屏息等着。
“只是体力不支昏过去了，应当问题不大。”顾允和道，见众少女都松了一口气，她不由得补充，“我医术浅薄，待会到了客栈，还是请一个郎中比较好。”
“我已经请好了。”慕华容道，“谢谢你了，顾姑娘。”
顾允和有些意外，同堂学习几天，她并未介绍自己，也没出过风头，每天老老实实听课背书，没想到慕华容居然能记住她的名字。
“这妇人是谁？”沈玉突然问。
慕华容有些尴尬，“偶然碰上的……”
“我并不想惹上麻烦，”沈玉皱眉看着她，“告诉我，她是谁。”
“真不知道……”慕华容声音渐渐小了。
沈玉无奈，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谁的马车？快退出去给小爷让路！”
这个讨人厌的声音，顾允和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是谁。
梁守谦。
见马车没有动静，梁守谦又喊，“知道我是谁吗？赶紧让路，别耽误了小爷雅兴。”
顾允和掀开帘子看了看，这里刚进了崇贤坊的地界，离西市很近，道路狭窄，只有这一条小路能供马车行驶，若是让她们倒回去，还不知道要倒多久。
她又往前看了看，见是以梁守谦为首的三人，三人并未坐马车，正骑着马，昂着脑袋看她，若与他们相对而行的话，她们的马车靠边，三人先后过去也不是不行。
“让小爷靠边？做梦吧你们。”梁守谦听到顾允和的建议，并不买账，“这崇贤坊都是小路，你们驾这么大一马车进来，怎么看都是你们没理好吧。”
“此事是我们做的不对。”顾允和立马道歉，“马车上有人昏倒了，医馆就在前面不远处，要不了一盏茶时间就能到，麻烦你们暂退至路边小巷可好？事后我们必有重谢。”
“重谢？”梁守谦笑，“小爷我不缺金不缺银，怎么算重谢啊，要不你给我当一个月的暖床小丫鬟，如何啊？”
“梁守谦你大爷的。”慕华容行事作风与她雍容华贵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你，去把他们的马惊了去！”
她吩咐下人，那下人也是胆子颇大，直接一鞭子连抽三匹马！
马儿受惊嘶鸣，高高扬起前蹄，这三人跟他们的马一样都没想到慕华容有胆子来这一招，一时之间握不住缰绳竟直接摔下马去。
马儿胡乱跑跳着，这三人摔得不轻，一时之间都在痛苦哀嚎，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眼看马蹄就要踩到梁守谦身上了，这一脚下去，不死也得残，顾允和暗道不好，从车窗内飞身而出。
她足尖一点，扯住梁守谦的衣领，再一个旋身，就将他拽到小巷，随后，她又快步上前握住马的缰绳，慢慢将其安抚住。
余下两人带的护卫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安抚住剩下两匹。
做完这一切，她先看了看梁守谦，梁守谦呆愣愣地看着她，二人对视。
梁守谦：“真他娘的厉害啊。”
看来是没事。顾允和收回目光看向马车，沈玉跟赵长缨都探出头来，二脸崇拜地看着她。
始作俑者慕华容连发生什么了都不知道。
顾允和深吸一口气，下了马。
梁守谦三人身强力壮，居然还能从地上爬起来，被侍卫扶着颤颤巍巍上了马。
“劳请给个面子，让一下。”顾允和朝梁守谦拱拱手。
梁守谦倒也不算忘恩负义，“我给你个面子，这辆马车可以过去，慕华容给小爷我留下！”
“你敢！”慕华容这才掀开帘子，看到以梁守谦为首的三人。
“薄凯！”她突然冲梁守谦一侧的浓眉大眼的少年喊道，“马车里昏迷的是你娘！你也要拦路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顾监生救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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