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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乐单向]镜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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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学了。
申请书姓名填写一栏潦草的字迹,角落空处留下鲜红的手印,流程下办的很快,我心如止水,洇上咖啡渍的夏季校服上衣泡在塑料水盆,吸饱了肥皂水。
这没什么,毕竟当时的我只一心扑在荣耀身上。我洗干净手,将水珠抖落。
苦闷在家中无事生非,我撑了把伞下楼取快递。典型的老式居民楼,排水系统不太好,透明的伞面起了薄雾,像是一双凉薄的眼,在某一刹也会生出动人的颜色。一汀落樱,淡淡的忧伤落了满地,拂了一身还满。
一朵,两朵,三朵…
“要百花才好。”
孙哲平,b市人,他的账号名叫落花狼藉,是个狂剑士。
真是人如职业,又疯又狂。我想。
花路还远着呢。我缩在网吧晦暗不明的一隅角落,咽下最后一口干脆面,是烧烤味的,有点咸。头顶冷气吹得人头皮发凉,之前那个制冷效果不太理想,经常蒙出一额头细汗,现在…呃是该夸还是不该呢?
我撩起几绺碎发别过耳后,手上功夫却没停,电脑屏幕上的弹药专家敏捷的移动着,一跃而起,在小小网游里绽出不败的绚烂。
S3赛季,还是输给了叶修那个心脏的东西,闪烁的屏幕上,弹药专家百花缭乱血条清零。我离了场,躲在选手休息区迟迟未曾离去,有好心的工作人员问我在等人吗,我摇摇头道了句谢谢关心,莫名觉得冷气有些凉飕飕的,像上次去学校后门网吧新装的空调。
或许是在等迷途尽头的那场金雨吧,和孙哲平一起。还有大把时间呢,我摁灭手机屏幕,并不灰心。
来年春帷总是比决堤的洪来的迟,百花的第二个亚军,孙哲平手伤退役,驮住百花的担子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肩上。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出门要记得带雨具。气压很低,我带着队员们复完盘望着他们陆续离开,独自留在会议室,看着有些狼狈。
骤雨还未落,淋湿的我却早已千疮百孔。
我愣在落地窗前,想起了繁花血景初形成时那段难熬的日子。雨水流转,发涩的眸子底下乌青色的黑眼圈,偶然一片花瓣降临手心,独游的思绪回神。缺点运气的我想带着百花伸手接住那场雨。
我退役了。
将自己抽离出那个曾与我同仰春、共浮沉的战队。前一阵子的我去了一趟青训营,却心里作怪没有敲门进去。或许是因为愧疚,当时的我选择了逃避。
没有告知谁,走的那天也没有应景地下雨。我回到了居民楼里的小房子,生活仍与荣耀有关。失眠的我去楼下药店买了瓶褪黑素,昏昏沉沉睡了一宿,醒来浇了花,继续打荣耀,洗净的旧百花队服挂着水晾在阳台,穿堂风钻进未干的衣袖。我突然不想再见到它。
总觉得明明有很多想说的,却如鲠在喉,发不出音节。血色的脉络蔓延至脚踝,攀上小臂,缠于腰间,缓缓收紧。
邹远被高层推上去接手了百花缭乱,百花成绩的不理想带来粉丝更高一潮的愤青,我划动屏幕,心底泛过酸楚。
我好像什么都带走了,又什么都遗失在了荒原。
头顶百花谷公会的浅花迷人在游戏里倏然开了一枪。算是我对百花的补偿吧。
还是不甘心啊。
我复出了。
为了冠军,我要赢。
百花带给不了我,我很清楚,我不是百花粉心中那个永远和百花同心相连的张佳乐队长,我有自己的私心。
我心里有愧,但我不能回头。
隽永的阳光是自由的,我想。三次获亚,我从来都没有释怀。
老林和我一样去了霸图,网上经常调傥我们俩是二期老人抱闭取暖,同病相怜。满面斗志的我勾上他的肩,得意道快说我是冠军。
霸图除了纪律严明些,其他都挺好。
韩文清,顶着一张网友口中的钱包脸,像是行走的雷厉风行。他时常眉头紧锁,喊着些一如既往什么的,却在无声中对战队每个人关怀备至。张新杰,他的作息在联盟是出了名的,黑灯瞎火的走廊,反光的镜片映出浅色的瞳孔,嘴唇轻抿,冷酷无情的说出那句,“张佳乐,手机。”
结局是痛不欲生的我举双手乖乖交出,合上眼罩,倒头闭眼,进行自我催眠。
真不是什么美妙的结局。
走下台阶,与金色的热烈背道而行。嗯,又获一个亚军,算来凑够四个了。我望向乌压压的观众席,自己信任的队友,又垂头看了看胸口的队徽,心境却与以往的不太一样。我想,也许是我能看得见希望,那是触手可及的炽热。
卸下所有对年少轻狂淋过的雨泯然一笑,风动卷帙铺展,吹开松色浮萍。
我的来年春要来了,我有预感。
.....
s10赛季,霸图止步四强,林敬言退役。心底有个声音问我有没有后悔没去兴欣,我想是没有。
世邀赛,有不少粉丝赶到苏黎世接机。我朝着声源处招了招手,心底不经柔软几分。
世界冠军,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