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闯入的家人》糯米团子爱打滚

15、解开心结

　　自打从北京回来，赵程发现，雨凝似乎不太高兴，每天除了和团子在一起能看见笑脸，其余时间多半一个人待在屋里，也不爱出门。
　　考得那么好，也没说多高兴。这要是以前，应该早就给赵辛安那小子打电话了。
　　他还想着问问那小子，是不是他欺负雨凝了？还是在北京遇到什么事了？
　　电话还没来得及打，雨凝先病倒了。
　　那天早晨，到送团子的点了，她还没起来，往常她都早早起来，把团子的水壶灌满，书包，外套拿好，等着送团子。
　　他想着，也许晚上睡得晚了，起不来也正常。
　　但临近中午，他回去拿资料，发现桌上的饭没动，卧室的门也是关着的，他敲了敲门，也没有回应。
　　推门进去发现，小姑娘还躺在床上，脸红红的，他试了下，滚烫滚烫的。
　　他把她抱到车上，吩咐小李开车，又抽空给昕妍打了电话，告诉她直接去医院等着。
　　做完各项检查，拿到结果，已经傍晚了。
　　医生说，从片子上看，是肺炎，应该之前就断断续续发烧，耽误了，最少要住两周的院，把炎症彻底消除才可以走。
　　临走前，又提醒了一遍，一定不可以急着出院。
　　中间孩子醒了一次，说让他们回去，团子还在家呢，她一个人行。
　　他让昕妍留下来照顾雨凝，他坐在医院走廊里想了一会，还是拨通了他儿子的电话。
　　辛安，雨凝住院了。
　　想了想，又问道，在北京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雨凝回来一直不太高兴？
　　电话里，他儿子，问，严重吗？
　　明天我就买票回家。
　　父子俩在各自盘问中开始了对话，又在各自不搭理中挂断了电话，谁也没得到答案。
　　老头愤愤道。臭小子，还学会不答反问了，长本事了！
　　自从雨凝走后，赵辛安一直心神不宁，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而且这个事铁定与他有关，但他当时光顾着生闷气了，他嫌雨凝长得太惹眼，总被人惦记。一想到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还是虎视眈眈的那种，心里就不高兴。
　　雨凝病了，他也没心思收拾，塞了几件衣服，就回家了。
　　他直接去的医院，病房里只有雨凝一个人，躺在那里。
　　他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滚烫的。她也就回来一个周吧，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呢！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她的，让她回来，就该把她扣在身边，他亲自看着，总好过现在生着病躺在这里。
　　他也生她的气，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他那么宝贝她。可能他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操不完的心。
　　雨凝眼皮很重，她感觉有人坐在她身边，她想睁开眼看看，就是抬不动眼皮。
　　她感到有人晃她，喊她名字，渐渐地声音就远了。
　　她觉得头很沉，她跟自己说，再睡一会，再让她睡一会。
　　赵辛安摸着雨凝的头，温度依然不降，他烦躁地去找管床的医生，说怎么挂着水，烧也不退？这么一直烧下去，人会不会烧傻了？
　　医生翻出片子给他看，说这么严重的炎症，能不烧吗？让他稍安勿躁，至少还得烧两天，就算偶尔退了，也会反复。
　　他说，我能做点什么？
　　管床的医生想说，你做不了啥，现在就是要打针吃药，抽血化验，随时确认病人情况，调整用药。
　　但他理解他的心情，看他忧心的样子，躺在那的，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他说多给她喝点温水，如果愿意吃饭，让她多喝点稀饭，尽量吃的清淡些。
　　回到病房，雨凝醒了，看到他进来，愣了很久。
　　他的心火很旺，根本压不住，先前做的所有明里暗里的心理建设，在看到她看着自己的那一刻，都被焚毁了。
　　他大声斥责她，苏雨凝，你多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拖着不吃药不去看是怎么回事？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存心让大家难过，是不是？
　　他希望苏雨凝也冲他大声吼，把不高兴和委屈都吼出来。
　　但他一拳打出去，她就硬生生接了，一点回击都没有，他更是闷的透不过来气。
　　床上坐着的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无声地掉眼泪。
　　这个笨蛋，八成又觉得，是她给大家添麻烦了，内疚不行了！
　　苏雨凝，你真是个大笨蛋，又笨又蠢！
　　他八成是疯了，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了，彻底丧失理智，他想狠狠地伤他，好像伤得越深，他就越痛快！
　　他掏出手机给李叔叔打电话，请他帮忙把他爸的车开到医院。
　　又喊来护士，说拔针，说像她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那，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别说两周，打三周也没用。
　　护士不同意，床上的人自己拔了。赵辛安抱起她，就下楼了，正好车也开来了，他要了钥匙，把苏雨凝扔进去，就坐进驾驶位开车走了。
　　他开的很快，副驾座的人连安全带也没系，就那样抱膝坐着，眼睛里一点内容没有。
　　这边车刚开走，小李就通知老赵了，放下电话没多久，昕妍又打过来，说，辛安那样生气地把雨凝带走，会不会出事？
　　他安抚自己媳妇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辛安是我打电话叫回来的。雨凝的病，我们可以用药治好，但她的心结，只有辛安能解，除了辛安，她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放心吧，你还看不出来吗，辛安从小到大最宝贝的就是雨凝，哪怕他自己吃亏，都不会让雨凝吃亏，不会有事的。
　　你不要给他们打电话，下班了，照常去接团子，让他俩单独说说话，今天，辛安会照顾好雨凝的。
　　赵辛安一直将车开到湖边，今天是工作日，湖边很安静，几乎没人。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他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他不敢把雨凝抱出车外，这家伙哭那么久也没有出汗，还一直发烧，如果再浸了风，就更要命了。
　　冷静下来，他有点害怕。仔细回想起来，从她拔针那一刻，她眼里就什么内容也没有了，无悲，无喜，也无惧，什么也不在乎。
　　不过此刻的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该问的他一定要问。
　　他还不止想知道她为着什么从北京回来就不高兴，他更想知道，为什么志愿填报时，她报的不是他们当时一起选的北外？报的学校不如北外不说，还隔北京那么远！她不是一直想来北京吗？怎么全都变了！
　　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地一直远程看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临开口前，他喝了一口水，又递到她面前，想让她也喝口，她不理他，他硬喂她喝了一大口。
　　有水从唇边流出来，他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问道。
　　告诉我，你在北京怎么了，突然就说要回家，回来了还闷闷不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了？你说！
　　她不想说，也不想看见他，就想离他远远的。他嫌她让大家担心了，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好起来，然后离开。
　　坐着的人不说话，也不看他，一直望向车窗外。
　　她越是这样不理他，他越烦，越容易失控。
　　其实他不是个容易失控的人，相反他处变不惊，甚至冷淡，这是别人的评价。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发火。
　　只有她，轻易就能牵动他的情绪。
　　不说话就在这待着，直到说到我满意为止！
　　我告诉你，苏雨凝，我不允许，你哪也去不了！别说你想去广州上学，我不允许，你连家门也出不去，不信你试试！
　　被逼到极限的人也崩溃了，大哭，胡乱抹着眼泪，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把我扣在身边，看你处处迁就我吗？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有女朋友？
　　为什么处处迁就我？
　　还是你觉得我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我的好？
　　以前，所有人都对我小心翼翼，把我当客人，只有你，把我当家人对待，从不惯着我，哪怕你训我，我都是开心的。
　　现在你也对我不好意思起来，我凭什么不能离你远远的？
　　我不高兴了，凭什么不能生病？
　　我不要你来看我，你走！
　　我要回家，说着就要开车门下车。
　　赵辛安，很懵，他每个字都听清了，但还来不及反应，副驾座的人就推门出去了。
　　他走得太急，又是抱她下楼的，根本没给她拿鞋。
　　他也来不及想了，他知道她骨子里是极倔的一个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得那么温温柔柔的。
　　如果真放她走了，他就再追不回来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哄好带回去，哪怕是用强！
　　她不仅不要他了，她连自己也不要了，根本不管不顾，这就是她眼中的内容！
　　他在后面大喊，苏雨凝，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如果今天你敢离开我，我就抱你跳下去，反正你什么都不在乎，索性都不要活了！
　　她不在乎自己，他只能赌她在乎他，也只能冒险赌一把了，要不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她不想听了，什么也不想要了！
　　看她不动了，他才往她身边去，一把拽住江边迎风站立的人。
　　他紧紧抱着她说，别走了，因为我害怕，怕你真不要我了。
　　看她没有再挣扎，立刻把她打横抱回车里，把车门也锁死了。
　　他逼迫她看着他，下面我说，你好好听着，苏雨凝。
　　首先我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不过，没关系，我会查出来的。
　　其次，我也从没有迁就你，如果有，那也是我乐意的，如果我不乐意，谁也没法强迫我，老头也不行！再说，我觉得那也不叫迁就，你高兴，我也高兴的事，那能叫迁就吗？
　　再是，我为什么不让你走，你真的看不明白吗？我一直说你又笨又蠢，你还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雨凝？不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喜欢，是男孩子对女孩子那种喜欢！
　　我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我就要把你扣在身边看着！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图书馆？如果不是你说想陪我上自习，我连院里都不会带你去，你长得太惹眼了，雨凝，走到哪都有人惦记！
　　说话的人说得口干舌燥，听话的人也撑到了极限，说，回去吧，辛安，我很冷，出来久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他根本不买账，合着恶人都让我一个人当了，是吧，别人都是好人，都值得你担心，就我，可以不管不顾。你有点良心，行不行，苏雨凝，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副驾坐的人靠在后背上，恹恹地没一点精神，气势全无！
　　他心道不好，光顾着说，忘了身边坐着的是个病人。
　　车上他想找个毯子给她盖着，也找不着，只好让她抱着后座上团子的抱枕。
　　车一启动，副驾的人就昏昏地睁不开眼，他叫她别睡，和他说说话，她连应付他的精神都没有，只说她很累，要睡一会。
　　直到把她抱进病房，人也没醒，还是滚烫的，他用额温枪帮她量了一下39.5。
　　他不敢跟医生说又让她在江边吹了风，只说刚给他量了一下，温度自然很高，用不用打个退烧针。
　　管床医生很不耐烦，你们还想不想好好治了，吊针是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吗？你是医生呀？现在你说打就打呀！我看你比院长还牛叉！
　　病房里等着！
　　我再告诉你一遍，这次如果不把她彻底治好了，后面一感冒就容易引发肺炎。
　　这次赵辛安很听话，再没有出声反驳。
　　等护士来再给雨凝扎好针，送上药，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他看了输液带上的药物名称，除了之前熟悉的，还有个退烧药，看来刚才推进去的就是了。
　　他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还想给她擦擦手，发现上午拔针那只手青了一片，靠近针头的位置肿得老高。
　　他又把毛巾用冷水打湿，拧干，叠好，敷在肿的地方。
　　待她的点滴打完，已经夜里两点了，他躺在她身旁抱着她睡的，这一天对他和她而言，都是漫长的精疲力尽的一天。
　　不过他不后悔，终于说出了闷在他心里很久的话。
　　他也是上了大学之后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雨凝的照顾，早已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界限。
　　那是一份牵肠挂肚的惦念，酸酸涩涩的，却又那样让他甘之如饴。
　　他不像雨凝那样自卑，他的性格是张扬的，自信的，他不需要试探，他确信他妹妹是喜欢他的，那份喜欢中掺杂着孺慕和懵懵懂懂的爱。
　　说来也奇怪，她安安静静地由他抱着的时候，他觉得世界安稳极了。先前的那些不安全没有了。
　　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自然而然的，好像也是理所应该属于他。
　　怀里的人也没有反应，好像对他的味道很熟悉，甚至是喜欢，因为她不自觉地往他怀里凑了凑。
　　醒过来的时候两人都出了一身汗，雨凝的病号服整个湿透了，不知是退烧药起了作用，还是他抱着她睡，热的，总之，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虽然还是热，至少没先前那么烫了。
　　昨晚他给老赵打电话，让他给他们找几件换洗的衣服，他怕传染给团子，说让李叔叔捎过来吧！这几天他在这照顾就行，等稳定了，我再带她回家。
　　雨凝想团子了。
　　雨凝没再闹，其实她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他那样激她，她只会闷闷地放在心里。谁也不说。
　　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他说，等你好了，陪团子玩几天，就跟我回北京吧，或者也可以带团子一起去玩几天。
　　床上的人点了点头。
　　他说志愿，我改好了，还是填我们之前一起选的。
　　床上的人又点了点头。
　　他说又不是个哑巴，怎么能老点头不说话呢，时间久了，真成小哑巴了。
　　他说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不能再点头摇头了，要说话。
　　你愿不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像男女朋友一样地在一起？
　　床上的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雨凝，你犯规了，犯规要受罚的。
　　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就罚你亲我一下吧。
　　雨凝不理他。
　　他说我吻你也一样。
　　他狠狠吻住了她，与其说吻，不如说咬，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她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两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时，他才放开她，说，你记住，苏雨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允许你一声不吭地离开！
　　我赵辛安，不允许，你，走不掉。
　　她没说话，只是抱着他，靠在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