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竟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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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司喉间滚过一声极轻的“嗯”，尾音像被棉花揉过似的，软塌塌地落下来，权当回应。
她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外套袖口的缝线，连抬头看旁人的力气都欠奉。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各自往住所的方向走，她没回自己那间堆满剧本的公寓，反而攥紧了手机，上了房车后往酒店赶。
明天一早就要拍新戏份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剧组的进度：世界线已经推到第六个，六世的剧情也快收尾，导演前几天还说，肯定能赶在惊蛰前杀青。
她又想起节气来，今年立春在除夕之后，算着日子，也就三四天的功夫了。
推开酒店房门，幸司径直坐在大床上。床品是柔软的米白色，却没让她觉得暖和。
她抬手按亮手机屏幕，冷白色的光映在脸上，公历日期“一月三十一日”赫然入目。
春天要来了啊。
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冬雪该化了，路边的草该冒芽了，阳光也该变得暖融融的了……可她的春天呢？她的四月天，马上就要和她分开了。
眼眶突然就酸了，热意顺着眼尾往下涌。
幸司慌忙抬手按住眼角，指腹蹭到一点湿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解锁手机，点开微博。
指尖在屏幕上胡乱滑动，没刷几下，却又看到了虞颜的名字。
哪怕已经是凌晨，那条微博的讨论度依旧很高，评论还在不停刷新。
怎么哪儿都有她？幸司盯着屏幕，心里又涩又软。
好像不管她逃到哪里，虞颜都会以各种方式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她凑近了些，仔细看那条红V娱乐博主“下次一定”发的内容：
“春风送暖入屠苏，新年到来喜事多。新的一年又到了，不久前的春晚大家看了吗？晚会主会场的热度挺高的呢，但我的注意力却在K城分会场上——大家注意看，跨年大合唱的时候，虞颜的眼神时不时往司妍那里瞟，嘴角还微微上扬。是谁家cp粉又磕到了？”
下面配了三张图片，每张都清晰地拍着虞颜的侧脸。
幸司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这件事她竟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想想也正常，当时她就站在虞颜前面，虞颜的眼神往哪儿飘，她怎么可能看得见？
她点开图片放大看。
照片里的虞颜穿着浅灰色礼服，灯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轮廓。
确实，虞颜的目光是朝着她这边的，可当时周围明明站了一圈人，凭什么就笃定虞颜看的是她？
评论区里，不少路人也在质疑。
【温柔的人像沼泽】：“不是两家的粉丝，但是虞老师看的方向一定是司妍那边吗？”
【小鱼吐烟圈】回复：“智齿，如果虞姐只是走神呢？”
也有虞颜的唯粉护着：【自由的鱼】：“我姐看哪关你什么事？闲的你。”
可更多的是cp粉在狂欢：【36码半小脚拥有者】激动地敲着键盘：“是我们虞香肉司cp粉又磕到了！蒸煮发的糖也太甜了吧！！！”
【‘妍’究生上岸】：“小司没惹。。。”
最显眼的是【四季YuanhaH丨虞香肉司】的评论，只有简短的一句：“虞香肉司是真的。”
幸司盯着这个ID看了几秒，忽然觉得眼熟。
她又点进主页里看了看，看了近期这位用户的微博，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虞香肉司cp超话里，那个总能拍到她和虞颜同框、被粉丝围着感谢的站姐吗？
下面立刻有cp粉跟评：
【橘络】：“捉四季姐。”
【公主睡了】跟着刷：“支持四季姐。”
【汉雪堡马】：“四季姐怎么天天乱跑，我在上一个热搜题也看见你了呀。”
幸司看着这些评论，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没动。
“上一个热搜贴？”幸司的指尖顿在屏幕上，眉头又拧了起来。
不过一个春晚，虞颜到底捅出了多少能被热议的篓子？她盯着那条评论出神，连指腹无意识蹭过手机边缘的磨砂纹路都没察觉。
正琢磨着，屏幕突然暗下去，中间跳出个浅灰色的对话框，像块突兀的水渍——“该评论已被删除”。
“我去……”幸司低低啧了一声，反复回想四季刚才的话，明明只是随口提了句热搜，没说任何出格的内容啊。
她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眼看着那灰色框框像潮水般慢慢变淡、消失，底下有着“博主已删除评论”的小字。
她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屏幕关掉对话框。
算了，纠结这个没意义，倒不如看看四季说的“另一个热搜”到底是什么。
切到热搜界面，虞颜今晚的词条不算多，就三个。
幸司按顺序点进去，前两个都是关于她春晚的舞台表现，要么夸唱腔稳，要么讨论礼服造型，没什么新鲜的。
直到点开第三个，她的眼神忽然亮了亮——热搜标题是“虞颜半夜分享的歌曲”。
点进词条，置顶博文的发布时间赫然是“十分钟前”。
幸司坐直了些，后背抵着床头软枕，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不过是分享首歌，怎么还能冲上热搜？
她顺着链接点进虞颜的微博主页，最新一条动态是十五分钟前发的，只附了首歌，歌名两个字——《竟然》。
这个名字让幸司的指尖颤了一下。
这是alpha歌手季炳春九年前的作品，当年反响不算差，只是近几年渐渐没了讨论度。
高中时白渝九总在课间放这首歌，去KTV时还扯着嗓子唱过两遍，有段时间甚至把它设成了闹钟铃声，直到现在，高潮部分的歌词还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两千五百五十五天过去，我竟然不爱你了……”
她下意识地轻声念出来，尾音飘在空荡的房间里，有点发涩。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其他的歌词。
“我竟然不再在意你
你的一切你的所有都无关
我竟然不再为你吃醋
身边的人靠近
我竟然对别人有感觉
她们貌美如花
我竟然腻了
明明曾经我是那么的爱你。”
歌词里唱的是情侣间的七年之痒，是感情被时间磨平棱角，爱到最后只剩“全凭良心”的将就。
幸司盯着屏幕上的歌词，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她和虞颜，已经分开八年了。
那虞颜现在分享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一段被遗忘的旋律猛地撞进脑海。
幸司猛地坐直，她记得很清楚，季炳春在最后一句的处理格外轻，像叹息，又像宣告——
“我不再只爱你。”
幸司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竟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