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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在包厢里的,果然是那个在竞技场兜售零食饮料的小少年。
但是包厢里并不是只有他自己在,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米莱和豆一行也很熟悉,他就是前·竞技场人气选手,前两天刚刚受伤退赛的亚度尼斯。
不过,亚度尼斯的在场也在米莱的意料之中,小少年说到底也才十来岁,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大容易被人信任。当然,另一方面,谁家的家长也不可能放心让一个小孩子和并不怎么了解的、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对象,去谈一些成人的交易。
桌上的饭菜都没动,兄弟俩虽然日子过得似乎并不好,但是他们的教养不允许他们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这多多少少令人产生了些许好感。
双方见面,亚度尼斯就要站起来,小少年在一旁准备去搀扶他,都被米莱阻止了。豆一行更是自来熟地抬起手来摆了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嘿嘿,你们好。”
“你、你好。”小少年看着豆一行,眼睛亮晶晶的,满满都是崇拜。他有些激动,又有一点害羞,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听说了,你、你好厉害!”
豆一行哈哈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完全不谦虚地睁眼说瞎话:“没有啦。”
…………
亚度尼斯无语地把目光投向了米莱,向他点了点头。
“冒昧了。”亚度尼斯低声说道,同时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身,咳嗽了几声。
包厢里光线有些黯淡,可是,其他人也能清楚地看到亚度尼斯的脸色十分糟糕。
想来他在受伤之后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米莱和豆一行落座,后者仍旧是一派悠闲地逗猫玩,把剩下的事情一概交给了米莱负责。
米莱也没有客气,极为自然地开始了代理人的角色投入。
“我们刚刚在上面吃过了,”米莱没有忽略小少年暗暗瞄向桌子上烤肉的目光,非常亲切地说道,“请不要客气,随便用一点吧。早上新出的南莲果套餐系列,比较清淡的口味,适合小孩子和伤患。啊,对了,亚度尼斯你那份烤肉我擅自麻烦服务员换成了清炖口味的鱼肉,还请不要介意。”
“当然。”亚度尼斯连忙摇头:“多谢。”
他拿起叉子示意了一下小少年,很大方地接受了米莱的好意。
兄弟俩于是先后开始吃饭了,两人都吃得悄无声息,速度上虽然可以暴露出一丝急切和渴望,但仪态还是十分端正,看得出平时的进餐习惯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其实正是米莱好奇的地方。
因为一般情况来说,像亚度尼斯兄弟这样一看就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家庭环境应该比较差一点,所以很难有人会像他们一样,这么注意仪表和姿态。
这兄弟俩之所以不同于普通人,不知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呢。
米莱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叫来服务生,加了两杯果汁,两杯清水,又给可可加了一瓶奶。
服务生很快就把米莱点的东西送来了,期间亚度尼斯和小少年也吃了个半饱,逐渐放慢了进食速度,可以进行适当的交谈了。
米莱把果汁分别递给了豆一行和小少年,又把清水分给了亚度尼斯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那边可可已经伸着小爪子在等着了,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米莱手里的奶瓶。
“来,叫一声。”米莱忽然起了坏心眼,笑眯眯地冲着可可晃了晃奶瓶。
“……”回答他的是一室寂静。
“怎么?不叫吗?”米莱毫不在意地弯起嘴角:“那就没有你的份儿哦。”
“…………咪?”
“什么?我没听到。”米莱笑意更浓。
“咪咪咪~”
“不要欺负我听不懂哦,你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咪咪咪!”
“噗……哈哈哈哈。”豆一行忍耐不住,笑出了声。
小东西立即回头控诉地看了他一眼,眼泪汪汪地继续向着米莱伸爪子。
“给你吧。”米莱大发善心地把奶瓶放到了小东西的爪子里,随后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水,就像刚才做出那种幼稚举动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豆一行还在笑,一边揉了揉委屈的可可;亚度尼斯低着头,一只手挡住了脸。
他像是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男人了。
过了一会,他才把手放下,向着米莱和豆一行轻轻咳了一下,说道:“这个是我弟弟,叫尼尔。”
一旁的小少年便放下刀叉站起来,和米莱豆一行两人郑重地鞠了个躬。
“那天尼尔回去后,跟我说了那件事。”亚度尼斯道:“您说过需要一个向导是吗?不知道现在,您的想法有没有改变?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试一试。”
米莱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青年,微微含笑道:“请问,你的伤势还好吗?虽然有点失礼,不过以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可以承担向导的工作吗?”
亚度尼斯连忙说道:“竞技场专门的医师里,有一位非常珍稀的光系术师,当场就已经把碎掉的骨头重新拼好固定了,只需要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完全康复。我现在的情况是有一些并发症,持续低烧和咳嗽,不影响行动的……”
他看着米莱,像是想证明自己似的站起来,后退了一步,露出了那条受伤的腿。
米莱随意瞥了一眼,道:“只是勉强站立吧。”
“先生!”尼尔忍不住插嘴叫了一声,恳切地说道:“先生,我哥哥身体很好的,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您雇佣他吧,到时候我也会帮忙的,一定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尼尔。”亚度尼斯把手搭在尼尔肩上,阻止了他的自我推销。
他笑了笑,神情非常坦然:“这位豆一行先生,将来可能会在竞技场参与比赛的吧,那里内部的事情我知道的虽然不全面,四五成还是有的。应该会对两位有所帮助。另外,您可能也猜得出,我受伤退赛,等于是对竞技场有了违约行为,需要支付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金。这样的话,我在竞技场拼命的这些天所赚的钱基本上都赔光了。还要再支付几千星币的治疗费用。”
亚度尼斯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如果不尽快还清欠款,竞技场方面……大概会做出超出想象的事情。”
豆一行奇怪道:“为什么要付赔偿金?受伤的不是你吗?而且是在比赛中受伤,就算是战败,也谈不上违约吧?”
亚度尼斯垂下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尼尔在一旁扶着他坐下,恨恨地说道:“竞技场那种霸王条款,还不是随口就来!我哥哥为他们赚了那么多钱,受伤了竟然还算违约,还要付违约金!”
小少年说着,眼圈一红,声音也哽住了。他瞪着眼把眼泪憋了回去,喷了口气,说道:“昨天房东还说要赶我们走,明明上个月还说了我们可以一直租住的!”
亚度尼斯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用力,制止了小少年的发言。
“抱歉。”亚度尼斯道:“有些事不该说的。”
他有些忐忑,担心一番话会被当作是卖惨而进行的道德绑架,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如果您觉得不合适的话,我这边还有折中的……一个想法。”
“哦?”米莱饶有兴致地抬起了眼。
“嗯,有关于竞技场的事情。”亚度尼斯正色说道:“我之所以会退赛,其实并不只是受伤的原因。”
“嗯,毕竟看上去非常真实地输给一个武力不如自己的人,很有些难度。”米莱淡淡说道。
亚度尼斯和尼尔都是一惊,小少年甚至失态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下视线,一瞬间彼此都有些惶然。
但是很快,亚度尼斯就冷静了下来,他坦然一笑,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那个问题。”
“你打算把这个秘密的消息卖给我?”米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亚度尼斯点了点头:“当然,这得看您是不是需要。”
“你开个价。”米莱道。
亚度尼斯一愣,随即沉默下去。小少年的手从桌子下面伸过来,握住了他汗涔涔的右手。
半晌,亚度尼斯开了口:“两万星币。”
米莱眼睛都不眨一下,片刻的停顿之后,忽然说道:“我改变主意了。”
“先生……”兄弟俩都惊呼起来。
米莱嫣然一笑:“我决定雇佣你们。时薪两百星币。希望你们对得起这个价钱。”
兄弟俩顿时狂喜地抱在了一起,小少年尼尔更是高兴得跳起来:“哥哥!”
米莱摸出一只钱袋,从里面倒出一些面值相对较小的星币,推向了兄弟二人。
“这是两千星币,算是预支。”米莱道:“不过呢,你还是要先透露一点和这个价钱差不多价值的消息才行。”
亚度尼斯放开尼尔,重新端正地坐好,非常专业地说道:“好的,先生。”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竞技场有了新的举措,就在这两天里,即将举办一个无差别的生死大赛,可以组队参加,每队的上限是五个人。”
米莱神色微动,眼里的笑意渐深。他慢慢打开钱袋,从中挑出两枚面值一千的星币轻轻丢在了刚才的那一堆里,说道:“这个问题,远远超过两千了。”
他想要的答案,竟然这样不经意的,就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