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75千米》江戏鱼

2、黑瞳目

　　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只有雪白的天花板。

　　宋知暖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熟悉的身影，身边那微微下陷的被单还残留着余温。

　　恍惚了一下便穿好衣服下楼。

　　时也诚刚起来没多久，现在正在厨房熬粥，但他也没想到宋知暖会那么早起床，他转过身皱了皱眉对宋知暖说“再去睡会儿，乖”
　　宋知暖跟没听见似的依然站在门口，她昨晚发了烧，时也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颇有一种你不痊愈我就一直照顾你的架势。

　　宋知暖盯着时也诚说“不了，待会儿要开线上会议。”

　　时也诚做饭很有一套，从家常菜到西式糕点样样精通，当时宋知暖发现他有这个技能的时候惊异的问“你怎么这么会做菜，有时大厨在，我出野外回来就可以不用吃速食了”
　　时也诚看着宋知暖说“留学的时候，兼职赚钱在后厨学的，而且我吃不惯白人饭”

　　今天是周末，两个人都在家，宋知暖的发烧还没有完全痊愈，其实这点小病并不算什么，但事业却仍然坚持她要好好吃药。

　　宋知暖的抵抗力实在是算不上好，又经常出野外，所以包里总会备一些常用药品。

　　这几天宋知暖一直在写此次出野外的报告，导致作息不规律，外加上前天下雨没带伞，就这样她发烧了。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送你回家”时也诚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旁边的人，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快。

　　宋知暖看着时也诚，沉默了两秒，“你不是呆在研究所吗，打扰你工作了，而且我出野外的时候，我们也很少打电话诶。”

　　其实时也诚最近也忙的够呛，他一直在画草图算精确值。但是算出的答案都很不理想。

　　时也诚把宋知暖拉进自己怀中，宋知暖也顺着他的意，头靠在时也诚肩膀上。

　　“唉我们这样聚少离多的，不知道下次我多久回来，你也经常性的泡在研究所。好不容易放个假我还发烧了。”

　　时也诚的手臂微微收紧，宋知暖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下次下雨，记得叫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无论我在做什么，你永远是最优先的。”

　　宋知暖轻轻“嗯”了一声，鼻尖萦绕着时也诚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水味。她知道他一定又是熬夜画图了。

　　“你的项目进展如何？”她抬头问道，注意到他眼下的淡青。

　　时也诚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发梢，“不太顺利。推进器的燃料效率始终上不去，算出来的数据每次都有出入。”

　　“需要换个思路吗？”宋知暖忽然坐直身体，眼睛因兴奋而微亮，“我记得上次研讨会，张教授提到过一种新型复合材料，用于航空航天领域的。也许能解决你的问题。”

　　时也诚挑眉，“你连这个都记得？”

　　“当然，”她得意地笑了，“虽然我是地质学家，但对所有科学进展都保持好奇。更何况...”她停顿一下，声音轻柔下来，“我知道这对你多重要。”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也诚凝视着宋知暖因发烧而微红的脸颊，忽然站起身。

　　“给你看样东西。”

　　他走向书房，不一会儿拿着一叠图纸回来。图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公式和草图，边缘处还有咖啡渍和反复擦拭的痕迹。

　　“这是我最近的设计。”他摊开图纸，眼神变得炽热，“如果燃料问题能解决，这个推进器能让探测器速度提升30%。”

　　宋知暖仔细看着图纸，虽然领域不同，但科学语言是相通的。她指着其中一处计算，“这里的数据，你考虑过极端温度下的表现吗？我在高原勘探时注意到，有些材料在低温环境下性能会大幅下降。”

　　时也诚一愣，随即眼睛亮起来，“你说得对！我一直在模拟理想条件，却忘了实际太空环境...”他抓起笔，在图纸边缘迅速写下几行公式。

　　两人头挨着头，一个地质学家和一个航天工程师，竟就着咖啡桌上的图纸讨论得热火朝天。宋知暖的野外经验为时也诚提供了不少现实中的极端环境数据，而时也诚的理论知识也让宋知暖对地质勘探设备的改进有了新想法。

　　不知不觉，夕阳西斜。

　　“我饿了。”宋知暖突然说，打破了专注的氛围。

　　时也诚这才想起时间，懊恼地看了眼手表，“你该吃药了。我去热粥。”

　　他走向厨房，宋知暖跟着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时也诚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厨房里就飘起了香菇鸡肉粥的香气，那是他今天特意为她熬的。

　　“其实，”宋知暖轻声说，“虽然聚少离多，但每次回来，都能感受到你对我的了解又深了一层。你知道我所有喜好，记得我每个习惯。”

　　时也诚背对着她搅拌粥锅，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也一样。刚才你提到的材料学知识，是特意为我学的吧？”

　　宋知暖没有否认。她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应该有半个月假期。”时也诚关火，转身将她搂入怀中，“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陪你。”

　　宋知暖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们去云南吧！我正好要采集一些高原岩样，你可以陪我出野外，就当是...科学考察约会？”

　　时也诚假装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条件是你要全程听我的话，按时吃饭吃药，不许淋雨。”

　　“成交！”宋知暖踮脚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到时候我给你讲每块石头的故事，就像你给我讲星星的故事一样。”

　　夜幕降临，两人窝在沙发里，一碗粥分着吃完了。图纸散落在茶几上，旁边是退烧药和温水。

　　“其实我们很像。”时也诚忽然说，“你探索地球的过去，我探索宇宙的未来。本质上，我们都是追寻者。”

　　宋知暖靠在他肩上，因发烧而疲惫的眼睛半闭着，“是啊，而我们最终追寻到的，是彼此。”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而夜空深处，星星开始闪烁。两个科学工作者，两个追梦人，在这片刻安宁中找到了平衡事业与爱情的方式。

　　“下周我要去戈壁滩勘探，”宋知暖昏昏欲睡地说，“大概去十天。”

　　“每天给我发消息，”时也诚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管多忙。”

　　“你也是，”她含糊应道，“就算再忙也要吃饭...”

　　话未说完，她已沉入梦乡。时也诚轻轻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他拿起手机，悄悄拍下她安静的睡颜，然后打开邮箱，开始查阅新型材料的论文。

　　星空与大地，理想与爱情，在这一刻达成了完美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