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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事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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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怀回到公主府后,还是松了一口气,大家对他与平常并无分别。
只是菡香与冬月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和……兴奋?
大周民风开放,不少大人的府上也会跟随潮流收几个男宠,但男风终究只是玩闹取乐,上不得台面,世间还是更多讲究阴阳相合。
“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晚膳时,姬滢平静地像在讲什么家常话。
尹怀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怎么……怎么就成亲了?
“阿姐定吧,给我俩挑个好日子就好。”尹禾神色照常地夹起一块肉。
尹怀:有没有人问过我……
尹怀本想着与尹禾相守一生便已足够,如今成亲……
好像也不错?
姐姐对断袖也不排斥。
本准备好了被骂和被厌恶,唯独没想过是如此平静的态度。
眼见姬滢已经和尹禾聊起了婚服,尹怀扒拉了几口饭,也插入了话题。
尹怀:“我不要盖盖头。”
尹禾:“……婚期定在我生辰?”
姬滢:“都成都成。”
简简单单一顿晚膳,三人都快把未来规划好了,一旁布菜的菡香咽了咽口水,“此事……是不是还要与陛下说一声。”
三人忽然陷入沉默。
啊,就说忘了什么事。
“我靠,我爹那么封建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男同啊。”姬滢早知道他们之间有情,把所有的相亲都挡了下来。
但景元帝前段时间还在相看名单呢,上面的都是京城贵女。
尹怀转头直盯着尹禾:“你说。”
尹禾倒了一杯茶递到姬滢手边:“阿姐说。”
姬滢面不改色地把茶放到尹怀的手上:“状元郎说。”
菡香:……
最后三人一拍即合,此等重任还是交予太子殿下最为合适。
东宫的姬崇打了个喷嚏。
谁想对孤使坏?!
就说之后的早朝,敬王忽然出列状告平王诬陷,害得他平白入狱,平王见事情败露,又叫苦喊冤,还说是敬王先于他府上装神弄鬼,弄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见景元帝没什么太大反应,两边的人只能把希望放在太子身上,对着太子殿下大诉苦水。
若是别的王朝,臣子越过皇帝向太子陈情,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但在大周,景元帝巴不得所有政务都先呈给太子,好早点卸了身上的重任,若是太子主动担事,更是要拍手叫好。
然而,太子殿下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完全没有在听吵架的官员在说什么。
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这天底下竟然也有能让太子殿下惊慌的事情,真是稀奇,稀奇。
“崇儿,你怎么看? ”
景元帝的开口将姬崇拉回现实。
姬崇的目光转回到吵得面红耳赤的敬王和平王身上。
姬崇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道,“儿臣认为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进退有度,方为正道。 ”
亲兄弟的敬王&平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在吵什么啊……
景元帝大笑出声,“崇儿说的对,大哥与四哥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何要反目成仇呢?”
敬王咬了咬牙,哪里会有这种一心想要害亲大哥的好兄弟,他宁愿没有这蛇蝎心肠的兄弟。
“敬王入狱,确实是受了委屈。 ”景元帝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随即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用一种讨论今天天气的随意口吻说道,“既然委屈了,总得补偿点什么……这样吧,内务府新进了一批江南绸缎,看着还算鲜亮,赏你二十匹,回去给府上的女眷做几身衣裳。 ”
“前个儿闽浙总督进献的荔枝膏,朕瞧着倒符合你嗜甜的口味,也一并赏你两匣子甜甜嘴吧。 ”
话音刚落,朝堂上愈发安静了。
二十匹绸缎?两匣子零食?
景元帝像是把“ 敷衍”二字都刻在了明面上。
杨至死时,昭阳长公主大怒,景元帝可是连送了好几棵比人高的红珊瑚和拳头大的夜明珠来安抚。
到了敬王这里,就只舍得给这么些小玩意。
官员们心里也暗自明了,对于这个大哥是死是活,景元帝是真的不在意,甚至在告诉所有人,你们兄弟那点龌龊事朕懒得追究,给你们这点东西,算全了皇家脸面,别再给朕找麻烦。
敬王当然也明白了这点,袖中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四面八方投来同情、嘲讽的视线,让他的脸上感到火辣辣的疼。
就连平王也在幸灾乐祸。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本王受了委屈,那家伙连个责骂都没有?凭什么?
对了,还有粮草!
若是粮草一事被景元帝知晓,平王也少不了责罚。
敬王已经完全处在怒火之中,根本看不见薛家官员着急的目光。
粮草一事若是被景元帝知晓,不光是平王,敬王也会因监管不力而被问责,甚至还会连累薛家,毕竟是薛家帮忙,才勉强把新粮草重新运到边关。
最近的敬王风头过盛,景元帝早就想找个理由打压,这点薛家人如何能看不出。
但敬王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陛下,臣有一事要上报。 ”
薛家人无奈闭眼。
完了。
景元帝兴味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好大哥,仿佛一直在等这场好戏的到来,“说。 ”
“景元十七年十月,平王姬明华派人在出行前将我军粮草偷换成掺杂沙石的陈粮,若不是臣及时发现,恐怕边关将士们就要与京城离心了。 ”
之所以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是敬王想要景元帝严责平王这个小畜生。
“臣有人证。 ”
此话一出,平王瞬间明白了那消失的姬妾究竟去了哪里,怒上心头,就对着敬王大骂起来,“ 空口无凭!血口喷人!一个女人的话如何能信?!我看是你买到了坏粮草东窗事发想要推到本王身上!”
“本王何时说过是个女人? ”
平王一下子哑了声。
随即又想起敬王招揽各路官员的行径,开始大肆批判他结党营私。
两人越吵越激烈,甚至恨不得底裤都给人扒光。
景元帝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狗咬狗,多精彩。
景元十七年十月,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景元帝的脸色故作黑沉,“够了! ”
吵闹的众人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喉咙,朝堂又一次陷入寂静。
景元帝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狠狠剜过前列的两位王爷。
终于,景元帝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闷雷一样滚过整个大殿,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和刺骨寒意。
“好,很好。朕的两位好哥哥,真是给朕长脸,给祖宗增光啊! ”
“敬王! ”景元帝的声音猛的拔高,“朕让你督办粮草,是信你,是让你为国出力!这是何等要紧之事?!你倒好,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还是脑子里灌满了浆糊?如此简单,只需盯着就能做好的差事,你竟能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换了!蠢钝如猪,无能至极!朕看你上次入狱也不全是冤枉!连自家后院起火都看不住,你还能干什么?! ”
劈头盖脸的怒骂砸下来,敬王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一字也不敢辩驳。“监管不力 ”四个字变成最羞辱的判词,尤其还出自皇帝之口。
“还有你! ”
帝王的怒火如同淬了毒的箭矢,猛地转向平王,“朕本以为你只是心思阴鸷,兄弟阋墙,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朕念在兄弟情分,也懒得追究,可你呢!”
“你竟敢把爪子伸向军粮,此举不仅寒的是军心,动摇的更是朕的江山社稷!你这与通敌卖国何异?!你的脑子里装的是胆大包天还是自寻死路?!朕看你是活腻了!”
这番话已是极重,尤其是“通敌卖国”四个字,几乎吓得平王魂飞魄散,他几乎是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是臣鬼迷心窍,臣罪该万死,还求陛下开恩呐! ”
“臣只是想给敬王一个教训,对大周绝无二心呐! ”
“ 开恩?”景元帝冷笑一声,胸膛剧烈起伏,明显是气极了的模样,“ 朕再开恩,这江山都要被你们这两个蛀虫蛀空了!”
“你们贪了多少银子朕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看来真是太过给你们面子了! ”
景元帝深吸一口气,目光森冷地扫视全场,“传朕旨意! ”
“ 平王,贪墨军资,构陷亲王,罪大恶极!即日起,革去所有爵位职衔!给朕滚去皇陵思过!无诏永世不得离开半步!朕要你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
守皇陵,等同于终身圈禁,与政治生涯彻底无缘,甚至比直接关押宗人府更显羞辱与绝望。
本想求情的平王一派都收回了出列的脚。
毕竟,军粮是景元帝的逆鳞。
当年打仗的时候,还是宸王的景元帝就因为军粮,吃了很多的苦,还差点死在战场上。
这一回,平王怕是不好翻身了,他们还是先保全自己最好。
“ 敬王!昏聩无能,渎职失察,酿成大祸,亦难辞其咎!降爵三等,罚俸五年!收回所有赏赐及职权,给朕回府闭门思过一年!好好想想你这颗脑袋,下次还保不保得住!”
这一下,几乎把敬王打落了云端。
薛家终于有官员出列。
吏部尚书俯首叩地,向皇帝谢罪,承认了帮敬王掩饰粮草一事,一人揽下了全责。
正在气头上的景元帝自然是当场摘了他的官帽。
此举虽险,却是间接保住了其他的薛家人。
景元帝骂也骂完了,罚也罚完了,看着下面面如死灰的两个哥哥,胸口的恶气才稍稍平息,但眼神的冰冷和厌恶丝毫未减。
“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见他们!退朝! ”
一场荒诞的早朝就此结束。
赵鸿宝似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早早地把自己收集到的敬王与平王的把柄,和那个倒霉的姬妾交了出去。
景元帝果然大悦,将人直接调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竟是一跃成了正四品,比他那同届的状元郎爬得还快。
一时间,赵鸿宝家的门槛都快被官员们踏破了,根本无人在意还待在翰林院的状元与榜眼。
但也无人敢怠慢他们,能被东宫的人毕恭毕敬地请走的,又能有几个。
东宫内,姬崇皱着眉头,绕着尹怀和尹禾不停打转。
还不时发出“嘶 ”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