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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猜测 ...

  •   杨至被杀,朝堂掀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在对昭阳长公主的挑衅。

      只是,杨至被发现时,不只是脖子被抹,身上还中了毒,大概是黑衣人进门时,就给他下了毒,还没等他毒发身亡,就先抹了他的脖子。

      在尸体被发现后,尹怀跟着去看了现场,杨至脸色青紫,这一幕,仿佛在多年前也见过一般。

      影七将见到疑似姬盛的事情汇报给了姬滢,如今的京城又是暗潮涌动。

      自那天之后,尹怀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还在研究着从火盆中抢救出来的那几封书信,虽然大部分已经被火焰吞噬,但勉强还能认出只言片语。

      杀......姬......

      药......油已处理......牛乳......

      依稀只能看清几个字,但,药?

      尹怀不由得想起十年前,他曾和尹禾偷偷在御花园里埋下的荷包。

      是同一种毒吗?

      想到这,尹怀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进宫一趟,把那个荷包重新挖出来。

      他们当时埋的其实不算深,但好在位置隐蔽,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是该说御花园的宫人们不细心呢,还是他们藏得太好。

      不对,没有?!

      荷包不见了?!

      尹怀满手都是泥土,失神地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坑洞。

      难道是记错地方了?不可能,他和尹禾当时分明就是藏在了这个位置!

      有宫人不时经过御花园,如今的尹怀比小时候身形大了不少,不免有些引人注意,灌木丛根本遮不住他的背影。

      有好奇的宫人假意经过,实则在偷瞄,见尹怀满手的泥巴,不禁摇了摇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尹小公子怎得还是如此幼稚。

      正这么想着,面前的人忽然站起来,把宫人吓了一大跳。

      “喂,你知不知道尹禾在哪里?”尹怀抓着宫人问道。

      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公子...听说...在藏书阁看书呢。”

      还没等宫人反应过来,尹怀就如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荷包?你说的是我们一起埋的那个吗?”

      尹禾叹了口气,命宫人打了一盆水,用手帕一点点地将尹怀的指缝擦尽,“你别担心,是我藏起来了,我当时怕被打扫的宫人们发现,给它换了个位置。”

      听到这,尹怀才松了口气。

      “可是发现什么事了?”被烧毁的书信一事他也知晓大致的情况,他今日来藏书阁就是为了找先帝时期的卷宗。

      杨至在先帝时期,就是妥妥的忠君派,在先帝表现出对武王的中意后,更是对武王拥护有佳,但景元帝登基后,他便收敛了性子,不敢多有动作,只愿意屈居太仆寺当一个小小寺丞。

      姬盛的出现,可能又让他燃起了希望,只是没想到,姬盛这么狠心,会直接杀了他。

      话又说回来,尹怀凑到尹禾的耳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却没发现,尹禾的耳朵红通通的。

      若那人真是姬盛,他所用的药,与十年前他们杀夏国使臣的药,大抵是同一个。

      那可能是,皇室的某种秘药。

      尹禾正神道:“药就放在我床底下的箱子里,钥匙在小花的脖子上的荷包里,拿了药之后,不要声张,去拿给春。”

      小花因为继承了尹禾的名号,一直被尹禾放在屋里养,其余的小狐狸则是散养在公主府的各个角落。

      春几年前去了医馆工作,本来只是一个打杂跑腿的,有一次大夫恰好出门问诊,只剩下几个学徒,来了几个病人就让他们焦头烂额,后来春试着帮忙诊治,居然做得比学徒们还要熟练。

      回来的大夫看出了他的天赋,执意要收他为徒,如今的春已经能独立坐诊了。

      尹怀点头,转头又回了公主府,果然,那个破旧的小荷包就放在小箱子的最底下。

      打开来一看,里面的粉末还是和十年前一般,洁白无暇,在暗沉沉的灰烬中分外显眼。

      没有多耽搁,尹怀又出了门。

      菡香看着进进出出的尹怀,不由得感叹,小公子行事如今越发风风火火了。

      幸好今日医馆里的人不多,春吩咐几句过后就把尹怀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尹怀简单说明来意,春有些好奇,“宫中御医的技术可比我好上千万倍,你确定要来找我这个半吊子?”

      尹怀撇着嘴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上很快凝结着透明的泪珠。春一瞧这样子就拿他没辙,“行行行,我不问就是了,我晚上仔细查查,明儿再给你答复。”

      尹怀立刻换了面孔,笑嘻嘻地给春捶背,“小春哥哥辛苦了。啊对了,这个药可别给别人瞧见了,这可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是是是。”春敷衍道。

      又叮嘱了好几句,尹怀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和春相熟的病人还调笑了几句,“瞧着像春大夫的小媳妇似的。”

      春绿着脸道,“您可别瞎说,这话传出去我会被他家那位揍死的。”尹禾近几年的功夫愈发长进,一拳打死一个他绝对没问题。

      回到公主府后,尹禾也已经从宫中回来了,但神色却异常的凝重。

      见尹怀进了屋,就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小怀,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埋荷包的时候问过我,姬永昌是谁。”尹禾唇线抿直,眉间微蹙,“是不是有人在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话。”细细想来,尹怀当时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对劲。

      虽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韩吴的尸体,和他死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跟刚刚发生过似的,浮现在眼前,这么多年过去,他也长大了,早就知道韩吴所说的那句话是何含义,只是他不愿意深想罢了。

      尹怀眉间掠过一丝迟疑,却还是将韩吴死前所说之话告诉了尹禾,“姬永昌......先帝......并不是因病去世,而是被人所杀。”

      “陛下曾试探过我,问我赶去之时韩吴是否已毒发身亡,但我那时年纪尚小,话也讲不清楚,只说我一去,那人就死了,才勉强打消了陛下的疑心。”

      这些话像是将所有的事情关键点都连了起来,尹禾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咸宁十年,先帝忽然重病,年仅十一岁的姬滢自请入宫侍疾,一月之后,先帝的病好了许多,于是其他宗室纷纷坐不住,都请求自家儿女一同入宫照顾先帝,甚至还想将姬滢排挤出去。

      却没想到倒是先帝不肯答应,宸王此时还在外征战,他最受宠的大女儿作为人质,也作为宸王的把柄,一直控制在先帝手中。

      但因为其他孩子的排挤,姬滢根本没有机会再近身侍疾。但毕竟侍疾的孩子都只有十岁大小,又是大少爷大小姐出身,没吃过什么苦,对躺在床上的先帝是又害怕又觉得恶心,连先帝不慎洒出来的药汤都不愿意去擦,弄得先帝本快好得差不多的病又愈发严重起来。

      当时的史书是这样记载的,滢虽至诚,为众所排,不得复近御榻。帝心虽念赢之纯孝,然群情难拂。由是,侍疾者多怠慢敷衍,帝心郁结。本将愈之疾,竟日见沉疴,反复转笃。宫人窃议,皆谓诸宗室子非但不能分忧,反增圣躬劳扰矣。

      “也许,那个时候,先帝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尹禾猜测道。

      后来的事也不难猜,先帝暴怒,又想起姬滢的好处,将她调到身边来侍疾,果不其然,一段时间后精神头又好了许多,就连钦天监的人也说,姬滢进宫是冲喜来的。

      但好景不长,先帝末年,大周愈发混乱,起义者众多,先帝不得不将徐承安调回京城,稳住朝堂。

      后又因政事一病不起,弥留之际留下传位圣旨后便撒手人寰,大抵是在病重之时武王侍疾敷衍,心灰意冷,最后竟将王位传给了还在外征战的宸王。

      尹禾声音平静,“史书上是这么说的。”句句合理,却又透露出诡异之处。

      据说圣旨颁布那日,武王差点疯了,提着刀就要去砍宸王,被当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皇子和四皇子拦了下来。四皇子嘴毒,讽刺了几句之后,武王竟承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也许真正登基之人确实是武王。”尹怀喃喃道,“所以当时的忠君派无一例外都跑到了武王的手下,包括杨至。”

      尹禾捧着尹怀的脸,轻轻抵着他的额头,“这只是猜测而已,不是嘛?”

      “而且早就听说先帝是个坏蛋,死了不正好。”

      尹怀轻笑,“小心隔墙有耳,纵使一百个我也救不了你。”

      “呸呸呸,乌鸦嘴。”

      两人相视而笑,氛围总算轻松了不少。

      尹怀心中也慢慢明了,为什么那群人会时不时冲着他来。应良平本是武王一派,应良平之子拿来挑拨离间再好不过,不仅能让皇室出现隔阂混乱,说不定还能抓到他们的把柄,一把把他们从位置上拉下来。

      “我们只管抓住坏人,此事就当我们不知道,藏在心里就好 。”尹禾倚在窗边,微微仰着头,即使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以景元帝的帝王心性,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尹怀伸出手戳戳那段明显的喉结,笑道,“尹小花,你这动作要被人看到了,怕不是又要吸引一大堆小姑娘。”

      尹禾脸红,咕哝道,“吸引小姑娘有什么用。”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菡香叫你呢,快出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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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春一脸肃穆地来到公主府,眉头紧锁。

      他熟练地走到雪竹居,将尹怀从床上揪了起来。

      “你从哪儿拿到这玩意的?”

      尹怀本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听到此话立刻精神了起来,“你查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春抿抿嘴唇,“是剧毒,我拿了几只老鼠做实验,不出一个时辰,就全死光了。”

      还把里面的药材细细和尹怀说了一遍,每个药材看似都很正常,但放在一起就会产生剧毒,更别说还是这么多种会产生毒性的药材放在一起。

      “若是一个不小心进到口眼鼻里,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春戳着尹怀的脑袋气道。

      尹怀笑哈哈地把荷包拿回来,又宽慰了春几句,顶着脑袋把春顶出了门,丢下一句“我要换衣服了”就关上了门。

      春:小没良心的,真是白担心你了。

      屋内,尹怀抓着荷包的手渐渐收紧,昨日他们的猜测,也许错了吧,说不定,先帝就是什么慢性病去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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