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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叙旧 ...

  •   忘了今年是哪年。但柴邵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挪到浴室时,总感觉过了一百年。

      果然冬天有一种延长时间的魔力。

      浴室门开了一个缝,柴邵昨晚溜得太快没关好,靠近了,闷沉的水流声便更加清晰。他在模模糊糊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想起什么,卧槽一声,冲进浴室里面将水龙头拧紧。

      完蛋了。

      昨晚加班到半夜,柴邵洗完澡撑着眼皮洗完衣服,嗖地就冲出了浴室,颤巍巍把衣服晾在阳台,他只记得自己连连打哈欠,再后来就没了意识。

      虽说水龙头的水流开得不大,但一个晚上下来整个浴室都遭了殃。柴邵的裤腿湿了一截,冷冰冰地贴着脚踝,冷得他的牙齿打起架来。

      在奔溃和清理之间他很公平地选择了奔溃着清理。然后主动找了楼下邻居道歉,找了维修工人修理渗水的天花板。

      处理完这些后,柴邵才带着前两天就收拾好的行李前往机场,找了个座位坐下。

      最近柴椰和凌艾在筹备婚礼,柴邵刚摸出手机,柴椰的电话轰炸就响了起来。他稍微拿远了点,柴椰道:“急急急!快回蓝城,再帮我采购五百朵白玫瑰,布置场地人手不够用了。”

      柴邵懒懒地应了一声,“我中午的飞机。凌艾又去哪了?”
      “他公司临时有事被叫回去了,我这里火急火燎的,快点来帮忙。”
      “他一天天这么忙,难道婚后也总要留你一个么?”柴邵不太耐烦地问。
      柴椰道:“老娘就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
      柴邵无语地挂了电话。

      蓝城下了好大的雪,怪不得飞机延误了。柴邵出了机场后忍不住拢紧了风衣,立刻打车回了家。
      家里的墙皮换了新色系,一进门亮堂堂的,又显得冷清。柴邵换了鞋,对着通红的指尖哈了几口热气,不觉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姜卿很少来这里住,不过偶尔回来打扫一下落灰。其余时间都和她那有钱的姐妹到处旅游玩耍,从自己先前的公司跳槽到姐妹那里。
      两人下班住在一起,学学游泳、拳击、烹饪。

      姜卿没和柴轩昂离婚的时候,姐妹常对她说:“这男人一看就不靠谱。”
      让姜卿跳槽去她的公司。但柴轩昂不允许,告诉姜卿:“如果你跟一个想挑拨你家庭关系的女人做朋友,那就离婚吧。”
      姜卿觉得柴轩昂无理取闹,虽不怕柴轩昂离婚,但为了避免争吵,还是在自己原本的公司继续工作下去。

      家里许多家具都盖了防尘布,柴邵拆了几个,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又有一个电话打来,是备注“姚淑女”打来的电话,柴邵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歪了一声:“什么事儿?”
      “你在干嘛呢?”
      “打算去买花,有屁就放。”
      姚君子的声音相比之前少了点俏皮,却仍旧听了欠揍,“嘿,今天又是买花小青年的身份啊。”
      “挂了。”
      姚君子急切道:“别呀,我都快到你家门口了。”

      “什么?”柴邵眉头微抬,“你什么时候回蓝城的,怎么不告诉我。”
      “几天前,放了假就马上过来了。怕你激动到昏厥,所以没告诉你。”
      “神经病。”柴邵笑了笑,“吃午饭没。”
      “实话说...还没呢,怎么,你给我做啊。”
      “对,请你吃。”
      姚君子嘿嘿一笑:“好兄弟,我的午餐是什么。”
      “闭门羹。”
      “是吗,那也太好...”姚君子卡了一下,骂他:“你上班上傻了吧。开门。”

      一打开门,姚君子直接来了个大拥抱,“兄弟,一年没见我还是这么帅。”
      柴邵转身往沙发走,“帅不死你。乃酪呢?”
      “她在她家里呢。”姚君子摘下围巾跟在后头,一想到乃酪的模样就止不住地笑,忽然很正经地看着柴邵:“前天我和她见家长了。”

      “这么快。”柴邵闻言挑眉。

      姚君子轻笑:“我俩都在一起五年了。”

      柴邵恍惚一瞬,片刻才道:“乃酪容忍力这么好。”

      姚君子挠挠头,抿唇笑:“是啊,所以我很谢谢她会喜欢我。你不知道,和她一起上大学那几年我天天担惊受怕...”

      柴邵扶额,没好气道:“停。知道了,那些和她说话的男生让你有危机感了。你不用每年见面都提。”

      “嘿嘿。”姚君子自然地躺在沙发上,看向起身穿鞋的柴邵,“你这次什么时候去浙舟。”

      “年后呗,多一天的假期都没有。”

      “你房都买好了,就打算在那安顿啦。”

      “在那待着挺舒服的。”柴邵说完沉默几秒,站起身,“出去买花了,我姐催着呢。”

      柴椰的婚礼结束后,家里便更冷清了些。柴邵偶尔去胡了家里陪胡仁苍下象棋,老人家盯着他看,抬手揪他耳朵:“你这白白净净的耳朵戴的是个啥,像大马路上的混小子。”
      柴邵护着左耳垂上的黑色耳钉,无所谓道:“我乐意。”

      胡仁苍时不时会觉得感慨,啧啧叹叹,问长问短。好几次提起高中的时候柴邵从来不去看他,柴邵无力地辩解:“哪有。”

      甚至还提到了秦删。

      胡仁苍不知道两人的事情,只记得柴邵有两个关系好的朋友,一个姚君子,一个秦删。
      姚君子年年见着,倒是另一个,真真切切地五年没见过了。每到这个时候柴邵就趁机吃胡仁苍的棋,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这个话题。

      经不住无聊的老人爱叙旧啊。

      临近过年,因为不能放烟花,整个蓝城不算太热闹。胡仁苍吃完饭独自坐在阳台发愣,忽然想起:“你之前那朋友回来过年了吗?”
      柴邵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哼着歌没理。但胡仁苍追问不停,柴邵呼出一口气,无奈道:“我哪知道,我和他早就没联系了。”
      “是吗。”

      不知道胡仁苍感叹个什么劲儿,嘴里叨叨着秦删多好多好,搞得柴邵心里有点烦。这时又听耳边一问:

      “盲眼仙子呢?”

      柴邵怔住。

      高中时那张慈爱的脸在脑海里经过翻找整理,似乎又出现在眼前。柴邵凝滞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真的是忙晕了。
      大学到工作这几年,柴邵自觉枯燥且安稳,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想起很多人。

      大学第一个年没回蓝城,相隔一年半见到姚君子时,他恍惚了一会儿才喊出名字。大概其中也有姚君子穿衣风格的变化和那不可多得的稳重的原因。

      不过,没过一会儿,柴邵才发现姚君子是故作稳重,说起上学那会儿踢球的糗事还是笑得失声。
      更别说什么同学,球友,还有某些刻意去忘记的人,很难再想起。

      柴椰婚礼结束那天晚上,柴邵和小情侣找了个大排档吃夜宵,顺便消磨时光。听两人说起,才又想起很多人。

      姚君子提到踢球就来劲,说是因为踢球才认识最好的兄弟和最好的恋人。还说起之前踢球老是受伤,发誓不踢了,结果结痂以后依旧笑眯眯地抱着球跑去绿茵场。

      “齐医生可生气了,为了让我们长记性,每次都往我们最疼的伤口摁,整个医务室嗷呜乱叫,就像进了动物园。”

      姚君子边说边笑,柴邵也笑了,可是姚君子忽然就不笑了,乃酪也抿着唇。

      柴邵不太明白地看向乃酪。

      女生化了淡妆,长发随意搭在后背,简单地穿了件白色羽绒服,看起来就已经非常出挑,和高中时对比起来,成熟不少。

      她说:“齐医生两年前就去世了。”

      柴邵脑袋里有片刻空白,“怎么会呢。”

      “她是烧炭自杀的,邻居报的警。我和姚君子还有宛晨都去参加了追悼会,当时你没在蓝城。”

      “......”

      他这才惊觉自己对于曾经太过忽略,错过了好多时刻。

      就比如柴轩昂被公司裁员,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凌艾向柴椰求婚,所有亲朋好友都在除了他。
      姜卿后来找了个男朋友,对方管得多,于是分手了...

      所有这些消息都是通过一些契机被当成故事一样转述进他的耳朵里。听时震惊不已,却又索然无味。

      似乎他和蓝城的所有人和事都被一层纱隔开,虽能朦胧看到对面的活动,可却都看不真切,需要猜和听。他也会感到失落。

      “宛晨呢,好久没见过他了。”

      乃酪和他家住的近,每次回去总免不了打个照面。一来二去也就了解了。

      宛晨从体院毕业想要做关于体育的工作,奈何宛老爹只剩他这一个孩子,强拉硬拽,好歹把宛晨安在了他的公司里。宛晨工作不好好做,话不好好说,每天死气沉沉的模样,最后宛老爹受不了让他滚。他爽快地拎包走人,现在在搞什么足球俱乐部。

      又问起白云。

      乃酪笑着说着。
      白云选择到国外留学,成绩优异拿了奖学金,得到很多奖项,打算毕业后就在那边发展。
      柴邵点了点头:“挺好的。”

      时间过得很快,曾经以为的永远早就变成一句轻飘飘的“那时候”。
      五年前,六年前,七年前。
      这些数字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变了。
      甚至最爱花店的柴椰,一年前被一家杂志社看上,没经过什么挣扎就去当了模特。

      这个晚上,柴邵主动问了很多之前全然不在意的,也有意无意地提起过秦删。

      姚君子似乎以为他特别不想提起,听到他主动的时候,撸串的手都是抖的。

      毕竟有段日子,偶然提到秦删的名字,柴邵就会无端暴躁,像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我保研去了锦大,多少听过一些流言蜚语,都没什么可信度。”乃酪干巴巴地笑了笑。

      柴邵感觉自己挺平静的,看着这些朋友比他还芥蒂,倒有些好笑。

      “说来听听。”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很感兴趣地看向乃酪。

      乃酪道:“其实都蛮莫名其妙的。说什么,秦删身边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毕业后做生意当了小富商,更奇怪的还有说秦删结婚生了三个孩子的。”

      姚君子如坐针毡,手护住乃酪。他从没跟乃酪说过柴邵和秦删的事情,乃酪还一直以为柴邵和秦删没联系是因为高考前闹了矛盾。
      但好像,除了姚君子一个,一班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柴邵淡淡地喝了口酒,想笑。

      他内心没什么波澜,不恨不爱不介意。

      就如高一时和秦删擦肩而过。

      反正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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