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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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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乃酪发来的地图,白云找了个离蛋糕店近的公交站。烈日当空,头发被晒得发烫。
白云一手揽着黑猫,一边小心翼翼地敲响了蛋糕店的门,炙热的气息喷洒在玻璃窗上。
蛋糕店老板杨伊顶着一头蓬乱的发型,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手捏着奶油袋,不好意思地拉开门对少女笑:“真抱歉,早上订单多,门也忘了打开。”
白云跟随杨伊进门道:“我想定制一款奶酪形状的蛋糕。”
“可以啊,不过你得等等了。估计下午才能做好。”
杨伊将白云带到沙发坐下,白云道:“谢谢。来得及,晚上八点之前送到可以吗?”
“时间宽容的话当然可以。送到哪儿?”
少女似乎还没熟悉地址,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屏幕上标着蓝点的目的地离她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有些远,看完后磕巴着念:
“北门…繁樱街…”
杨伊点点头:“帮朋友庆祝生日吧。”
“对。”
“看你连个地址都不清楚,之前没去过吗。”
“嗯,这才第一次去她家。”
“好吧,这边付一下订金。”杨伊俯身在桌上写着顾客要求,手指指了下墙上的二维码。
白云哦了一声,低头找出零花钱道:“付现金。”
公交站座位上,几个年迈的老人背着钓鱼装备目光茫然地看着某处被阳光晒模糊的地方。
白云再次看了眼地图,收起手机。公交车在远处细长的路上缓缓驶来,车头亮着红色的字眼。
白云很少去北门,那边虽然是蓝城最有钱的地方,但是交通拥挤,也没什么她喜欢的游玩地点。
以至于当她懵懂地上车再懵懂地从车上下站,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打了几个电话给乃酪,对方也没接。按着地图走到一个巷子,那里的房子漂亮独立,不过白云没来得及欣赏,地图导航就提示已到达目的地。
“就是这儿了吗?”白云犹豫了一会儿,抬头。
面前的房子占地很大,白色栅栏围了一圈,院门高大,围墙深深,看不见里面任何一点事物。
白云沉默几秒,不敢确定是不是,乃酪依旧没有回她的电话。
她无奈地抬起手正打算敲门,院门内的房门在这时突然被打开,有人似乎拖拽着一条狗冲了出来,那狗痛苦极了,呜呜地低鸣着,有时发出尖锐的嗓音。
白云的手触电般离开院门。
这些声音就在离白云一个围墙的位置,每隔几秒钟,狗就受了什么刺激地痛叫一声,而且想逃,不过又被拽着项圈逮了回去。
白云背靠着围墙低头,发着抖忍了又忍,下一瞬,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捏紧拳头朝里面大喊:“你这个最最坏的人,不能虐待动物!!!”
里面的声音在这句话说完后全部消失,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片刻,里面传来一个男生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语气挑逗:“我的狗,要你管?”
“我……”白云被噎住,咽了口唾沫:“那,那也不能这样,你不要再欺负它了!”
狗依旧在可怜巴巴地发出难受的声音。
男生语调懒洋洋的,语气里有笑意:“小爷我今天心情不好,偏要欺负点儿什么才行。不过你要是求我的话……”
白云立刻抢着说:“求你不要再这样。”
“我还没说完呢。”男生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
“你要是求我的话,也没用。”
“你!你这个骗子!”白云气得狠狠跺脚,要不是手上的黑猫是送给乃酪的礼物,她会用尽全力朝墙内的人砸去。
“骗你又怎么样,毕竟你最好骗。”
男生的鼻音忽然没了,变得清新好听,像是咬了一口薄荷。
白云脑袋里有一道闪电掠过,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
院门内的锁轻轻一声后,门自内向外推开。
先入眼的是一双干净得发亮的白鞋,阳光将他的影子向后拉长,显得这人的腿笔直修长。
往上看白衬衫整洁帅气,腰线坚硬,相貌精致明朗,眼神轻蔑傲然地向下看着人,嘴角上扬,一副欠揍的模样。
“小白云。”
白云心一动,愣愣地拌了一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宛晨?!”
“是我。”
女孩结结巴巴地: “导航怎么给我导到你家来了……不对,你装鼻音?等等,你虐狗?”
“喂,我虐狗?自己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白云早想看看狗的情况了,忽略宛晨向前走,可到院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你得先邀请我,我才进去。”
这是杨宇时常告诉她要讲的礼貌。
宛晨吊儿郎当地将手抱在胸前,道:“耍的什么脾气,刚才还不算邀请么。”
白云咬咬嘴唇,一股脑走了进去。
面前的房子显而易见是漂亮的,装修风格大气,院子两边是修理过的草坪,右侧有一座小小的狗屋,虽然很气派,却莫名温馨。
耳边响起狗的哼唧。
白云看向趴在草坪上面色不佳的小狗,立马扑过去检查它的身上有没有伤,还好,毛发亮丽柔顺,没有伤。
宛晨缓缓走过来站在旁边:“这傻狗吃排骨太急,骨头卡在喉咙取不出,我刚刚试着撬开它的嘴,可它太怕痛了,怎么都不张开。我刚想带它去宠物医院,某人就开始隔着围墙骂人了。”
“……”
宛晨扫过白云手里巨大的毛绒黑猫:“你来找乃酪?”
“嗯。”白云对他冷落下来,因为她想到足球赛的事情,内心并没有跟他和解。
宛晨没考虑到上次的矛盾,自然而然地抛之脑后,然后随性地逗起白云。
“迷路了?再求我一次,带你找她行不行?”
“呸!想得美。”
这时,张罗好聚会一切的乃酪才终于在沙发缝隙找到了她静音的手机,一看白云给她打了五六个未接来电,一拍脑门:“糟了。”
赶忙回拨回去,白云一秒就接通,气鼓鼓地说:“乃酪,我没生气。”
乃
酪到嘴边道歉的话被这句硬生生压了下去,感到心口发甜,不禁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什么可爱不可爱的,不可爱。”
乃酪边说边往外走:“你在哪,我直接去接你,道歉的话和解释的话见面再说。”
一旁的宛晨偷听许久一把抢过手机,对着话筒说:“你家小白云在我手上,来抢啊。”
乃酪大喊:“贱宛晨!白云怎么和你在一起?”
“何止在一起啊,都进我家门了。”宛晨故意制造误会,还表现得乐在其中。
白云跳起来抢来手机:“别听他的,我来找你,导航定位到了他家。”
这么一说就懂了。乃酪家和宛晨家挨在一起,不过两堵墙的距离,导航倒错也是难免。
乃酪打开院门过去一脚踹开宛晨家的,发出砰一声巨响,草坪上两人蓦地转头朝那边看过去。
“白云,过来。”
门口那道身影此刻泛着光,白云如同见到了救世主,抱着黑猫过去,突然就有些委屈:“现在才理我,蛋糕上的白云已经撼动不了我了。”
“对不起,忙忘了嘛,先去我家。”
宛晨远远地站在对面,不悦:“你的生日怎么没邀请我?”
“你要想来,谁又拦了。”乃酪揽着白云,冷冰冰地甩出一句刺人的话。
“不了,生日快乐。”
男生淡然地说完,眼睛再没看过门口一眼,径直走到趴在地上无力的小狗身边,自顾自抽出手机打起来宠物医院的电话。
乃酪想问狗怎么了,碍于面子却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带白云进了自家院门,一切建筑和装扮都比宛晨家精致得多,但白云的注意力却在:“你们两家住的这么近啊。”
“嗯。这只黑猫是送我的吗。”
白云有些心不在焉,勉强挤出个微笑,将东西双手举起来递过去:“生日快乐,乃酪。”
“啊,真可爱,谢谢你。”乃酪拥入怀中笑笑,摸摸白云的头。
“叮咚”
院门门铃连续响了两下。
白云道:“有人来了。”
乃酪把黑猫安放在沙发上出去,白云坐在原地目送离开,便觉得安静下来,不自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很漂亮,屋内大得空旷,就像她家一样。
打开门,还没抬头,耳边就传来一个少年俏皮喊声:“生日快乐。”
乃酪看过去,姚君子一手举着一捧淡黄色满天星,一手握成拳,突然晃了一下,空气中闪过几点模糊的银光,一条坠着“Best”字母的项链缠绕在指尖垂下,在暧昧的空气中摇摇晃晃。
“最好的乃酪,送给你。”姚君子认真又羞涩地笑着,浑身打扮得过于正式,看上去呆却诚挚,也许为了喜欢的人的生日整宿没睡着,淡淡的黑眼圈印在眼下。
指尖垫起那四个字母看了看,女孩渐渐扬起嘴角,张开手抱了下姚君子:“我挺喜欢的,谢了。”
少年浑身僵住。
当感到面前女孩的下巴靠在自己肩膀上,姚君子登时像是被整个浸入海水,耳边虽有咕咕噜噜嘈杂的声音,却感觉世界寂静,呼吸不了,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双手悬空着不敢回抱,生怕冒犯到女孩。
顿时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紧张起来,眼睛嘴巴张的很大,突然就浑身一软,朝后摔去。
乃酪睁大眼睛,赶忙伸手拽住一只手,姚君子才没摔下去。
“你怎么了?”乃酪心有余悸地问。
姚君子不知道自己两腮发红,仍故作坚强地摸摸后脑勺,声线颤抖:“没没什么,有点低血糖。”
乃酪也装作没看到他的紧张,转身慢条斯理地朝屋内走:“家里有巧克力,进屋吃一块儿。”
“嗯嗯……好好。”
“柴邵和秦删不来么。”乃酪随口问,“还是你忘了替我跟他们说?”
“嗐怎么会忘,他们俩有事,让我转告你很抱歉,他们就不来了。礼物…礼物托我给你带来了。”
乃酪转头,看上去挺期待的:“什么礼物?给我看看。”
姚君子撒起谎来一个字比一个字小声,手在口袋里抠抠又搜搜,无比后悔自己提了礼物俩字,那哥儿俩压根儿不知道他们也被邀请了啊…
搜半天找出一个弹珠和一包纸巾,手指犹豫一会儿,掏了出来:“这个弹珠是柴邵送你的礼物,他,他啊,最喜欢收集这些稀有图案的弹珠,他…还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颗,所以送给你。嘿嘿。”
乃酪表情出现了一丝好笑和宽容,礼貌接过了,“柴邵真舍得,替我谢谢他。”
“然后,嗯…咳咳,这个纸巾啊,是秦删每天随身带着的,他说呢,我记得他说这个纸巾是吸收了他的智慧,每天耳濡目染有了灵性,这包纸啊,你就带在身上,肯定能提高智商,成绩上升!”
乃酪已经逐渐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收下了,笑道:“第一次发现秦删这么有趣,也帮我谢谢他。”
姚君子松了一口气,面色舒缓地笑道:“好,一定。”
栀子巷口槐树下的两个少年同时打了个喷嚏。
柴邵揉揉鼻子,“你感冒了?”
秦删摇摇头。两个少年不远不近地走在一起,在小卖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奈何胡仁苍出去下象棋还没回来。
柴邵比平时走得更慢。偶尔抬头看看茂盛的树叶,偶尔说点话挑逗秦删。
当初脑子一热让秦删和他一起回家这种话,他始终还不信自己真的说出了口。并且秦删还意想不到的答应了。
还有秦删那句帮他分担心事,他现在还不断地回忆,然后不断地猜疑。什么时候,他和秦删的关系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一开始谁看谁也不顺眼,现在却能微妙地察觉到秦删对他的担忧,也能清晰地发现自己对秦删有些着迷。
当然,这种着迷只是新交了一个朋友,关系上升到最顶点时的爱不释手。
他意识到秦删在身边能让他感到放松自在和安全时,这种着迷便出现了。
所以这次不得不回去面对无奈的家庭氛围时,柴邵想到的是如果秦删在身边心情就不会那么差了,至少柴椰不会看出他很讨厌回家,然后费劲心思对他好试图站在父母的位置来弥补什么。
柴邵不太想接受柴椰对他无休止的好,因为即使柴椰不说实话,柴邵也知道柴椰在努力地让他感到一丝家庭的和谐。
她本不该为了他而这么累。
“小心。”
一句话将神思拉了回来。
柴邵猛地刹住脚步,抬眼,一只手正好伸过去掀开了高大栀子树垂下来的枝叶,如果没有这只手和这句提醒,这枝叶已经被柴邵碰瓷了。
柴邵显得很淡定:“谢了。不过我才发现,这颗栀子树已经好多年了,都这么高了。”
秦删嗯了一声:“你最近总是发呆。”
“是吗,你就这么关注我?”
秦删想了想,不轻不重地扫过柴邵期待的眼睛,说:“因为同桌就要同学,覃老师让我监督你学习,时间长了,好像就注意得多了些。”
平静得像是在喝水。
“哦,忘了。我最近学习得算是蛮积极吧?希望期末给点力。要是换掉你这个同桌,会没趣的。”
“好。”
“对了,待会儿见了我姐和他男朋友,你打个招呼,一直坐在我身边就行,其他什么也不用管。她问的话,我就说你是球队的兄弟,刚踢完球赛,顺道来做客。别担心,我姐人很好的...咳。”
“......”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这么一说,柴邵又觉得怪怪的。
好像这套话术曾经在胡了口中听过,那是胡了第一次带恋人回家,恋人担心胡老头子会不满意她,胡了便这么安慰了。
当时柴邵从家里去找胡仁苍蹭饭,半路遇见了他们,在身后听到了这话,然后他便识相地打道回府,饿得受不了,自己去煮面,还没有把握好时间,煮成了稀巴烂。
那个时候他大概六七岁。
秦删回了一句好。便开始有些好奇柴邵到底抗拒什么。
很长时间都留在学校,这次回来,柴邵依旧下意识看了一眼花店。自从上次柴椰决定不要花店以后,柴邵每次想起这条通往花店的小路,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门口摆件的位置和以前没有变化,玻璃窗上还贴着“暂停营业”的字样。柴邵道:“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不愉快吗,就去年暑假的时候?你在我姐的花店买了两束花,后来被我和姚君子摔坏了那次。”
秦删听了后细微地抬了下眼皮,眉间飞快地蹙了一下,不想被察觉似的,立马恢复平常。他点头,顺着柴邵的眼神看过去,瞥到了那四个字,“记得。”
“话说,你是我那时见过戾气最重的人。”
“那个时间段的我,没办法控制住情绪。”秦删边走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柴邵走到内侧不会被大卡车尾气熏到的地方。
“为什么?”
“没什么。”
“喂,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你又用一句话结束了。”
“你想聊什么。”
“好没意思,单单只有我想聊,而你不想聊,干脆不说话。”
“好。”
“......”
过了几分钟,走过斑马线到了对面人行道。
柴邵转头看着离自己距离不到一尺,认真走路的少年,实在忍不住抬手揽住他的肩膀,无可奈何带点绝望地说:“秦删,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这个即将结束的空闲时间不拿来做点什么很浪费么?”
秦删被他揽住只好歪着半边身体,“你想做什么。”
柴邵看似认真地想了一下,却将视线转移到秦删的嘴唇,定定看了几秒:“我想你笑一个。”
“...你说什么。”
柴邵呲牙笑着:“赏个笑脸呗。”
眼见秦删不太想要搭理他,柴邵道:“也许这样能消除我一半的心事吧。”说完不住地拿眼睛瞟秦删。
秦删轻易就看穿了他的苦情戏,内心挣扎片刻,却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生硬地翘起了嘴角。
柴邵如获至宝般地笑起来,一边让秦删保持,一边努力掏手机,然而秦删赶紧将脸侧到一边,任凭柴邵好说歹说,秦删也不愿意再做一次那样的笑脸了。
“我家到了,按我刚才说的就行。”柴邵站在家门前,明明自己显得更加忐忑,却将这份忐忑嫁祸到秦删身上,伪造出自己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嗯。”
秦删和柴邵并肩站在门外,他等着柴邵敲门,只见对方抬起了手,突然就不动了。
他们发现屋内还挺热闹。
年轻男人的沉稳嗓音成了门内场景中带动气氛的主力,姜卿则偶尔问两句家常,似乎情绪并不高涨。
而柴椰生怕姜卿为难了年轻男人,每当觉得问出的问题会令人沉默,她便咿咿呀呀地绕过去,与之相反的,柴轩昂只是时不时尴尬疲倦地咳嗽一声。
柴邵捏紧拳头,到了门口却不想进去。
他没想到姜卿和柴轩昂会回家。
但他们现在回来了,那么他回不回家的意义也不大了。
厌烦从心底滋生,他踢掉了脚边一粒不知道怎么出现的石头,然而却误打误撞将门敲响。
姜卿的声音传出来:“是谁?”
柴邵僵着身体没说话。秦删观察一阵也懂了些许,拽住他的手腕捏了捏想让他回过神,“听我说,你不想进去我们就走。”
屋内柴椰说:“可能是柴邵。”
下一秒脚步声就从内向外越来越近。
柴邵翻转手腕抓住秦删,点点头,“要走。”
秦删得到了肯定答复,二话没说,将手指穿进柴邵的指缝,两手紧扣,像当初开家长会柴邵拉着他逃到操场时一样,逆着风朝院门外跑去。
到围墙外面时,只能模糊地听到一句“没人呀”。
他们到栀子巷才停下。靠着老旧路灯的杆子,喘着粗气。
其实到围墙外时秦删本打算停下,可是柴邵却来劲了,牵紧他的手不放,直跑到了这里。
“这么喜欢跑步,不如运动会报名长跑。”
“那都不是事儿,可别忘了,我是踢球的。”
安静下来,喘息缓缓。
两人对视一眼,松开手,各自调整好呼吸。柴邵挠挠鼻尖,“回学校?”
“嗯。”
坐公交进了学校大门,仿佛又与外界隔开来,不想家,只想学习。
“昨天发的化学卷最后一道选择题你写出来了吗。”柴邵问。
“写完了。”
“哦,等会儿给我讲讲吧。”
“好。”
两个少年并排走向教学楼,谁也没有主动提起刚才半路出逃的事,只是时不时说点作业的问题。
柴邵枕着自己的手懒散地行走,悠闲地仰头看着脑袋上茂盛的银杏叶,突然觉得,离开家,学校真是天堂。
校园里的阳光和挂在宿舍阳台的校服以及操场上躺着的,跑着的,漫步的人,校园里一排排青绿色的银杏树,花坛下伸懒腰的橘猫,都那么顺眼,那么合拍。
周末的校园无疑是最美好的时光。
柴邵享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灼热感,享受闭着眼睛时那片红色,更享受侧脸上那道不曾移开的视线。
身旁楼梯就是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响起了脚步声。两个中年男人抱怨地说着话。
“…不让人省心,真是让我头疼。”
“对,可不是苦了老师?他们班天天自己找试卷考试也没告诉我,还要让我批改,我难道只教他们一个班级,那么多作业本没改完还弄试卷给我,真是自作聪明……哟,秦删小同学。”
其中一个男老师刹住脚步,眼睛放光,浑身上下扫视秦删。
秦删冷冰冰看着对方,一个字也不想说。柴邵也莫名不爽,向前一步用胳膊压住秦删。
自从高二刚分班时就经常见到这位老师叫走秦删,有时让秦删修理他们班玩坏的黑板,有时叫秦删监考他们班学生考试,更甚,经常把自己不想改的作业卷子扔给秦删。
美其名曰让他得到当老师的经验。
男人眼睛里露出算计的光,“这学期真是少见呐,下午放学过来帮老师一个忙怎么样?”
秦删:“没空。”
柴邵道:“不帮。”
两人也没想到会同时说话。
这下男老师突然发觉旁边的少年有些眼熟,嘶了一声惊诈地说:
“你是去年在班级门口拦着小秦同学帮助老师的那个对吧,到现在还缠着人家呢,不介意人家说你无关紧要了?”
“……”
男老师自以为很是幽默,试图拉着旁边老师笑笑,对方似乎不愿意参与,慢慢转开了头,说是有事便抛下同事走了。
空气中满是烦闷意味。
柴邵道:“走吧。”
秦删看了他一眼,情绪复杂,像有愧意,又带着生气。柴邵被盯得发怵。
感觉到身侧被人蹭过,秦删挡在了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刚好遮住柴邵的视线。
一惯清冷的嗓音:“变了,他现在很重要。”
柴邵胡乱搅着拉链的手指愣愣地停在衣摆,抬起眼皮,不知所想地望着面前的后脑勺。
秦删接着道:“而且,”
说到这,少年喉结动了动,停顿片刻,好像在斟酌该不该继续说,下一秒,似叹息又似妥协,语气坚定多了:
“我们形影不离。”
男老师略显尴尬,但更多的是惊诧。
这位常年占乖学生便宜的中年男老师,震惊于面前这位任他差遣的少年怎么突然拒绝了他,从前形单影只,如今竟然会对他说他和谁形影不离。
男老师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谄笑:“开个玩笑,别较真。”
“老师未免对自己的幽默太过自信。”秦删说完,转头对柴邵道:“回教室,给你讲题。”
柴邵因为兴奋,眼皮颤了颤,很是畅快地用肩膀撞撞秦删,一手揽过他,一边臭屁地笑着,从男老师身边离开。
还硬是咳嗽一声,礼貌地喊:“不好意思,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