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千千结》青山鱿见鱼

11、相见

　　尹煦悦收手站好：“那还是算了，窑里又闷又热又无聊，累半天累不出一个好的来。去田里多新鲜。”

　　推着竹一：“竹子，咱快走吧。攸攸回见咯。”

　　今天天气极好，最近生产队都忙着整土播种了，木玄出工前说，让晚些时候木舟和迟褚栖可以去看看。出发前，给了件衣服让褚栖迟换上，方便在地里走。

　　这不，木舟已经重拾拐杖指着路和褚栖迟一起出门了。

　　从青石板的大道走进黄土小道，沿途上坡几公里，路两旁，时不时有几朵黄瓜花趴在路沿，往坡下看去，还有玉米，油菜，白菜各种。

　　“除了我们要去的麦子地和栽鸨羽树的集体区域，其它这些都是个人换来自己用的地。”
　　木舟解释道。

　　再走了十来分钟，绕进一片极其开阔的田野，两人找到一人少不挡道又较高田埂坐下。

　　金光洒在整片褐土上，田垄间一行一行的人，高挽发髻，戴着草帽，脖颈上搭着毛巾，弯腰留下一片阴影，挥动锄头，砸进土壤，向后一拉，把板结的土壤翻过来，跟来的人又负责撒麦种，覆土。

　　“诶，最边上那一排是什么？”交流间，褚栖迟注意到。

　　“最边上？是高栅栏拦起来的地方吧，那是两村用地的边界线，两边经常吵架，一点儿小事就炒。花村种的水稻，隔出一道减少干扰，有专人巡逻的。”木舟仰面感受阳光悠闲的答道。

　　“嗯？木玄好像在叫我了，你要一起过去吗？”起身问。

　　“舟师傅不用管我，我自己待会就成。”

　　“好吧，我们就在下面的棚里。”

　　看着木舟轻车熟路的走过去，褚栖迟也站起身。

　　花村？

　　褚栖迟慢慢向栅栏走去，走到栅栏边上，往对面水田里一瞟，

　　嘿，是小悦！

　　虽然隔这很远看不清楚细节，衣服也换了，可除了她，
　　谁还会大热天的戴个那种样式的帽子？蹦蹦跳跳的。

　　“煦悦——咳咳”褚栖迟扯开嗓子大喊了声，如尘埃落水，没惊起一点水花还把嗓子喊哑了。

　　声音本来就不大，这么远的距离，对面根本听不到，何况，
　　看起来，尹煦悦正在十分沉浸的指挥两头牛犁地，很难有精力和机会注意到这边。

　　“里边界线远一点。”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一个拿着木棍的小巡逻员。

　　褚栖迟听话的隔出几米的距离，发现栅栏两方都是安排了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巡逻，两头来回走：相向而行，中点相遇，背道而行。匀速得很有规律。

　　褚栖迟在周围踱步思索。

　　摸了摸身上，不巧，带的药粉和衣服一起换下来了。

　　不过，很幸运的看见了一小堆不明生物留下，
　　已经风干的灰白粪便！
　　褚栖迟龇牙，俯仰之间。

　　从旁边拿起大家放着备用的锄头，像粪便聚集地走去，环顾周围没人，开始迅速的将其锄碎。

　　锄完觉得的还不够粉末状，又找来耒耜，蹲下细戳，

　　最后，将这些灰白的粉铲进一个小布袋。看着两名巡逻员在中点擦肩，赶紧拿起锄头，抱起布袋，跑到中点处，心一横，把布袋打开迅速的将粉末倒在栅栏两边，将布袋藏好，然后抱着锄头假装观察地上的白粉。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做什么呢，离远点离远点。”

　　两名巡逻员同时跑来，
　　褚栖迟谁都没理，只是盯着那白灰：“哪里来的草木灰？”

　　此话一出，炸了！

　　木巡逻员：“喂，你们不要偷偷把怪东西撒过来，想让我们麦子都死掉吗？”
　　“你别冤枉人，我们还没到用草木灰的时候呢。”
　　花巡逻员委屈。

　　两小孩又拌了几句，花巡逻员哭着跑去叫郪郪来，
　　几分钟后两方还是陆续赶来了二十多个人围在一起，
　　褚栖迟边念对不起边退到圈外，透过栅栏注意着尹煦悦，
　　果然，这小动静引起了尹煦悦的注意，她向聚集的人群看去！

　　那是...尹煦悦稍微的挨近，是小迟在朝我挥手！

　　尹煦悦激动的跑过去。

　　时隔几天，两人终于再次相见，
　　隔着栅栏。

　　栅栏缝隙刚好够神过手的宽度，两人手拉手。

　　“小迟！你怎么在对面啊，你没受伤吧。”尹煦悦上下观察她，好像除了脖处被麻布衣领磨得泛红的皮肤意外，没什么大事。
　　“我没事，你刚在干嘛？启攸呢？”
　　“诶哟，说来话长，我们一来着就把人家酒坛砸了，现在我俩在做苦力赎罪呢。”
　　注意到快要消散的人群，知道聊不了了
　　“等月底的集市我们再见”
　　“好”

　　尹煦悦回去继续带牛。

　　褚栖迟转身想把锄头和刚遗落的耒耜放回原处，却见戴着草帽，将耒耜插进地里，撑着手肘的重明，正在看着自己，褚栖迟走过去。

　　“没看出来，你还挺...”
　　重明短暂的想了下形容词“挺捣蛋的。”

　　“你看见了？”
　　“嗯。”
　　“看见多少？”
　　“所有。”

　　哈哈，
　　褚栖迟没什么好说的，
　　拽过耒耜就要离开，
　　被捉住后衣领停住。

　　“干嘛，我又不会嘲笑你，小孩子喜欢玩点怪东西也没什么。”

　　确实没有嘲笑，是嘲讽吧，还小孩子呢，我已经十八，你有多大？

　　“你要干嘛。”褚栖迟现在确实不想和目睹自己做了那一系列事的人说话，更何况那人还是...

　　“呵呵”看着褚栖迟的表情，重明发出善意的笑声。

　　真的很和善，还顺便把自己的草帽扣在了褚栖迟脑袋上。头顶打下一片阴影，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得到了缓解。

　　日落收工，
　　曌启攸在花故家吃饭没见到尹煦悦，回到住处也不见人影，寻思着准备出门找人呢，尹煦悦就吭哧吭哧的跑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你猜我遇见了谁！”
　　“谁？”
　　“小迟啊！看上去处境比咱们好多了。可惜她在木村，不过，我们已经约好月底开集市的时候见面了。”

　　说着从怀里抖出一捧红枣：“呐，我从上次给我们蒸糕的郪郪家抓的，我昨天在窑里练了一个小时就觉得气虚，走路轻飘飘的，你今天呆了一天，肯定需要补点气血。”

　　曌启攸看看一颗颗红枣，又看看眼前半身都是泥的人，笑着：“谢谢。”拿来凳子：“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烧水。”

　　“噢，好啊好啊。”

　　月上枝头。

　　木舟在院子里雕花，运刀如飞，看不清手法，只能见木屑纷飞，不夸张，一分钟不到，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就雕好了。

　　“哇，这么快还这么好。”褚栖迟观察着惊叹，无论枝干还是瓣叶，除了颜色硬度，其它都与真花无异。

　　木舟最为擅长一些小的，静态的物体，因为，这些年，她练会了点气，通过气去感受物体，物体的各种脉络纹理比手触摸感受还要清晰，而且，气能穿过极其微小的缝隙，可以了解一些物体的内部结构。

　　太厉害了吧！

　　舟吹二号诞生。

　　这天，褚栖迟和木舟正好好讨论：“九九陇上图”呢，花不淮就“登堂入室”了，背着手进来四处打量：“重老板，我说的吧，她们的都太普通了，还是得看去我们的，我们的手艺才能发挥出每一块鸨羽木的价值。”

　　这人在院里走来走去的指点江山，木舟不客气的撵人出去，是的，连重明一起。

　　“她就是木不淮？”
　　“嗯”
　　难怪玄队长天天骂呢。

　　褚栖迟想了想自己的任务，和木舟打了声招呼，跟了出去。

　　跟了两人一路，倒是谁也没管她这个尾巴。

　　跟着走进馆内，也是陈列着各种展品，小的有各种榫卯组装的锁，解密球，机关锁等等，大点的有弩啊，人偶之类的。

　　“我这木锁，组装起来花了我一年，神仙来了都得老实向我拿钥匙”手成掌展示。

　　“因为实在是太精妙了，硬解解不开。”
　　“这个解密球啊，花了我整整三年时间，别看它才这么大点，一共用木四十七块。”
　　“还有这个盒子，五年，整整五年！这些除了我，目前还没人能解开。”
　　...

　　介绍一大堆，褚栖迟在后面边听边压嘴角，
　　一年三年又五年，把时辰当年用呢，这么吹。

　　重明还真是高冷哈，听吹了这么的牛，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木不淮也见重明没什么反应“看样子只能展示我们的镇馆之宝了。”

　　话音落下，只见她按下旁边的按钮，一道隐藏门缓缓打开，进入里面，视野昏暗，一直爬楼梯，爬到尽头，木不淮打开顶上的天窗，一道阳光涌进来，跟着爬出天。

　　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顶台！周围没有护栏，褚栖迟小心的移到边上望了一下，
　　有点晕。

　　这个顶台居然有二十多米高，这一眼望下去能见半个岛的样貌了。

　　“无忧，断肠，把祂推出来。”

　　很快，两人就从角落的仓库里推出一个鸟状的？
　　“容我介绍一下这款飞行器。”木不淮自豪开始介绍：
　　整体形状模仿老鹰的外形，竹木混用，通过榫卯连接，单翅膀就长八宽五，大大的三角尾部。底部一个前轮两个后轮，中间安置了长九十七厘米的座椅，设有安全压杠，一人宽坐，两人紧坐。

　　前方吊着六根操纵线，拉线带动齿轮，控制翅膀，尾巴保持平衡。

　　还特别介绍了翅膀尾和巴是在外头寻的犀魁兽皮，各链接出还用了鹿胶加固，绝对经得起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