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下》合欢昼暖

35、下毒

　　审判长扶了扶眼镜，凌厉的目光刺向赵央：“证人，请说明你的身份及与本案的关联。”

　　赵央被带上前，瘦削的手指死死攥住证人席栏杆：“各位审判官，陪审团，我是市政厅档案管理处三级文员赵央。林衍少将死亡当天，是我用匕首割开了他的喉咙。”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市政厅文员，如何杀死联邦最优秀的特战指挥官？”林政缓缓站起身，指尖轻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环视法庭，语气温和得像在教导晚辈：“赵小姐，你知道作伪证的后果吗？”

　　赵央咬紧牙关：“我很清楚。”

　　林政涉案件重要关联人，也被请上了审判台，他在距离赵央数米远的位置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咄咄逼人，又能让陪审团看清赵央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赵小姐，你在市政厅工作多久了？”林政轻声问道，语气平和得像在聊家常。

　　赵央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压力：“一年三个月。

　　“一年零三个月。”林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轻而易举地潜入一位少将的办公室？”

　　赵央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绞紧衣袖：“那天我去中央军事基地递交文件，有文件需要林少将亲自确认。”

　　“递交文件？”林政微笑：“据我所知，赵小姐通过文职考核时，体能测试评级是B级？而林衍即使在重伤状态下，也能近战制服三名武装暴徒。这样悬殊的实力差距，你确定是你独自制服了他？”

　　赵央道：“正常情况下，我确实无法制服林衍少将，但林衍少将当时已经……”

　　“已经什么？”林政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关切的困惑，仿佛真的在为案情真相感到不解：“一个连枪都没摸过的Omega，能杀死一个意识清醒的Alpha特战军官？”

　　旁听席上响起窃窃私语。

　　赵央咬牙道：“我进入林少将办公室时，林少将已经中毒了！”

　　“哦？中毒？”林政眉头微微挑起：“赵小姐有证据吗？”

　　赵央道：“他办公桌上的茶杯里有——”

　　“茶杯？”林政轻笑一声：“根据调查，案发现场有至少十三个人的指纹，那个茶杯早就被清理过了。赵小姐，你确定不是在编故事？”

　　“还是说。”林政意有所指地瞥向宁夕：“是有人威胁你这么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没有被威胁，更没有被收买！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恶心？”赵央抬头，眼中燃起怒火。

　　林政忽然提高音量，眼神变得锐利：“赵小姐的意思是，你闯进阿衍的办公室时，恰好带着宁上尉在特战队时的标配武器，恰好撞见了阿衍中毒，又恰好用那把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那把刀是林衍少将放在办公桌上的！”赵央的声音开始发抖：“我进门时它就在那里，它就在我左手边的位置！”

　　“真巧啊。”林政摇摇头：“一把与宁上尉直接关联的凶器，就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现了？”

　　“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林政步步紧逼：“一个从未受过军事训练的Omega，能准确找到颈动脉位置？能在特战军官的办公室里来去自如？”

　　他转向审判席：“诸位，这合理吗？”

　　法庭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央的胸口剧烈起伏：“审判长大人，陪审团，我没有说谎！”

　　“更令我不解的是，一个特战军官，居然会把致命武器随意放在来访者触手可及的地方。”林政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还是说，那把刀根本不是林衍的？而是被真正的来访者带进去的？”

　　“你胡说——”赵央死死盯着林政那张始终平静的脸，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林衍倒在血泊时的情景。

　　“冷静点，赵小姐。”林政温和地抬手示意：“我只是提出合理质疑。毕竟——”

　　“那把匕首的规格与宁夕上尉在特战队服役时的标配武器完全匹配。而军械库记录展示，这把刀一直由宁上尉本人保管，从未有过报失记录。”

　　宁夕突然冷笑：“林政先生似乎对军械很熟悉？”

　　所有人注意力同时转向了被告席。

　　林政面色不变：“作为军人家属，了解些基本常识很正常。”

　　“是吗？”宁夕冷冷一笑：“那把刀确实是我的，但那不是我的佩刀，而是林衍毕业时，我送给他的礼物。”

　　宁夕盯着林政，一字一顿道：“匕首型号我参照了特战部队制式佩刀，上面没有编号，只有林衍的生日，需要验证吗？”

　　林政的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细节。毕竟在公开的案件卷宗里，关于凶器的描述仅有“型号与宁夕特战部队制式佩刀吻合”。

　　而楚岚作为监察长，早就将所有关键物证全部加密保存，对这对林家父子严防死守。林家人但凡想查阅卷宗都要经过重重审批，林政几次动用议会关系都没能窥见全貌。

　　“至于他为什么摆在桌面，是因为每年卡戎星战役纪念日，他都会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有些真相，不能被埋没。”

　　林政面色不复平和，宁夕乘胜追击：“你口口声声质疑凶器来源，却对林衍中毒只字不提，为什么？”

　　她转向审判席：“因为下毒的人，根本就是你亲手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