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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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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晴朗的一天。
连续的几天雷雨,A城好久没见这样好的天气。
泥泞的路上,一辆豪车驰骋,在限速内将车速提到最大,水花都溅到了车上。
一直到城外,一栋的别墅外面,车上的人才风风火火的下来了。
浅金色短发的男人一看就是Omega,他的头发在肩膀侧蓬松轻盈,带着不刻意的微微曲度,被风吹到了耳后。
身穿着质感上乘的白色网眼衬衫,里面搭配着一件和谐的白色背心,隐隐流露出几分慵懒。
黑色皮带束腰,浅灰色直筒西裤,勾勒出精致贵气。
惹眼漂亮——那种被金钱堆砌出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
冯嵚诺是A城顶尖医疗集团——冯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孙子,也是傅氏军工集团继承人傅任寒的订婚对象。
他很少出席各大活动,圈子里对他的评价并不是很好。
冷漠、毒舌、骄纵。
这些都不应该是一个Omega身上该有的标签,却全都出现在冯嵚诺身上。
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大堆追求者因为他的外貌和家世前仆后继。
可惜,全都被冯嵚诺那张毫不留情的毒舌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劝退。
傅任寒是意外。
冯嵚诺刚刚硕士毕业回来就被家里安排和傅任寒约会,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家族利益的捆绑。
三个月的相处时间,足够了解一个人,冯嵚诺喜欢上了傅任寒,一切进展地十分顺利。
可就在几天前,傅任寒公然宣布取消了订婚。
顿时议论纷纷,有人猜测原因是傅任寒别墅里养着的情人。
冯嵚诺从前听说过这一回事,但他没有当真,豪门谣言不可信。
可一直到取消订婚的消息放出,他才意识到,或许这些并不是谣言。
被喜欢的人拒绝,说不难受、不气愤,那肯定是假的。
即便要取消订婚,也得亲自看看真相。
带着这样的心情,冯嵚诺来到这里。
他本可以不必大费周章,直接去查就行了,可问题就在于,除了姓名,他居然查不到关于傅任寒情人的任何消息。
这个人的履历是一片空白。
冯嵚诺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了傅任寒藏匿情人的别墅。
这是一个不算隐蔽的地方,设施齐全,既有商场和娱乐中心,也有学校医院,环境宜人。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情人真是呵护有加。
此时有人走到门口,询问冯嵚诺的来历。
这里的管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看起来沉稳可靠。
冯嵚诺从来没有来过傅任寒的独栋别墅,他认为只要他想,傅任寒绝对不会阻拦。
可是冯嵚诺没有主动说过,因为矜持,因为他在等对方主动。
不过现在看来,等傅任寒主动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我是傅任寒的未婚夫。”
别墅里面的下人可能不知道他,但这里的管家不可能不认识,这是管家的基本工作,必须了解自己主人的交际圈。
冯嵚诺冷着脸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即使已经取消了订婚,他依然称呼自己为未婚夫。
管家识相的没有戳破,只是依旧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
这是必要的严谨,总不能别人说一句,他就信一句。
有时候管家对自己的态度也恰恰证明主人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冯嵚诺与老头掰扯了许久。
管家拗不过,还是将信将疑地让他进去了。
在管家的带领下,冯嵚诺来到后院的花园,碎石与鞋摩擦。
碎石路的咯吱声戛然而止。
冯嵚诺站在花园入口,逆着午后微斜的阳光,像一尊精心雕琢却散发着寒气的玉像。
果真有一个陌生人在这里,他没有贴阻隔贴。
昂贵的香水味也难以完全隔绝空气中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混合信息素——苦艾酒的清冽苦涩,被另一种他无比熟悉、此刻却只觉得刺鼻的曼陀罗白霜的气息强势地缠绕着
傅任寒的味道,霸道地标记着这片领地,以及领地中的人。
【Alpha?傅任寒的情人是个Alpha?】
秦晔本来还在躺椅上休息,听见声响整个人紧绷着装睡,他没穿裤子,白色的衬衫勉强才能遮住隐私部位,没办法只能用毯子掩盖。
裸露的四肢遍布可怖的咬痕和掐痕,青一块紫一块,更显眼的是脚踝上的锁链。
“什么年代了还搞囚禁,你这小三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躺椅上的Alpha,在冯嵚诺那句冰冷刻薄的“小三”出口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并非冯嵚诺想象中情敌该有的得意或挑衅,反而像被惊扰的小鹿,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以及更深、更沉的某种东西——近乎死寂。
秦晔的目光落在冯嵚诺身上,没有聚焦,仿佛穿透了他,看向虚空。
忽地,他的魂好似回归,他惊慌失措地从躺椅上坐起,顾不上毯子滑落得更低,露出更多斑驳的皮肤。
那些咬痕和掐痕在阳光下触目惊心,新旧交叠,青紫淤痕盘踞在苍白的底色上,无声地诉说着暴虐。
脚踝上那条沉重的金属锁链,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野兽的镣铐,牢牢将他钉在这片精致的囚笼里。
冯嵚诺那句带着讥讽的“过得也不怎么样”,激起了秦晔的羞耻,一片荒芜的疲惫的眼神更添慌张。
这个模样,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冯嵚诺感到不适。他预想中的场面——一个妖艳做作、恃宠而骄的情人,或者一个楚楚可怜、博取同情的弱者——都没有出现。
冯嵚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翻涌的异样,语气依旧带着冯家小少爷惯有的骄矜和刻薄,试图找回掌控感,“傅任寒的口味真是越来越独特了,放着好好的联姻不要,偏喜欢在笼子里养野狗?还是条……被驯服得连叫都不会叫的Alpha野狗?”他刻意加重了“Alpha”和“野狗”这两个词,目光锐利地扫过秦晔身上的伤痕和锁链,仿佛要在对方身上戳出洞来。
秦晔的眼睫终于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露出底下尖锐的、一闪而过的痛楚和屈辱。
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冯嵚诺审视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脚踝那圈冰冷的金属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粗糙的藤编躺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管家站在冯嵚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垂着眼,面无表情,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也仿佛花园里只是多了一件会呼吸的昂贵摆设。
冯嵚诺胸口那股因被退婚而积压的怒火和屈辱,此刻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声的、布满荆棘的墙。他来这里,是想撕开那个“情人”的伪装,是想看看让傅任寒放弃自己的究竟是什么货色,是想用他冯家少爷的骄傲和刻薄让对方无地自容……可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被锁链禁锢、伤痕累累、信息素混乱、眼神死寂的Alpha。
一个比“情人”这个身份更复杂、更沉重、也更令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傅任寒……你究竟在做什么?
“看着我!”冯嵚诺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丝,带着命令的口吻,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回答我!傅任寒把你锁在这里,就是为了当个见不得光的玩物?”
秦晔的身体再次僵硬。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回头,重新对上冯嵚诺的视线。这一次,冯嵚诺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双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的情绪——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屈辱,以及一种……愧疚。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嗬嗬声。仿佛长久未曾开口,语言功能都已生锈。
冯嵚诺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傅任寒的“保护”,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秦晔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抱歉……”
秦晔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的情绪跳脱的很快,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喋喋不休,可他的喋喋不休更像是语无伦次:
“冯先生!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会走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会来……我、我……”
“你叫我冯先生?”他向前踏了一步,昂贵的皮鞋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认识我?”。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您,您很漂亮……”
这一步,让冯嵚诺更清晰地看到了秦晔脚踝上那圈深陷皮肉的金属锁链,看到了秦晔裸露皮肤上那些青紫交加的淤痕,尤其是颈侧腺体附近那个深得发黑的齿印——属于傅任寒的标记,毫不掩饰地宣示着主权和……暴力。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冯嵚诺的喉咙。这感觉复杂极了,混杂着被欺骗的愤怒、被标记冲击的本能不适、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眼前这幅景象的生理性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