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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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性行退？’”
“简而言之，这是个心理问题引发的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偶发现象。”
张山海在秋天还光着腿，露出风骚稀疏的腿毛，掰开冰啤酒灌了一口。
就算是在家也很不雅。
“说人话——说点人民群众能听懂的。”萧明深风凉道。
“哦，说人话就是你心里有病。”
张山海一点也不考虑五岁儿童的琉璃心，顶着啤酒灌遥遥一指坐在沙发上，池将雨旁边的4/1个于忟恩。
于忟恩：“……”
池将雨机智的岔开话题：“这个半吊子心理咨询师兼超自然研究爱好者还是有点靠谱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就池记者夸得出口的。
正如萧明深说，两个人是包子和狗——也就根正苗红的、党的接班人、社会主义忠实维护者能阳气十足的接受男朋友在屋檐下研究这些。
“你倒是一点不惊讶。”于忟恩不符合年纪的沧桑叹了口气。
“事实上，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来找我咨询的患者也出现过这种症状，出于隐私保护，我不能透露他们的个人信息。”
于忟恩心说，那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再过两天大家心心念念的牛顿就该复活了。
萧明深还是不太理解：“可是这个‘创伤性行退’是怎么引起的？还偏偏回到了五六岁。”
“简而言之，就是回到最受伤的年纪，大多案例都是初中生，弟妹这个确实很罕见。”
池将雨皱眉：“怎么会这样呢？”
张山海转向于忟恩：“你记事比较早吧？”
“是的，我还记得三岁左右的事情，听说见过我的都夸我是神童，七岁就能背诵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回忆起这些职业性骄傲的事情，于忟恩神色舒展了不少：“太聪明了，啧。”
张山海：“……”有创伤的是这姐们的同龄人吧。
萧明深十分捧场，就差少女星星眼了：“你第一次和我讲小时候的事情呢，我们家恩恩太厉害了。”
池将雨快呕了，目泛寒光：“谁是你家的……前夫不要说话！”
张山海连忙自如打断了两个人：“你开窍比较早，所以对情感的感知也早，这证明你在五六岁就可以理解很深刻的感情了。”
小眼镜一反光，半吊子开始变专业：“很多心理问题的种子，都埋在孩童时期，因为这段时间既是珍贵的，又是无法掌控的，可以称之为人一生中最脆弱的时期。举个例子，A 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想要一个奥特曼，但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实现，即使随着时间过去，这种未完成的情感需求淡化，也很可能会转化为成年后的焦虑不安，衍生出另一种心理问题，比如用尽手段证明自己可以得到某样东西，或者想尽办法得到没得到的奥特曼，一旦事情没有按照想象中发展，便会慌张无措，影响正常生活。其实，他们也只是想用另一种方式弥补过去的自己。”
萧明深听懂了：“噢，谁会因为一个奥特曼衍生心理问题？”
张山海：“只是举例——”
只见池将雨一把拉开他们家的一扇不起眼的柜门，里面是浩浩汤汤、各式各样的奥特曼。
赛文奥特曼亲切的对他们竖起中指。
“……抱歉哥们，不知道你还有过这段。”
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连心事都不告诉爸爸了。
正牌心理咨询师忍住了撂挑子的冲动，把这三个疯得各式各样的家伙问候了一遍。
他掏了掏耳朵：“呵呵哒……总之，把这件未尽之事解决了就完了。”
“就这样？”池将雨对他敷衍的回答不太满意。
“就这样。”
听着简单做着难罢了。
“可是我没有什么未尽之事，连遗言都没有。”于忟恩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肯定有，藏在潜意识里，要去寻找，好好回忆一下。”
“没有。”
“承认自己可能有问题可能是成功的开始。”
想要在专业的人面前拿乔很难，特别是专业到张山海这样能开诊所的。
“不听不听。”萧明深捂住于忟恩的耳朵。
“你有病吧！都是你惯的！”张山海对他的行为恨铁不成钢，一股无名火往上烧。
“我乐意。”萧明深声音更高。
“那我问你，要是一直不去面对问题，她什么都解决不了怎么办？”张山海难得正色。
池将雨都跟着愣了下。
“如果未尽之事一直不解决，身体也不会留在这个年纪，”他的话让在场的人不自觉背后发凉：“年龄会持续到退，直到没有余地。”
没有余地，退无可退，接下来是什么，大家都知道。
于忟恩虽然被捂住了耳朵，可手的力量太有限了，她听得一清二楚，眼神面向脚尖，有一股血液倒流的茫然。
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面对死亡，可她才二十七岁，会不会太早了点，好不容易长成了羽翼丰满的样子，时间会不会太短了点。
每当你觉得生活好起来点的时候，生活就会给你一锤子，说好你｜爹了。
“我知道了。”她听见自己说。
张山海马上又恢复了不正经，好像刚才是在闹着玩似的：“害，有什么问题就和组织沟通，不过最好是和萧明深说，最有效。”
这番话虽然有点强硬，但把在场的两个人都点醒了。
他们不肯面对的问题，又能逃避多久？
总会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去解决，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吗？”萧明深和张山海在客厅说话，池将雨在房间里给她吹头发。
池将雨的意思是，她休个假或者辞职陪她，好好找一找“未尽之事”。
于忟恩当然不会答应，她和池将雨都是普通家庭，严格来说还是有点差的家庭出来的，工作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里都有，特别是池将雨，是领死工资的。
池将雨看她沉默，换了个话题：“那你搬过来吧，或者我们出去租个房子。”
于忟恩还是摇摇头，躺在床上没动：“我想了想，我得待在萧明深身边。”
池将雨哼哧一声：“又不舍得离婚啦。”她早就心里清楚，要断干净没那么简单。
“我和萧明深还没吵明白，”她说：“我……得把这些事情理清楚，和他吵明白也好说清楚也罢。”
总之不能后悔。
到时候再以一整个于忟恩，而不是4/1个于忟恩，大大方方地给萧明深自由。
临走前，张山海给了她一个冰激凌，被萧明深拍掉了：“少毒害儿童。”
于忟恩在心里翻白眼，阎王助理还好意思指点别人的健康？
刚要脱口而出，就想起了萧明深昨晚的话。
——拉完屎不擦手给你递吃的。
不擦手……递吃的……
于忟恩脸色铁青地看着冰激凌，还是顺水推舟了。
张·尼古拉丝·布西守·山海给他们分享了一个以创伤性行退命名的网站，乍一看没头没脑，可代入实际情况，深受其害的人立马就能明白。
这些是创伤性行退的患者，也可以说是用户们聚集的网站。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挨在一起把网站翻了个底朝天。
萧明深问她：“你五岁时候的愿望是什么？”
五岁，连记忆都没有多少片段，怎么会记得愿望。
“不打算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吗？”萧明深试探。
“等这件事解决了，就找时间说。”她随口敷衍。
萧明深随手给她编了个头发：“你就没有俗套一点的愿望，比如成为什么王子什么公主的？”
很悲哀，并没有，故事就是故事。
萧明深列了个表，把小孩子的愿望都一一写上：“说不定有，只是忘了。”
我要成为科学家！
我要当太空人！
吃一天糖，不长蛀牙。
不去上幼儿园，天天在家玩玩具。
组一个动物园。
于忟恩：“……”
这怕不是萧明深小时候的愿望吧。
如何“破茧”？
完成未尽之事的难易程度，和事件性质息息相关，如果愿望是成为 Superman 这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不用上考场了，指定挂科。
能把成为superman变成执念，那人精神指定有点问题。
问题是，于忟恩也不确定她精神正不正常。
第一天，他们去了动物园，次日清晨，毫无反应。
第二天，他们去了商场，把能看见的玩具都买回了家。
萧明深甚至专门给她报了个幼儿园，交了一学期学费用来旷课，二的史无前例。
时间像沙子一样流走，于忟恩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直到表格上只剩一个选项。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两个人从糖果乐园走出来，手上拎了一袋子香精色素。
她舔了舔牙关上黏糊糊的糖果，今天太阳不错，却反而生出了怅然若失。
“我要不要找律师做遗产分配？”
“别胡说八道，你肯定比我活得长。”
萧明深看着嘻嘻哈哈的，其实心里比于忟恩还紧张。
“依据从何而来啊。”
于忟恩像豌豆射手一样，把糖纸吐进了垃圾桶。
“其实，我……”萧明深面色一沉。
其实，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手机丁零当啷想起来，活似锅碗瓢盆大甩卖，宣告破产不过了。
于忟恩接起电话，池将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找到办法没有，这两天我看了看网站……”
话还没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萧明深挂断了。
如果杀人不犯法，池将雨绝对活不过明天。
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萧明深心里胀胀酸酸的，又失语了，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无厘头的话：“当时为什么要搬走？”
“我当时挽留过你。”
挽留……过吗？
萧明深倏地看向她。
于忟恩搬走是四个多月以前的事情。
……
“你确定要搬？”
萧明深一觉醒来就看见客厅散乱的行李，直接清醒了。
回应只有一个字：“嗯。”
昨天吵架只是在说气话，可于忟恩这副样子，分明是对他避之不及。
离开萧明深这个病毒就可以好过了，是吗？
他企图从于忟恩一点也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得到答案，什么也没找到，算她狠。
一股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静一下的意思。”
“有你这么冷静的？谁吵架这么冷静的？你能不能成熟点。”
其实他想说的是坐下来谈谈，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为什么读了这么多书，一吵架就词不达意呢？
“所以让你清静清静。”
于忟恩把行李箱啪地一盖，和她本人一样强硬。
“我送你吧？”
见她这样，萧明深只能先和她商量。
“不用了。”
最后一样东西是进口的 CD机，她在机器上点了两下，悠扬沙哑，有穿透力的女声响起。
“Please,won't you stay,stay a little longer,babe.Don't walk away,when I'm here calling your name.”（1）
（难道就不能留下吗，哪怕只有一会。别在我呼唤你名字时离我而去。）
在歌曲高潮部分，女声有些撕裂，带着哀求。
“I'm fragile,I'm speechless,don't leave me in pieces,already having enough trouble breathing……”
（我脆弱不堪、哑口无言，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请别留我独自心碎……）
于忟恩目光紧盯着萧明深，像要把他看穿一样，可他只是点了一支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真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