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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梁宫宴 ...


  •   华灯初上,宫人至夜淮舟歇息的房中提醒入宴。歌舞虽未起,殿中却已坐满人。负责迎接的宦官眼睛尖,嗓音亮,将将瞥见夜淮舟,便扯起了嗓门:“哎呦,千岁爷,您怎么才来?快快快,这边坐。”

      惊蛰刚过,晚间天尚凉,夜淮舟只着一件单衫,过廊绕院被风吹得手脚冰凉。宦官搀扶间察觉了,训斥一同进来的随侍:“天儿这么凉,怎么不晓给千岁爷披件氅!千岁爷若是因此着了凉,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公公说的是。”随侍许成应声道。

      夜淮舟的座靠前,与兄长夜凌风相邻,慕容殊因周太子的身份排在外使之前,与夜淮舟的位离得格外近。严格来说,岂止离得近,根本就是面对面。

      而萧逸卿,作为慕容殊本次出使梁国的近卫,担保护之责自是在慕容殊旁侧。是以夜淮舟一眼就看到了。

      都城说书人说,萧逸卿在其妻许少白去世后茶饭不思,情深难遇。如今一见,昔日熠熠生辉的眸深深陷了进去,面颊无肉,整个人憔悴消瘦的不成样。

      啧,好像玩大了。

      “千岁爷,手炉。”

      宦官递物的声音拉回了夜淮舟视线。萧逸卿始终低垂着脑袋,对外事视若无睹,貌若游离在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慕容殊不然啊,夜淮舟之“盛名”远扬,他当然要抬头看看啦。结果——

      不看不打紧,一看,瞳孔立时震惊到如同见了鬼,连带捅萧逸卿的手臂都抖了。“景、景行,这是梁国,不是酆都,对吧?”

      “嗯。”萧逸卿还是没抬头,心不在焉应了声。

      不远处,夜淮舟肤白似雪,唇无血色,眼眶四周青黑交加不说,还穿一身喜庆红裳,像极了萧逸卿放尸于棺的模样。

      而要说棺中尸,慕容殊作为太子常理来说是不会见到,奈何他与萧逸卿乃知己好友,萧逸卿抱尸不放之际,身为好友自要进行一番劝慰,不就,看到了。

      “我,看见,少白了。”慕容殊不甚确定道。

      少白两字一出,萧逸卿猛然抬头,正对面,夜淮舟似有所感,同时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萧逸卿洒了手中的酒。眼前人和“许少白”不能说长得相像,简直一个模子所刻。

      旁侍宦官注意到这里,小声介绍:“这是我们长宁王。”

      长宁王?萧逸卿默念,长宁王,夜、淮、舟。

      “说起梁帝的第九子,诸位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听说他前些日子刚封了长宁王。”
      “小老儿也是道听途说,没有实证。”
      “要说这位九千岁。”
      ......

      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萧逸卿不禁起疑。

      反观夜淮舟,认出而已,他早在得知萧逸卿会来梁国就推演过万次,妙计,自有。

      但见他神色坦然,先是眨眨垂着的眼睑,大大方方露出笑:“萧将军这般看我,是想与本王生出什么?”

      再轻摇杯身,自眸底流出水波,调戏道:“只要不在床上唤你家短命鬼,以将军的容貌,爬爬也无妨。”

      夜淮舟斜躺在椅上,大马金刀的坐姿,一双眼哪里有许少白的天真柔善,那是实打实的纨绔子。

      怕吓不跑萧逸卿,他勾唇一笑,于殿内倒酒宫女路过时,手一伸,在人家屁股上摸了把。目视萧逸卿放大的瞳仁,又将手放鼻下嗅了嗅,满脸陶醉。

      许少白温温柔柔羞羞怯怯,既乖顺又听话。夜淮舟放荡无边,行欢作乐样样精通。

      萧逸卿咬牙:“他要是少白,我萧逸卿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可能着实被恶心得不轻,这人表情厌恶不算,现下连眼神都不愿施舍一个,像极多看一眼都能把方才饮下的酒吐了。

      呸,长着张跟少白一样的脸,真是辱没了我妻。

      出于国之大局,当众骂人家王爷不合适,萧逸卿很是忍了一番才没有将这话宣之于口。慕容殊看出来了,轻拍他肩:“确是天壤之别。”

      过上会儿,大概是夜淮舟和许少白实在像,慕容殊没忍住道:“你说,少白他爹,或是他爷他祖上,跟梁国皇室会不会有点关系?西陵王不就是梁国皇室的。”

      慕容殊一句无意的话激起萧逸卿的千层浪,再思许少白一家死因,以及容青说过的,许少白身体是遭人药坏的,那么大点的孩子谁会下此毒手?

      难道,许少白当着和梁国皇室有关系?

      没来由的,萧逸卿想起年少时遇到的那个孩子,他和许少白一样柔弱,一样貌若天人。若他还活着,算算,该与少白一般大,莫非?他侧首,问慕容殊:“上次来梁国,西陵有来人吗?”

      “上次?”慕容殊忽然反应过来萧逸卿说的是哪次,回想番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应是没有。”

      没有?环顾殿内,殿里确实没有西陵使臣。余光拂过夜淮舟,夜淮舟左手一个侍女,右手一个侍妾,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千岁爷~”右边那个喂他喝口酒。

      左边不甘示弱,捻颗葡萄送过去。夜淮舟个坏胚不知怎么瞥见萧逸卿蹙眉望去的目光,直勾勾回视过来,就那么,一边与萧逸卿对视,一边张开嘴,于葡萄临近嘴边伸舌舔上去,色情的不像样。

      长得不同便罢了,一样的脸,萧逸卿不禁回到那晚,饮酒后的许少白格外地胆大,不但解他衣裳,还由唇往下,如果改变一下角度,许少白也是这么一边亲着,一边抬头和他对视,眼里......

      夜淮舟眼里充满了挑衅,甚而写着:萧将军,玩吗?

      “呕——”萧逸卿趴下去了。

      夜淮舟脸色别提多好看了,黑的梁帝都不识了。

      萧逸卿!恨恨地咬开葡萄,夜淮舟腹诽,伤心死你活该。

      寿辰宴比平日宫宴热闹很多,除必备的歌舞,地方官员另献了特色表演,至兴,各国使臣开始进献稀世珍宝,什么难得的珊瑚、绸缎、玉如意,夜淮舟都没兴趣,但梁帝宠他,非要叫他选上件。

      夜淮舟目光落到萧逸卿身上。

      慕容殊倏地一惊,赶在夜淮舟出声前:“宁王,萧卿曾有言,此生只少白一妻,不娶、不续、不纳。”

      啧,怪深情。夜淮舟移视线至前面端盘,上面是一盒上好的脂粉,他勾勾指,开盖试起样,语气不屑地说:“本王身体不好众所周知,即便成亲,多半也是冲喜。萧将军?呵,鳏夫之格,克妻的命,莫说娶,就是送来,本王怕也无福消受。”

      气人不,先言人家亡妻是短命鬼,又讲人家鳏夫格、克妻命。饶是肚量如慕容殊,此刻握杯的手也冒起了青筋,他道:“许公子身体本弱,非萧卿之过。”

      闻言,夜淮舟暂停对镜上妆的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唇轻启:“那我更不敢娶了,这还没进门呢,太子殿下就忙不迭帮他说话。要我说啊,殿下若是对他有意,干脆收了算了,啊,不是什么大事。”

      以性格来论,萧逸卿并非随行的合适人选,但慕容殊看不得他活如行尸走肉,成天意志消沉,这才同周帝商议由萧逸卿同行,保护事小,重点是带他出来散心,谁知,忘了夜淮舟这茬。

      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萧逸卿能忍?他近乎从嘴里挤出的“夜淮舟”。

      夜淮舟:“诶,唤本王作甚?打住啊,这事没得商量。婚姻大事,你说破天去,本王也不能娶你为妃。纳妾也不成,暖床丫鬟本王府上多得是,何况,还有那些个莺莺燕燕,本王答应过他们,要把他们放心尖尖。君子一言,萧将军,驷马难追,别闹啊,乖。”

      “谁他娘要嫁你!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嫁你!!嫁你?不撒泡尿照照,配?”

      萧逸卿说话间夜淮舟在点他没上完的妆,镜大,他一张脸被挡得严实。这会儿听夜云琛清嗓,慕容殊替萧逸卿言语,侧过头,正在饮酒看戏的登时呛咳不止,更有甚者没憋住,直接噗的喷了出去。

      他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敷面似的,配以黑黝黝的大眼,骇人谈不上,实打实的好笑,更好笑的是,夜淮舟说:“当众撒尿不雅观,本王有镜,自觉貌可揽镜赏。”

      完了再次回去拾掇脸,萧逸卿觉得他一定疯了才会跟个憨货蠢货搭腔。

      乐曲复奏,夜淮舟仿若刚想起般,又侧了头,对萧逸卿说:“萧将军既不嫁该早些说,瞧把殊郎急得,万一急出个好歹,可怎么是好,真是。”

      护子心切吧,夜云琛在慕容殊掉一地鸡皮疙瘩,计划杀人前道:“熹儿母妃逝世的早,朕又忙于朝政。”

      适时的停顿,慕容殊适时地接上:“宁王性情直率,挺好。”

      诸臣应和:“挺好。”“是啊。”“挺好。”

      萧逸卿如果坐在夜淮舟身后,会发现镜中人眼神柔和同他妻无二。其实夜淮舟挺开心的,妆容掩盖本性,举止自然到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至于萧逸卿,成功被他骗过了。

      宴散,夜淮舟乘车回府,萧逸卿、慕容殊回容青住处。次日回国之故,萧逸卿托容青帮忙打听当年园中遇到的那个孩子,或因故地重游,或因许少白,容青没问。

      “发什么呆?”挥手在容青眼前晃晃,萧逸卿说:“都城的事很棘手?”

      “啊?”容青回神道:“没什么,没多大事。”

      “没多大事不回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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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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