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云辞》紫陌烹雪

43、鹣鲽情深逛梧州，路迷原野逢骤雨

　　回怀都的马车上，
　　苏椋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
　　“困了？”
　　“有点累，还有多远啊”
　　“这才到哪啊，还有很远呢”
　　“一直待在马车里很闷呐，还不如下去走走呢”
　　“这样吧，我带你去骑马”
　　她眼前一亮，“好啊”
　　“看把你开心的，一会可别嫌累”
　　“不会”

　　慕北玦摸了摸凌川的脑袋，“凌川，这是阿椋，认识一下！”
　　凌川发出了一声嘶鸣。
　　“阿椋，你看，凌川很高兴认识你呢”
　　慕北玦执起苏椋的手触摸了马儿脖子上的毛毛，
　　“好舒服呀。”
　　“当然，等回了凛州，你也挑一匹，不过前提是，你得学会”，说完便拉她到凌川身侧，
　　“来，踩住马蹬，借力上马。”
　　“哎呀会晃动”
　　他轻笑，“傻瓜。扶稳我，”
　　她扶着慕北玦，跳了几下还是没上去，慕北玦让严伶把脚凳拿了过来给她垫脚
　　“大胆点，我扶着你呢，放心！”
　　她再次尝试，终于上去了，慕北玦也翻身上马。慕北玦把缰绳递给她，马儿便在路上缓步走着，
　　“感觉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很好”
　　“好，坐稳了！”
　　慕北玦用力一扯她手中缰绳，
　　“驾！”
　　忽然加速的惯性让她后仰，贴到了他炙热的胸前。她一阵面红耳赤。风声呼啸着掠过脸庞，带来丝丝清凉。她忽然张开了双臂，拥抱疾风，疾驰的感觉，真爽！
　　速度渐渐缓下来，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军队，空旷的原野上只有一人一马，不对，是两人一马。

　　“这是哪里啊王爷”
　　“不知”
　　你不会不认路吧
　　“阿椋出息了，都会挤兑本王了，嗯？”他将头垂低，靠在她的脸侧，
　　她一转头便对上了那双被凌厉的气流吹的锐利中裹挟着野性的眸子，近在咫尺的唇，看起来像刚出炉的玫瑰酥，她好想咬上一口，想了想还是算了，先找找路要紧，而那玫瑰酥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迅速离开了。
　　她还没缓过来，便听到他的声音重新回到了头顶，“别光想啊，做出点行动，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
　　好像心事被人看穿，她又羞又怒，她哪里老了，可恶，这个讨厌鬼！
　　凌川继续疾驰在小路上，风驰电掣
　　“王爷你知道往哪走吗，要不等等严伶他们吧？”
　　“本王上战场的时候，你这丫头还在尿裤子呢，少担心了，本王不会迷路！”
　　什么嘛，吹牛就吹牛，非得损她一把。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座城池，上面写着梧州。
　　“听说这里的胭脂是最出名的，走，去逛逛”
　　“原来是要来逛街啊，这人...”

　　到了集市上，苏椋就像是回到了家，兴奋地在前面走着，慕北玦便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她驻足在一个捏泥人的摊位。看到老师傅正在为前面那一对小情侣捏小泥人。看起来惟妙惟肖，连鼻子都捏的特别仔细。
　　“喜欢吗？”
　　“嗯，师傅捏的很传神！”
　　“哟，这位夫人很有眼光啊！老朽在这捏了三十年了，保证每个都生动逼真！”
　　只见师傅把捏好的泥人小心的递给那对小情侣。
　　“捏一对？”
　　“嗯…”
　　“老师傅可能照着画像捏？”
　　“可以！不知这位公子想捏什么？”
　　“那你先捏着，我画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一颗大树跃然纸上。
　　“你画的这是树？”
　　敲了一下她脑袋：“没看到还有只鸟吗？这里！眼睛干嘛用的！”
　　“你画成这样，能捏出来？”
　　老师傅看了一眼，带着自信的光芒：“能！”
　　“我这是写意画，完全把精髓画出来，当然能捏。”
　　“切，我没看出来。这完全是师傅的技艺高超！”

　　不一会，成品便出来了：大树上栖息着一只小鸟，树下是一对金童玉女。
　　“公子请看”
　　“嗯，真不错！”

　　“你干嘛要捏棵树啊？”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栖迟与晞云的故事吗？”
　　“嗯，记得。”
　　“阿椋，你是我的晞云鸟儿，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就每时每刻都沉浸在幸福与喜悦之中。”
　　她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他已经拽她走了：“走，去那边看看。”

　　他牵着她走在路上，看着他肆意的笑容，轻飘飘的仿佛走在云端。
　　“檀郎，我方才好像看到王妃...额，杨小姐了”
　　“她外公家是梧州的，看到她也不奇怪”
　　“她笑起来挺好看的，之前好像从没见过呢”
　　“阿椋笑起来才好看，别老看别人了，看看我，嗯？”
　　“哦，哎，檀郎，那边有戏剧”，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啊！走，去看看！”

　　此时台上正在上演着一幕山盟海誓，
　　“这满月可证，月儿，纵使山河倾覆，星斗错位，唯有你是我生生世世凝在灵魂里的执念”
　　只见那姑娘满眼柔情，两人在月下紧紧相拥。
　　.....
　　台下，慕北玦攥紧了苏椋的手，心中默默重复了那句台词，“纵使山河倾覆，星斗错位，唯有你是我生生世世凝在灵魂里的执念”。
　　戏幕暗了下去，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是画风突变，
　　依旧是那个女子，不过她眼中不再是柔波婉转，而是泪眼朦胧，一脸地不可置信
　　“你，你就是玄衣教教主？”
　　“对不起，月儿，我没想骗你，我本想...”
　　“够了！是你杀了我爹”
　　“月儿，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个名为月儿的女子拔出剑指向那男子，“晚了，世间多的是痴男怨女，阴差阳错…”
　　台下的慕北玦打了个哈欠
　　“檀郎可是困了？”
　　“嗯，这个戏不好看”
　　“那咱们走吧”
　　“好”

　　西市街巷的烟火裹着脂粉香飘来，慕北玦的玄衣袍角扫过青石阶时，店铺里一个妆容鲜亮的妇人带着如花的笑靥已经迎上来，
　　“哟，这位夫人第一次来吧，看着面生”
　　“老板娘，把你们这最好的胭脂香粉拿过来”，慕北玦已经开口，
　　“好嘞！小桃你去把咱们最新款的那套桃花胭脂和月白香粉拿来”
　　“客官这边请，听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那您可算来着了。众所周知梧州是胭脂之乡，我这落霞坞的胭脂啊，那可是梧州城最好的。”
　　说话间小桃已经把胭脂拿来了，
　　“客官请看，这便是我们最新款的桃花胭脂”，那老板娘眼波流转，眉目含笑，
　　“这桃花胭脂啊，可是惊蛰当日晨露未晞时便采的新鲜花瓣，用西域的玫瑰油浸了月余，色若新染春绯，艳而不妖！夫人再看这香粉，用的是天山雪莲的花蕊与南海珍珠特制而成，十分贴合肤质...”
　　檀木托盘上十数个瓷盒依次排开，朱砂红到藕荷色，映得苏椋眼底星子似的发亮。
　　慕北玦倚着木雕花柜，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双纤白手指在瓷盒间流连。
　　“试试？”
　　“檀郎，哪个好看啊？”
　　“你手指下那个”
　　她一低头才发现，她指尖正点在那海棠红的胭脂瓷瓶上，她点了些许往唇上试了试，对着面前的铜镜，“檀郎，好看吗？”
　　铜镜后方出现了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勾唇一笑，好像春日的暖阳化开了冰湖。
　　“好看，衬你。”
　　那老板娘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见两人试完才开口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海棠红正衬夫人肤色，真是宛如雪中红梅。”
　　“把这款胭脂和那香粉都包起来，”慕北玦开口道。
　　“好嘞！”老板娘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从城中离开时，天色有些暗沉，而云层慢慢积压了一定的厚度，很快，一滴雨点滴在了苏椋的脸上。
　　“好像下雨了”
　　“哪有，兴许是树上的积水吧”
　　苏椋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豌豆大的雨滴砸下来，在她的手背上流开。
　　“真下雨了”，话音刚落，便有密集的雨落下来。
　　“吁～”
　　慕北玦迅速拉她到一棵树下避雨。
　　他们目前两人一马奔走在一片旷野上，道路旁生长着大片的茅草，其间点缀着白色茉莉正欢快地享受着这场盛大的雨水降临，头顶的柳树枝条太过稀疏，完全不能起到遮雨的效果，他望向不远处，发现湖里生长着接天的莲叶，无穷的碧绿充斥在他的眼睛里，对他充满了吸引力，他抵挡不住诱惑，疾步跑过去，挑了几根大叶子的荷叶。
　　他拿了两片给苏椋挡雨，自己也拿了两片，于是形成了这样一幕：
　　浩荡的雨帘中，树下，苏椋拿荷叶给马儿挡雨，慕北玦拿叶子给苏椋挡雨，然而，慕北玦本人嘛，就当天帝赐福，赐以无根之水给他沐浴一场吧。
　　夏末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很快，银河的水便漏完了，只剩几滴稀稀疏疏地嘀嗒着。
　　慕北玦抹了把脸，他额前碎发上的雨下的不比天幕上小。
　　“檀郎你成落汤鸡了”
　　“还笑！这还不是为了你”
　　“你自己不认路别怪到我头上好嘛”，原来慕北玦逛完后要去官道上追上严伶他们，可他这个路痴走错了路，绕了大半圈儿又回到了原地。来之前他转了一圈还能糊弄糊弄苏椋，现在被她直接指出来他不能否认了，可他当然也不能承认，他堂堂武威大将军，怎么能是路痴，他不要面子的吗！
　　“好啊，本王这一片心意全都喂了狗！”说着慕北玦手便伸向她腰侧，在她腰侧的软肉上轻轻一勾，苏椋霎时间蜷起腰，纤白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往外推，
　　“被我说中了吧，你都恼羞成怒了！”
　　“你这个小白眼狼，看我不收拾你！”，慕北玦却借力一把拉她入怀，反扣住她双手，往她腰侧挠去。
　　她笑的身体颤动，眼泪都流出来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放开我，嗝，呃...”
　　见她笑到打嗝，他松开了她，“呃，我不行了....”

　　这时候，打工人谢长戈早已经回到了凛州，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工作着，然而这天，他的军营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谢长戈！”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他这些守卫怎么回事，直接就把人放进来了？
　　“你不能去阙州，我就来找你了”
　　“这是军营！你别胡闹，快回去”
　　“我没胡闹，你送我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
　　“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
　　“你在做什么啊？”她凑上去看他的军案
　　“这是军案，看什么看，小心把你当奸细抓起来！”
　　“哦！”
　　“哎，这是什么？”她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拿起来才发现是一张喜字，他要成亲了吗？她感觉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
　　“别乱动！这可是给殿下准备的”
　　原来不是他，太好了。
　　“你不是守城的将军吗，怎么让你做这个？”
　　“额...兼业，兼业”
　　“你是没钱吗？要做这些？你别做了，我给你钱怎么样？”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刚才他表达的有问题吗？
　　“怎么，你不信？”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尴尬笑了笑，今天出门急，没多带，你先用着，下次我多带几张。
　　他狐疑地看了看那张银票，面值一千两，他瞪大了双眼，凑近了再看，还是一千两，眼没花，这丫头随身带这么多钱，还说没多带，这红艄帮是多富有！他后悔了，他做什么将军啊，去红艄帮打工都比这赚钱。
　　“怎么了，不是假的！”
　　“我当然相信大小姐，不过无缘无故怎么能收你钱”！他把银票塞回给她，
　　“不是无缘无故，这是感谢你的礼物！你拿着。”
　　不等他把银票给她，她人已经走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惊喜，不...对谢长戈来说绝对算是惊吓了，这不，铁星遥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一抬头，正见大小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谢长戈，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他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呆住了，缓了会儿才开口，
　　“大小姐，你别闹了”
　　“我没胡闹，我说的真的”
　　“我跟你爹是同龄人”
　　“你胡说，你比我爹小八岁呢！”
　　“姑奶奶，我比你大十一岁呢”
　　“那又如何，那我们也是同龄人啊！”
　　“....”
　　他谢长戈是犯了太岁吗，要让这么个姑奶奶来折磨他。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大小姐，我真不跟你开玩笑”
　　“谢长戈，我也不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这还能强买强卖吗！
　　“大小姐！”他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脸色，
　　“你别老这么叫我，你叫我遥遥吧，我爹都这么叫我的”
　　“遥...遥....不是，大小姐你还小，你知道喜欢是怎么回事吗？”
　　“我当然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