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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椋埙音落集市,烬王重逢白月光 ...

  •   永丰二十五年四月十七
      昭国
      怀都
      夕阳将西方的天空晕染了一片金色,透过金柳,投下金色的箭矢,将护城河熔成沸腾的黄金,炊烟在霞光中晕染出幻境般的温暖,青石巷陌浮动的槐花清香,与西市飘来的青梅酒气,在渐暗的天光中缠绵。

      朱雀街道上已经有很多小商贩摆起摊儿来。卖包子的正掀开锅盖,享受着腾腾热气扑面而来的香味:“包子嘞,新鲜出炉的热包子”。
      “这包子怎么卖啊?”
      “两文钱一个,皮薄馅多,客官要来几个?”

      画师正将玉簪步摇的最后一颗珠子移到宣纸上:“夫人国色天香,小生的笔只能画出夫人倾世容颜,却难画出夫人神韵之万一啊。”
      在夫人的娇羞中快乐地收了钱。

      酒楼门前人来人往,招呼的伙计嗓子都哑了,却依然神采奕奕;街心的杂耍敲锣打鼓,口吐焰火,引得路人一阵阵的掌声;香料铺的熏球袅袅生烟,散发阵阵香气,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贵妇与小姐;肩挑的货郎颠颠的叫卖着;巡逻的城防路过,与路边摊主热情地打着招呼。

      整条街道都渲染着市井的烟火气息。
      若是顺着街道往里走,会听到阵阵悠悠的埙声,走近前来,只见一女子穿着朴素,一袭月白的粗布衣裙,发间只一根木钗,面容上也看不出有多精致,周身仿佛散发着清冷气息,与这热闹的集市不太融入。只是唯有那双眼睛宛如初绽的杏花,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凌厉,琥珀色瞳仁里流转着融化的蜂蜜,仿佛将这暖阳的余晖尽敛其中。
      众所周知,埙这种乐器总能带来淡淡的忧伤,可若是靠近,便能听到这埙声吹奏的不是往常呜咽的曲子,甚至有些欢快。
      原来她是个卖艺的姑娘,她叫苏椋,跟娘亲和妹妹住在城外的柳林村,她每天都会入城,在这个位置吹奏几曲,能讨些生活费,娘亲就能少帮人缝补几件衣服。为什么是埙呢,因为这埙是小时候爹爹教她的,这埙还是爹爹留给她的,已经好些年了,都有些破旧了,不过她暂时买不起新的。
      今天苏椋特别开心,因为一直为她捧场的小吏今天晋升了,为了祝贺他,她吹奏了一曲很喜庆的曲子。从她来城里的第一天,小吏便是她的听众,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小吏已经成了她忠实的粉丝。其实苏椋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州府里的一名小吏,他们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她能感觉到小吏是懂她的曲子的,因此她引为知己。如今他能晋升,故而真心为他高兴。一曲终了,小吏照旧把碎银放入她的布袋:“谢谢。”
      苏椋高兴地笑了,他果然能听懂。

      可天有不测风云,仿佛人总是会在最开心的时候遇到最致命的打击。
      这天,他的夫人气呼呼的跑过来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原来是有夫人的,她没想到这小吏看起来这么年轻,没想到,唉,英年早婚….
      可他夫人一来便气场全开,并没有允许她太多的时间感慨。
      “你每天下午不回家,就是来这儿?”
      “我就来这儿听会儿曲子”
      “听曲儿?我看不尽然吧,我看你是魂儿都被勾走了!”
      “说什么呢,别在这丢人现眼的,要说咱们回家去说。”说着,他就赶紧推着夫人走。
      “夫君不回家,在外找狐媚子,我是够丢人的”
      “你别胡闹,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来听听曲”
      “我胡闹,好啊,我找我夫君在你眼里我就成胡闹了。我还怎么活啊。”说着说着就要流下眼泪来。

      此时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受害者,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也更加有了底气。却见她脸色一变,面向苏椋过来:“我当是多漂亮的狐狸精呢,长成这样,还敢出来勾引男人!,我呸”!
      她不知何时从旁边茶水摊子拿来一杯茶水,直接迎面浇到她脸上,
      她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辩解都是徒劳的,索性一言不发,便让那妇人发泄够了,自然会走的,她不会同这种人生气,没必要!可那小吏却不干了:“你这个泼妇!你怎么还动上手了…”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雷霆滚过地面。人群纷纷避让,只见一匹黑色骏马疾风般冲入集市,马背上的男子身姿挺拔,眉目如刀,玄衣翻飞,带着凛冽的气息。

      男子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人群,忽见前方一阵骚动。眼神一凛,猛地一勒缰绳,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他手中马鞭狠狠地往地上一抽:“敢挡本王去路,找死!” 男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精准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纷纷让路,跪于主路两侧,各种“王爷,”“饶命”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风乍起,吹起苏椋的发丝,扫在她的面颊上,她偷偷地抬眼望去,这般凌厉的声音来自一个...很好看的脸。
      慕北玦在马背上冷眼穿过众人,径直对上了道路尽头她的目光。
      仿佛千年的光阴流淌而过,只为这一刻相汇。

      她连忙低头。
      “你,过来!”他用马鞭指了指她。
      余光感觉到那个王爷指的好像是自己,她赶紧将头往底下埋了埋,仿佛想将自己藏进地缝里去。
      “就是你,别再低头了,本王看得见你!”不容置疑的嗓音让她没法再躲避,只能面对。
      “我?”她抬头指了指自己。
      “对,你,到本王跟前来!”
      她心中不免紧张,不会因为我多看了他一眼,要灭口吧,继而又安慰自己应该不至于,心中百转千回,不知不觉间已然走到他面前。却不知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她在他面前再次跪身,“民女拜见王爷!”
      他拿马鞭阻止了她是跪拜,并迫使她抬起下巴,面对着他。此时,因为刚才泼妇的一碗水,她脸上故意丑化的妆容已然开始融化,他眼神专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用粗糙的泛着茧的指肚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污尘,露出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
      她心中一直打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敢反抗,却听他冒出来一句:真的是你,本王找了你很久!
      苏椋诧异的看着他。
      他看到了苏椋疑惑的眼神,才放开她,解释道“六年前,在黄龙镇,你给过一个落魄士兵模样的男子一块饴糖,你的糖救了他,那人,是我!”
      他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后来,本王又去找过你,可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今日竟遇见了。”他激动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她在心中翻箱倒柜,直到沉睡许久的记忆涌入脑海,哦,原来是他!那时候她听戏文里头仙女下凡的故事入迷,自己也傻乎乎地总跟妹妹扮演仙女,那天她看那人很消沉,想跟他开个玩笑,现在想起来可真是糗大了。一块糖还能救人?她才不信,也许人家就是跟她客气客气。
      “王爷吉人天相,小女子只不过顺天而为。”对于大人物,说些奉承话总不会错。

      他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很会说话。叫什么名字?”
      “苏椋。”
      “哪两个字?”
      “紫苏叶的苏,椋木的椋。”
      “苏,椋,好名字,很配你。”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刚才是谁欺负你?”
      他在人群中迅速搜索着,“是她?”他拿马鞭指着刚才那个泼妇问到。
      不等苏椋说话,那妇人已经跪倒磕头:“王爷饶命,民妇一时昏了头脑,做下此等错事,王爷饶了我吧,民妇知道错了!”
      “哦?既是头脑昏庸,那便要不得了,你说呢?”他平淡地冲苏椋问到,仿佛在问你吃了吗。
      听到这话,那妇人吓的磕头如捣蒜泥般:“王爷饶命啊…,苏姑娘,我错了,求您看在我家夫君的面子上,求王爷饶过我吧,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椋有些不知所措,歪头看了他一眼,慕北玦似乎误解了她的眼神,他轻哼了一声:“心软了?”
      她连忙低下头。
      见此,那小吏也过来求情。
      “他也欺负你了吗” ,他指了指那小吏,眸子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没…没有”
      “哪只手泼的水?”他问向那妇人,
      只见那妇人颤巍巍的稍稍抬了抬右手
      “….”
      马鞭在他手中晃了个弯儿,那妇人便觉得腕间袭过一丝凉意,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五指垂落,再也无法聚起力道。
      “啊!”
      妇人的叫喊声让苏椋的心跟着猛然一颤,下意识的侧了侧脸。
      “苏姑娘心善,这次饶过你!”

      他手上的血色扳指在夕阳下闪着光,像噬血的红莲,
      “别怕,我带你回府”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她有点怕他:“王爷,我回家就好了,不…”
      他才不管她说什么,只是一把抱起她送到马背上,他翻身上马,
      “驾!”
      嘴角高高翘起,彰显着他的高傲与孤狂,
      耳边的风呼呼而过,身后是他粗重的呼吸声,她被颠簸的想吐。

      “吁~”
      漫长的路程终于结束,他抱苏椋下马,苏椋被路上颠簸的失重,站都没站稳,下意识用手扶了他的胸膛,却被他一把抓起,抱起她大步向里走去。苏椋涣散的意识只捕捉到门上的牌匾:烬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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