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话梅排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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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去面对？该如何去挽留？
以师妹的身份，还是不可言说的身份？
都提交了辞职申请，她还有什么脸去撤回？更何况现在应该流程都走完了吧。
成年人的世界落子无悔，想要挽回就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而更多的依旧是无法回头，要知道就连微信消息两分钟之后都不可撤回。
“呵。”程见微听到深夜机场喇叭通知着延误，眉头低垂，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似笑非笑，病态似的一遍遍刷着手机购买机票的页面，脚无意识地抖动。
海面无波，海底早已刮起风暴，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一旦走上岔路口，就会被推着越走越远。
她无力阻挡命运的阴差阳错，缠绕着她的决定产生连锁反应。
无数个在国外自卑内耗的夜晚，她痛恨着自己敏锐度天赋不足，又庆幸着自己的努力，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决定，她义无反顾地往前走着，哪怕裹挟着眼泪。
这次好像真的选错了，她应该再谨慎一点，再等一等。
眼前闪过工厂里每一位叔叔婶婶变老的容颜，她靠在机场的座椅上，尽量用体面的方式将自己一点点蜷缩起来，机场的冷气开得好大，她好冷。
程见微抬起头试图想要寻求机场工作人员的帮助，她有一口热水、一张毛毯就好，可在她水波模糊的视线里，机场工作人员独独越过了她，将毛毯和热水给了其他的乘客。
白炽灯刺痛了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滚下两颗水滴，水波被搅得浑浊，她竟然分不清那是灯还是太阳。
应该是太阳吧，因为她冒出了颗颗汗珠。
程见微推着行李站在舒氏集团大门抬头看，像被丢出来的垃圾，就在上一秒，她在副总办公室丑态毕露，说自己不是真的要辞职，求舒临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好好工作。
舒临是什么样表情呢？没有表情，只是冷冷看着她。
不一会儿崔秘书和郑雨竹走了进来，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把她拖出了舒氏，郑雨竹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当初说什么不要走后门当关系户，怎么现在不见你清高了，要点脸就滚吧。”
不是的，她一直都不想走后门当关系户的，她是有苦衷的！
程见微张了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站在舒氏集团大门的马路边，太阳晒得她睁不开眼，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她坐过这辆车，是舒临的。
“舒总，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再苦再累的工作我能做，只求你给我一个留在舒氏的机会。”程见微拼命敲着车窗，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奈何实在赔不起更承受不了舒临的怒火，敲车窗的力度很是收敛，生怕留下一丝划痕。
车窗久久没有下降，程见微有些丧气，心里意外如明镜般，她知道自己得到了这个机会，因为舒临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停下，任由时间浪费。
只是她需要付出更多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
程见微停下敲窗的动作，垂下头去。
妥协，认命，臣服。
自作自受。
自投罗网。
车窗如愿降了下来，舒临目光直勾勾落在程见微身上，肆无忌惮扫视着自己的领土，每一寸都让她满意、愉悦。
“上车吧。”
车门打开，一双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猛地往一边推去。
“女士，请问你需要早餐吗？”
程见微急促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头痛欲裂。
空姐看到程见微终于醒了，再次微笑询问道：“你好女士，请问你需要早餐吗？”
程见微迷茫看向说话的人，点了点头，“随便给我一份吧。”
她在天边亮起一条白线时登机的，在机场裹着毛毯怎么也睡不着，上了飞机倒是一秒入睡。
空姐尽职尽责将早餐放在程见微前面的桌板上，留下一句“用餐愉快”，很快询问起下一位乘客。
程见微看着面前的早餐没有一丝食欲，又想起了什么，默默撕开包装，味如嚼蜡啃吃起来。
一些错误犯过一次就绝对不可以出现第二次。
等到达公司38楼的工位时，助理区空无一人，现在是午休时间
程见微把小行李箱放在工位旁，从抽屉里拿出工作牌要去食堂觅食，转身见舒临走过来，立刻问好：“舒总好。”
舒临的目光从拐角处就一直落在程见微的背影上，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错开，又在她问好后淡淡扫了一眼，直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来我办公室。”
程见微看到舒临那自带距离感的长相，微微失神，闪过梦里舒临在办公室里冰冷的模样。
“好的。”她乖巧跟着走进办公室。
舒临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坐。”
程见微垂眸，在舒临对面坐下，这是离舒临最远的位置。
“舒总，不好意思，我请假条只请到了周五，我今天旷工了半天。”
她没有和梦里一样辞职，没有人知道她有过辞职的念头。
“你在微信上跟我说了，没关系，等下你补个外勤记录就好。”舒临管理原则就是，只要不影响工作，偶尔违反一下公司规定无可厚非。
“家里没事吧。”
程见微摇头，“家里没事，谢谢舒总关心。”
“嗯嗯，我让崔秘书给你带饭。”
“谢谢舒总。”
梦像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走向，虚无缥缈，只在那一瞬被程见微感知到，潜意识里居然让她有种坦然接受来自舒临不正常的关照。
她害怕自己会自作自受，心甘情愿跳进深渊里。
红烧肉，话梅排骨，清炒时蔬，还有一份绿豆解暑汤。
营养均衡，考虑细心，在这里工作简直太幸福了。
如果崔秘书也给其他人买饭的话，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员工的话。
程见微盯着那一份话梅排骨，用筷子蘸了一点排骨上的酱汁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在舌尖上炸开，还带着一丝解腻的话梅气味。
这道曾经在她最爱食谱上的菜，却根本没有在公司食堂的菜谱上。
她不会再傻傻地以为那车零食是崔秘书喜欢的，所以不会认为这道排骨只是套餐。
可是关于喜好上的信息，是不是同步得太慢了？
只是没有像以前那么喜欢了，不是讨厌。程见微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反正走不了，在此之前，她都接受了四年资助、安排房子等大大小小的好处，破罐子破摔躺平摆烂，只是区区一顿饭罢了，算不了什么。
不咸不淡地熬过订单结束，她会辞职，消失在舒临面前。
这是程见微想到最两全其美的方法。
想好对策，程见微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酱汁浓稠味美，肉块肥瘦比例正好舌头一顶，汁水化开，再塞一大口米饭中和多余的肥腻感，胃口大开。
重新再夹一块排骨品尝，酸甜口味包裹着排骨，轻轻一咬整块肉，外焦里嫩直接脱骨滋滋油香中夹杂着话梅酸爽，焦香可口。
清炒时蔬、绿豆汤和夏天很配，一口气吃了半盒米饭，美食治愈心灵。
人类的情绪是最不被推测的，治愈不过几分钟，不知不觉罩上一层阴霾，程见微夹菜的动作放缓了许多。
在国外常常听身边同学聊八卦，她所读大学是国际有名有姓的高校，有钱有权的同学非常多，八卦自然超精彩。见识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场面，包养似乎是司空见惯，甚至能从当事人嘴里听到认证，仿佛是一种谈资，还带着隐隐的炫耀。
可普遍的就是正常的嘛，法律以外还有公序良俗，破坏他人感情和家庭依旧是不对的……舒总好像没有谈恋爱，她还喜欢女生，更不会结婚。
所以好像无法选中……
不对，想什么呢！
程见微皱眉，塞一大口米饭。
就算舒总单身，当情人也是不光彩的，要是舒总以后谈恋爱了怎么办？
忘了问老爸那两个订单周期，早结束早解脱。
程见微糟心搓着米饭，郑雨竹到跟前都没有发现。
“见微，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上次外勤开会怎么……你要辞职？！”
郑雨竹眼睛溜圆，吃惊不敢相信电脑上的字，她可是见识到程见微多想干这份工作。
“你生病了？”除了这个解释，郑雨竹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郑雨竹的话让办公室的华伦都望了过来，程见微放下米饭，嘴都来不及擦，抄起鼠标关掉文件，她就不应该吃饭时打开电脑，又鬼使神差打开了这个文档。
“不是不是，我没打算辞职，我只是帮朋友写……写个模板。”
为了提高可信度，程见微补充道：“我要辞职肯定把信息都填上了，那辞职信一片空白。”
“我这么热爱这份工作，怎么可能辞职，对吧。”
“哦，也是。”郑雨竹不认为程见微会辞职，转头聊起开会的事，“你上次去开会怎么样？”
程见微见辞职的事揭过了，暗处松了口气，抽出一张纸擦嘴，将剩的饭盖起来，“那天开会结果算是采纳了我的意见，没有太大的问题。”
B组揭露A组在她计划中，唯一不恰当的是自己，程见微当然不会败坏自己的职业形象，如今她选择留下来，哪怕有地方做得不好，也要迎难而上。
这几天在家她重建好了心态，就算被淹没在海里，她也会拼命浮出水面，这是她一直以来践行的准则。
一个人最不应该因为能力不够而退缩，胆怯和畏缩才是逃兵的耻辱柱。程见微不是逃兵，坚韧的不断进步才是她的人生方向。
“真好，你都独立干了一项工作。”郑雨竹语气低了两分，抬头看了一眼在工位上的华伦，凑近程见微耳边，声音如蚊子：“华伦老让我干些杂事儿，又多又繁琐，根本得不到学习……”
突然她手被拽了一下，下一秒耳边响起程见微高分贝的打招呼：“安妮姐好！”
郑雨竹立马闭嘴，笑着转身给安妮问好。
安妮在他们五步之外，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她手里握着咖啡，对她们轻轻点头，说：“听你中气十足，看来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等下给你分点工作。”
“好的安妮姐。”程见微听见有工作就兴奋地站了起来。
安妮没多说，回到自己工位上。
郑雨竹对程见微挤了个感谢眼神，忧愁又羡慕地晃了晃程见微的小拇指，程见微安慰般轻轻拍她的手。
期待着，直到下午下班，安妮都没有给程见微安排工作，主动询问下，安妮微微一笑：“你才完成一个工作，缓一缓，不着急。”
距离上一个工作已经很多天了，她不用缓。
“好的。”程见微本能地察觉到安妮姐前后的变化，在没有弄清原因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按时下班，程见微在离开办公区时，望向郑雨竹，对方正埋头在电脑前。
其实她何尝不羡慕郑雨竹，快两周了，她接触到的工作只有一个，而郑雨竹接触面更广，将来转正势必更了解公司，更能独当一面。
程见微不是一个会浪费粮食的人，提着中午的剩饭步行回到小区，心里盘算着晚饭吃剩菜炒剩饭，一转角看见熟悉的车牌号，车前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是舒临，男人只有一个侧脸，她不认识。
下班时间没人乐意偶遇顶头上司，程见微下意识猫着腰准备绕路，天空飘来一句话成功将她留下。
“我看了人事部的招聘人数，你的助理岗计划招一个，你倒是提前破例加成两个。”
说话的是那个男人。
“我招你来可不是来多管闲事的，你先把人事部处理好再说。”舒临双手抱胸，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件事。
“你刚来就裁了人事总监，董事会没说什么？”
“他自己因病辞职，总不能让人死在公司里才放人走吧。”
男人轻啧一声：“你说我有天会不会也被迫生病？”
舒临白了他一眼，“那你最好一直有价值。”
“唉，你那天吃饭挖我的时候可不这样。”
“你当初毕业求我给你份工作时，也不像现在这样。”
简单几句对话，舒临说完就上车离开。
拐角处的程见微把装剩饭的塑料袋手提部分搓成了绳，她知道这份工作是因为舒临才得到的，可她以为是源自于公平公正替她做主，就连人事部员工说的闲话她也天真以为是她们戴着有色眼镜，没想到能听到当事人证实。
计划招一个，却提前要多加一个，不明摆着给她留后门吗？更何况她当时就是第二个被录取的。
同一天回国，同一天入职，程见微不会再认为是巧合，舒临想知道她的行程太简单。
助理岗工作只差一个员工，郑雨竹忙到无法准时下班，那她明摆着不被需要工作能力，那被需要的是什么呢？
是情绪价值。
没有价值就会被抛弃吗？
所以她要是不答应舒临，她就会被抛弃吗？
手提带勒进程见微的掌肉里，她没有丝毫反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