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大人天生就该被反》金滚滚

10、金丝雀

　　夜深了，灯只亮了几盏，又熄灭，天光大亮。

　　9点整，公司每个人忙碌起来，唯有程见微坐在工位上无所事事，在她第六次看向安妮姐空空的工位时，重重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强行忽略过面前的办公室，垂头假装工作，心绪早已和楼外小鸟一起飞远了。

　　“这资料那么深奥？半天不翻。”郑雨竹端着两杯果汁站在程见微身后，将其中一杯放到桌面上，“来一杯果汁放松心情。”

　　窗外的小鸟一下子飞回楼内，程见微不着痕迹关上资料，生怕郑雨竹发现那是早已结束的工作，端起果汁抿了抿，说：“我没有不开心。”

　　情绪就像看不见的一条蜘蛛丝，路过的人总能感觉到，郑雨竹也喝了口果汁，不去戳穿她，“那我们喝了之后更有力气工作。”

　　程见微点点头，半转过身，眼睛弯弯，举起果汁，“好”！
　　喝了一大口橙汁，入口清甜。

　　闲聊两句，郑雨竹担心工作做不完，匆匆回去了。

　　程见微望着郑雨竹的背影，眼睛依旧弯弯，可眸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橙汁微涩的回味充斥着口腔。
　　那只心里的小鸟一直徘徊飞着，焦躁地摆动着翅膀，动物总是比人类更快感知外界的变化。

　　直到下午，安妮的身影才出现在助理办公区。
　　程见微跑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端到了过去，“没有加糖加奶。”

　　安妮从电脑抬起头，看向那杯咖啡有些诧异地扬眉，她这段时间才泡过两三次咖啡，“没想到你记住了我的口味，谢谢。”

　　程见微心头燃起一点期许，开口：“我上一份工作已经做完了，有时间和精力做下一个工作了。”
　　安妮的目光从咖啡移到程见微面上，笑了一声：“这周都要结束了，好好过个周末，下周再忙，难得清闲两天，以后有的忙。”
　　全是为她着想，程见微也没办法再开口，笑着道谢离开，可那笑意只浅浅挂在脸上，转身就吹散了。

　　程见微躺在大床上，望着打磨出复杂花纹的天花板，心脏空空的，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如此迷茫过，无法走入下一个阶段，就连推动都没有方向，那天花板繁复的石膏花纹像极了鸟笼上卷起的铁丝花。

　　“这就是金丝雀的感觉吗？”
　　程见微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拼命努力，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处境。

　　她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下一多串字符，点击发送等了许久，对方依旧没有回复，应该是在忙。
　　自从认识西耶娜后，每次心里翻覆起情绪时，程见微总是会第一时间去找她倾诉。也许是以前烦恼太少，也许是现在时间太多，她居然有些等不及西耶娜的回复。手指停留在电话的页面，半天没有拨出去。
　　西耶娜看到消息会回复的。

　　应该多交些朋友。程见微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不然心情郁闷想排解还要排队。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见微，我们今天下午一起去逛街吧。”听筒那边传来郑雨竹欢快的声音。
　　“逛街？”从来没有人约她逛过街，程见微略微发怔。
　　“对呀，见微你没空吗？没空的话我们下次约。”
　　“有空。”程见微一口答应，交朋友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太好了，我们下午两点在公司旁边那个商场大门集合，每天上下班看那个商场都心痒痒，这周我好不容易安顿好，有时间，晚上我们一起找一家好吃的，好好庆祝我们入职！”
　　“好，不见不散。”程见微忍不住笑出声，抑郁被转移了不少。

　　下午两点，商场大门。

　　程见微老远就看到郑雨竹捧着两杯奶茶小跑过去，“久等了。”
　　“我也刚拿到奶茶，还是还是冰冰凉凉的。”郑雨竹把其中一杯递过去，顺势挽住程见微的手，“走吧，帮我选两套衣服，我也帮你选两套。”
　　没有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程见微身体有些僵硬，去往服装楼层。

　　成功选上一套衣服后，两人开始慢悠悠一件件看，程见微看了两眼一脸认真的郑雨竹欲言又止，等对方走到下一排货架时，又欲开口：“雨……”
　　“见微，你觉得女生和女生谈恋爱怎么样呀？”郑雨竹突然开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女生和女生谈恋爱，怎么突然说这个？
　　舒总喜欢女生众所周知，难道郑雨竹发现了什么吗？
　　郑雨竹知道她是舒总的师妹，难道郑雨竹也听到了公司里关于她和舒总的流言吗？

　　“怎么问这个？”程见微将身体藏在货架后面，装作不经意地发问，暗地里盯着郑玉竹，试图发现点什么。

　　“刚刚有两个女生氛围很不对劲，不知道你看见了没，现在时代也开放了，我有点好奇你的想法。”郑雨竹依旧悠闲翻看着衣服，没有任何异常，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你呢？”程见微掩下眼眸，把手搭在衣架上，看似挑选衣服。
　　“我觉得别人谈恋爱跟我没关系，只要不影响我就好。”
　　“聊这个不是说自己能不能和女生谈吗？”
　　“是哈，不过我没有想过这个，好像只要我喜欢就好，性别没有那么重要吧。”郑雨竹挑出一件吊带裙放在程见微面前比划，“这条裙子挺适合你的，要试试吗？”

　　程见微看着那两条细带子，下意识拒绝：“太露了，算了吧，也没适合的场合穿。”
　　“公司以后肯定会有酒会年会什么的，咱衣柜里得有这样一条战裙才行，不然临时买肯定来得及。”郑雨竹把裙子塞进程见微手里，“试试也没关系。”

　　营业员看准机会加入劝说大军，程见微半推半就进入了换衣间。

　　换衣间帘子拉开，程见微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扯着裙摆，“雨竹，我觉得不太好。”
　　“哪里！超美的好吗！”郑雨竹拉着她站在镜子前，“这件礼服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镜子里的黑裙女人身材曼妙，绸缎面料反倒衬得白色的肌肤像豆腐一样，嫩得出水，没有扎实的几根碎发掉落在锁骨处，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与往常的陈建威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间捂住胸口的手放了下来，身体左右摇晃，有点欣赏的意味，就连她自己也被吸引住了。
　　她居然可以是这样的。

　　郑雨竹表情得意，对自己的眼光十分赞赏，“对吧，我就说肯定适合你，你看，多漂亮。”
　　一句话唤醒程见微，她连忙重新捂住胸口，“很好看，就是没场合穿，算了，我去换下来。”
　　“别呀，咱公司还差没场合穿？”郑雨竹一把拉住程见微的手臂，示意她看镜子，“多美呀。”

　　可是她过不了多久就要辞职了，估计等不到年会。
　　程见微说不出口，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勾唇微笑，仿佛喷着浓郁的玫瑰花香香水，成熟，从容不迫，完全就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胸口不受控制地颤动，“包起来吧。”

　　郑雨竹和营业员同时露出笑容。

　　付完钱，两人挽手走进下一家服装店，郑雨竹又倒回话题：“你呢？对于女生和女生谈恋爱的想法。”
　　程见微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口回答：“世界很包容，多元化。”
　　“那你的取向呢？”
　　程见微眨眼，像是陷入沉思，“我不知道。”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国外能合法结婚了。

　　两人各买了两套衣服，坐在一家火锅店里流油不断翻滚，诱人的香气勾勾的馋虫打滚。

　　程见微戳着丸子：“雨竹，你知道怎么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吗？”
　　“一般都是内推，或者从基层干起吧。”
　　“那你有没有听到哪家公司在招聘？”
　　“大一点的公司常年都在招聘吧。”
　　“那些好像都有点偏销售了，有没有那种内推的工作资源？”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跳槽？”郑雨竹停下涮毛肚的筷子。
　　“没有没有。”程见微笑了笑，“我不是有一个朋友辞职了嘛，我就想帮她问问。”
　　“哦哦。”郑雨竹夹起毛肚，还好没有烫老，“一般来说比较好的工作单位都不缺人的，流动性很小，现在社会找工作可难了，不比以前，你朋友辞职的决定太冲动了，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真的吗！太好了！”程见微眼睛发光，“这顿饭我请了。”

　　谈笑间，程见微手机屏幕多次亮起。

　　【西耶娜：舒临不给你安排工作？】
　　【西耶娜：资本家发善心了，还有位置吗？我马上来应聘。】
　　【西耶娜：你不会想干活儿吧……那我只能建议你去勾引舒临了，反正她喜欢女人，你姿色也不错，我觉得你成功率99.999%。】
　　【西耶娜：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不安排工作就玩儿呗，多好的事儿。】

　　和人一起吃饭看手机是非常不礼貌的，一直到她们两人在商场大门分开，程见微才打开手机查看西耶娜的消息。
　　果然这家伙不靠谱，程见微生无可恋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望了一眼粉紫色的天空。

　　她去勾引舒临吗？

　　“小心！”旁边伸出一只手拽住程见微的手腕，不可对抗的力道带着她向后倒，直到后背靠在一个温热的胸口处她才站稳，面前飞驰过一辆轿车，气流吹得她碎发糊了一脸。

　　差点就被撞了。
　　程见微反应过来有些后怕，要不是路人伸出援手，后果不堪设想。

　　“谢……”程见微顾不上对方还拽着她的手，转过头就要去道谢，那一股熟悉的香气和优越的侧面同时闯入她的世界，让她的道谢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