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鸟坠入深渊之空》鹿踏雾而来

7、第六章

　　所以别说新生代表的致辞了，连对方的脸都没见过。
　　不过后来他也听别人提起过这个名字。据说那次致辞相当令人印象深刻，周围的同学还兴奋了好一阵子。
　　但从道凪现在的口吻来看，似乎还不止如此。“吓一跳”到底是指什么呢？
　　然而，在新一提出疑问之前，神情变得认真的道凪先向他发问了。

　　“工藤君。你……除此之外，没听说过关于黑羽君的其他传闻吗？”
　　“诶，诶诶。没有特别的……那个，主要是因为我身边平时也没什么人聚集。”

　　入学之初倒也不至于这样，各种传闻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但自从那次盗窃事件之后，严重的时候，自己一走过，周围就会突然安静下来。在这种氛围下，自然也听不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说着说着，新一有点悻悻地把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喝完咖啡才稍微平静些。

　　然而，道凪若有所思地沉吟着，接着瞥了一眼房间的墙壁。那里挂着一个时钟。

　　“……嗯。那你知道周二午休的后半段——差不多就快到了——中庭那边在搞什么活动吗？”
　　“中庭？不，我那个时间一般都在咖啡厅看书……呃，那边在做什么活动吗？”

　　基本上，新一在食堂吃完午饭后，会在大学里的咖啡厅看书。
　　有时是在食堂二楼的咖啡区，有时是在别馆的露天咖啡座，但反方向的中庭他从来没去过。
　　中庭旁边的图书馆，他倒会在新书上架较多的星期一去，但其他日子的午休时间他基本不会去。
　　道凪那近乎审问的语气让新一感到一丝紧张。
　　但道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抽屉里窸窸窣窣地摸出什么东西。他把东西放在新一面前。
　　咔嗒一声，硬质物品碰撞桌面的声音响起。

　　“这是……钥匙？”

　　穿在钥匙环上的两把小钥匙。在道凪的示意下，新一拿起那把略显古旧的钥匙，仔细端详起来。

　　“那是图书馆里一个小房间的钥匙。说是教授之间代代相传的重要房间钥匙——倒也不是那么回事，是我跟校长软磨硬泡，把一间储物间改建后偷偷弄出来的秘密房间的钥匙。”
　　“喂，您这到底弄了个什么东西啊？”

　　新一忍不住吐槽，道凪则像闹别扭似的撅起了嘴。

　　“因为那时候真是够呛啊？走两步就被人围住问问题，到目的地得花多少时间！好不容易进了研究室，又有热情的学生找上门来。教他们倒也没什么，但总得有个能稍微清静一下的地方吧？这就是我的避难所。”
　　“哈啊……”

　　可以想见当时的校长有多头疼。
　　看来为了留住这位虽性情古怪但实绩斐然的教授，校长也是满足了他的一些要求。如果道凪是看准了这点才这么干，那他就是明知故犯了。
　　不过，这倒是解开了一个谜团。
　　传闻中说道凪教授会突然消失不见，毫无疑问就是这把钥匙的功劳。

　　“不过嘛，现在用得也少了。一方面也是因为采取了一些对策。”

　　所谓的对策，大概就是那个“一个问题”的规矩吧。
　　但是，道凪把钥匙交给新一，究竟是何用意？

　　“所以呢，这把钥匙就先借给你保管一阵子吧。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能看到有趣的东西哦？”
　　“……诶？”
　　“好啦好啦！俗话说好事不宜迟嘛！”
　　“诶？诶？”
　　“蛋糕的感想下次再好好听你说吧。到时候我会准备别的点心。再见了，工藤君。”

　　还没等新一反应过来，他的东西就被塞进怀里，人被推到了门外。
　　他慌忙回头看去，只见道凪正笑着挥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诶诶诶——……”

　　手里还紧握着刚才那把钥匙，新一就这样被“扔”了出来。

　　◇

　　（这教授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他虽然评价新一拥有什么“恶魔的慧眼”，但即便如此，道凪的很多行动也常常难以预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姜还是老的辣”吧。有时候，新一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是父亲那种级别的对手。
　　但是，把这么重要的钥匙随随便便交给一个普通学生真的好吗？要是被滥用怎么办？
　　不过正因为是道凪，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所以新一决定按他说的，前往图书馆。

　　大学附属图书馆。
　　这座图书馆是在战前一场大地震后，为了保护大量藏书而建立的。在无数人的努力和幸运之下，它奇迹般地躲过了战火。从建成至今，已有约一百二十年的历史。
　　它拥有远超其他大学的庞大藏书量，以历史悠久的哥特式风格内饰排列开来的书库，其壮观景象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道凪交给他的这把小小的钥匙。
　　由于图书馆经历过多次增建和改建，内部空间很大，房间的具体位置不明。所以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钥匙是铁制的，钥匙柄为带装饰的古式槽形锁的样式。原本应该是镀金的吧，但现在已生锈，让人感受到岁月的流逝。虽然教授说房间改建过，但如果钥匙还是这样，那很可能只改了内部装修，外观没变。

　　中庭位于两座教学楼与图书馆之间。新一平时上课的教学楼离这儿挺远，所以从没来过。但他知道，这里因宽广的草坪和树荫下的长椅，是学生们午休时常去的地方。
　　虽然图书馆紧邻中庭，但面向中庭的一侧并没有出入口。如果想从中庭进入图书馆，必须绕一个大圈子，曾经有学生抱怨过这种设计很不方便。
　　图书馆内朝向中庭的一面设有等间距的纵向窗户，但前面却没有通道。这些窗户纯粹为了采光，并不能让人看到中庭的景色。

　　然而，关键在于道凪的那句话。
　　他之前提到曾经是储物间，所以应该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结合前后的对话内容，可以推测这个房间应该有一扇能够俯瞰整个中庭的窗户。

　　（而且钥匙有两把。这说明其中一把不是进房间的钥匙？）

　　根据这一线索、建筑结构以及老旧区域的分布情况，新一终于锁定了一个可能的地点。

　　（要去那里的话——得走这边）

　　新一确定了方向，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
　　不知为何，今天的人比平时少，他可以快步前进。
　　走上楼梯来到三楼，穿过书的回廊，继续走向南侧排列的书架深处。
　　在尽头处，新一仔细地观察起来。很快，他在一面墙和书架之间发现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刚好够一个人勉强通过。
　　新一灵巧地侧身钻进那片昏暗之中。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木门。新一摸索着将钥匙插入锁孔。
　　钥匙毫无阻碍地滑入深处，轻轻一拧，咔嚓一声轻响。

　　（宾果！）

　　新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他轻轻地推开了门。
　　里面是一段小小的弧形阶梯向上延伸。光线昏暗到只能勉强能看清。新一小心翼翼地向上踏去，看见了一个像是被框出来的方形光亮。
　　他朝着那道光前进，尽头赫然矗立着一扇古老而庄重的门，缝隙中透出些许光线。
　　新一走近，将另一把钥匙插入锁孔。
　　钥匙同样发出了咔嗒的开锁声。他按捺住急切的心情，缓缓推开了门。

　　柔和的光从门缝中洒出，随着门一点点打开，光线越来越明亮。因为刚从黑暗中走出，新一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只能不断眨动，直到视力恢复。
　　当眼睛终于适应光线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对面安装的一扇细长的拱形窗。
　　格子分隔的玻璃窗外，是铺展开来的湛蓝天空。
　　房间是一个狭长的小屋，两侧墙壁完全被书架覆盖，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籍。书架之间安装了壁挂式的玻璃罩灯，天花板上还装着一盏小巧的枝形吊灯。
　　窗边摆放着一张红木咖啡桌和一张单人翼背椅。
　　整体氛围厚重，但无多余之物，给人一种雅致的印象。

　　（太棒了……简直就像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书房一样。）

　　这间屋子的风格让他想起了曾在英国见过的福尔摩斯故居，顿时兴奋了起来。
　　书架上大多是专业期刊，但也摆放着许多新一未曾读过的小说。
　　作为藏身之处，这里堪称理想之所，新一怀着雀跃的心情踏入了房间。
　　走近窗边时，他注意到窗框很深，具有明显的纵深感。仔细一看，窗框并不像整体建筑那样陈旧，棕色的漆面看起来还很新，想必是后来重新翻修过的部分。沿着拱形窗户悬挂的窗帘，加上窗框本身的设计，使得室内明暗分明，从外面几乎无法窥见屋内情况。
　　不愧是道凪的秘密房间。

　　（可说到底，教授让我进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新一若有所思地坐到了椅子上。
　　光滑的皮革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那绝佳的质感和弹性让他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陷得更深了些。
　　仿佛座位的位置也是经过精心设计一般，正好能让坐着的人清楚地看到窗外景色。此时，整片中庭正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的视线之下。
　　然而，就在他随意望向窗外的瞬间，忽然察觉到人群有些异常。
　　不少人驻足聚集，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还有人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踱步，但就是没人离开。

　　（简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轻响，烟雾突然弥漫开来。
　　说是爆炸又显得太轻微了。
　　“什么啊？”新一不由得探出身子，凝神望去。
　　紧接着。

　　——Ladies and Gentlemen！（女士们先生们！）

　　新一瞪大了眼睛。
　　他并非真的听到了声音。只是，通过读唇认出来的。
　　没错，他看着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