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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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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风呼呼的的向这座历史悠久的小县城袭来。人们都不自觉的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对于地处严寒西北的小城来说,这恐怕也预示着冬天的来到。
西北地区冬天干冷,因此天气也成为了人们永久不变的话题。“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句是当地农民经常挂在嘴里的农谚。看见好的收成离不开好的天气,久旱必逢灾年,雪是他们冬天唯一的期盼。然而老天并不遂人愿,等了好久还是迟迟没来。
道旁的树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光秃秃的树干使它变得更加凄凉。寒风一阵一阵的,虽然不大,却吹得人凉飕飕的,只好往屋里钻。
公园也没有了以往的景象,冬青干干的立在那里,雪松枯枯的在那儿一动不动,绿色的针叶被一层尘土覆盖,没有丝毫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死了。再就是那些干草了,杂乱丛生,没有一点儿公园里草的样子。
来这儿的人屈指可数,冷的受不了的小孩便拿来了早已准备好了的火柴生起了火,火虽不大,但至少可以驱走些许寒意。火声呼呼的,淘气的孩子们更加激动了,竟又拿来了许多干草,再寒风的帮助下火势猛了起来,窜向了一旁的大片枯草,顿时间公园浓烟滚滚,火声隆隆,孩子们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失声哭喊了起来,公园内那些少数的游客跑了过来,等到公园管理人员赶过来,大人和孩子们已经扑灭了火。像犯了罪一样的孩子们一个个站在公园管理处墙角那儿接受着批评…
气候已经干燥的紧了。看看田里的冬小麦,排着整齐的队伍像战士一样的站在那里,或许早已经死了,只凭着干干的麦秆苦苦支撑。土不是人们想象中的一块一块的,风一吹便飘了起来。
老天是不会眷顾这座小城了,人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待在屋里唉声叹气了。
第二章
乡下的人早已准备好祭坛开始求雪了。干冷的天气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嘴唇干裂,脸蛋儿都皴了,就连农村人吃饭的家伙手都裂开了好长的口子,最重要的是地里已经旱的不像啥了,再不下雪估计就要死人了。
这个时节乡下也没有什么好的贡品了,这家一点儿小麦,那家一点儿玉米,终于是凑够了几样必要的东西。就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了,他们实在是拿不出其他什么东西了。蜡烛已经点上,香也都插进了香炉,一切算都是准备好了,人们虔诚的跪在那里,作揖磕头,对神说一些好话,只希望老天能可怜可怜他们,给一点儿甘霖。说来也怪,突然间蜡烛全灭了,或许也是有风的缘故吧,但在乡里人看来这是老天爷显灵了。一个个的勉强睁开嘴巴笑了,可爱的农民呢竟已经愚蠢到这种地步了。
现在谁也别说这封建迷信是骗人的,过了几天小县城还真飘起了雪花,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今冬第一场雪了。
在这个城镇与农村的交叉地带,人们跑了出来聚在一起,惬意的感受着雪的滋润。落在脸上的一片片雪花带给人们的不仅是喜悦,更是希望。过了一段时间大地的颜色变化了,冬青与松树的绿和雪的白相衬,把本不怎么有生机的冬天显得有点儿活力了,这是人们期盼已久的,最重要的这是他们应得的。
第三章
那场小雪虽然还不能解决长久的干冷天气,但却加深了人们对封建迷信活动的尊崇,现在他们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深信不疑,一切事情都用所谓的神的原理解释。
一天深夜,住在交叉地带的陈二家里发出了可怕的哭叫声,吓得全村人都起来了。陈二当然也被吓醒,和妻子赶忙点燃蜡烛。这才发现哭声竟然是从刚满四岁的儿子那里传来。孩子全身抽搐,蜷缩在一块儿,使劲摇还是不醒,吓得陈二妻子小慧也哭了起来。
“快开门快开门,这是咋了,陈二?”村长张秋民喊道。陈二忙跳下炕打开了门,接下来的一幕让同来的人都震惊了,孩子脸色发白,口吐白沫。“赶快请郎中吧!”村长喊道。“大家别慌,让我看看”,原来是是村里的王老太太。等她走近一看,便惊愕的叫道“这是鬼上身了,郎中也看不了。”在她的一番说辞下人们便相信了,谁都知道王老太太是远近闻名的神婆,她说的定错不到哪儿去。“赶快准备东西,我来为他驱鬼。”王老太太接着又急忙说道。这是大家在神婆的指挥下便都真正忙活了起来。一番忙碌过后,必要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下该轮到王老太太登场了,她手持一把长木剑,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支蜡烛和一碗水,接着便又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神幅。她伸出木剑戳了一沓迅速的拿到蜡烛上点燃,在燃尽的那一刻竟又神速的放入了那碗水中,片刻之后,她便对着屋外的人说,圣水已经制好。一切是那么的井井有条,好像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为了更加使人们相信,她在制作圣水过程中竟还嘟囔了几句神语:“放过这个孩子吧,您也歇好了吧,我带孩子的父母会永远不忘你的好的,走吧走吧!
现在她正将圣水往孩子的嘴里灌,又将剩下的自己喝入口中,紧接着又喷向了孩子脸上。人们在等待孩子苏醒的过程中还赞赏着神婆高超的技术和娴熟的动作。
说怪还真怪,这孩子不一会儿竟真的像王老太太说的那样醒了。人们紧张的发白的脸上泛起了红光,他们的心现在也总算可以放下了。孩子低声道:“妈,我要尿尿。”小慧擦着眼角的泪水笑着抱了他下炕。陈二激动地谢着大伙儿的帮忙。接着便跪下哭着对老太太说道:“王婶,你救了我娃的命,我会永远报答你的。”他叫来了小慧和孩子给神婆磕头。拭去眼眶内激动地泪花,陈二从箱底仅有的一点儿粮食硬塞到了王老太太手中,王老太太说着一些客套话却将粮食放入了自己的兜中。来的人都退了出去,王老太太也走了,这时公鸡已经打第二遍鸣了。
这件说起来也不很大的事却在当地引起了巨大的风波,比上次求到雪还要有影响,一夜间王老太太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人们都知道东村出了个神婆。从这以后这一带的人一有了啥邪乎的事都来找她。
第四章
寒风依旧呼呼地刮着,寒意也更浓。一个月前的雪花早已不能停留到这个时候了。干燥的天气和往年一样折磨着小县城的人民。
是啊!三九天已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俗话说得好“三九四九冰上走”。现在虽已是腊月十分,也是一年中最后一段时间了,但对于刚成立的新中国的工商业来说才刚刚起步。没有了人们忙忙碌碌准备过年的热闹场景,也没有了街道上来来回回货郎担的吆喝声。人民的生活水平已经很低了,现在一天三顿饭虽然还能够保证,但却是在没有什么余粮为这个中国最传统最盛大的节日做准备了。
就在这个冷清的时刻,济世堂诊所挂牌成立了。这一天街道上到处是人,一片祥和与欢乐之景,估计都要比过年热闹非凡了。一阵阵鞭炮声燃起了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激情,寒冷的天气和困窘的生活他们早已忘在了脑后。这可是这座小县城的第一家新型诊所,更是唯一一个拥有西医的诊所。诊所的大夫叫作娄世华,开这个诊所妻子闻风兰可给了他很大的支持和帮助。
说到这里,我得先讲一讲这一家人了。娄世华是河北人,在解放前是国民党秦岭守备区的一名军医,参加过著名的台儿庄战役,解放后便来到了这个小县城。妻子闻风兰是陕西人,曾在黄埔军校学习过两年,毕业后在秦岭守备区当了一名军官,级别少校。也是在那里她和世华相识,结婚,并有了四个孩子。
挂牌仪式正式开始了,书有“济世堂”三个大字的金匾挂了起来,顿时掌声雷动。“谢谢大家的捧场,我来这儿也不久,能得到大家的赏光我非常高兴,希望大家以后多多照顾。”世华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北口音站在诊所门口讲话。简短的挂牌仪式结束了,这也代表着诊所的正式成立。其实谁都知道,来这儿的人也并非是真正来道贺的,或许为的就是那一顿饱饭。
开张后的第一天,诊所便迎来了第一位顾客。“大夫,给我看一下,这些天喉咙干疼,还经常咳嗽。”病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近一点儿,让我看一下。”世华说道。经过简单的诊疗,世华开了来这儿的第一个药单,病人拿着药单去抓药处取药。
药柜打开了,红色的药柜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药柜的抽屉上用黑色的笔写着药名,“党参,黄连,干草,陈皮”一排四种,整齐的排列着,药柜虽不大,却有宏伟之势。病人取完药后便离开了济世堂,世华又坐回了诊疗处。
第五章
第一天的冷清也是预料中的事了!毕竟下这个国民经济刚刚恢复的时期是很少有人愿意掏钱去药店买药治病了。一般情况下,小病就撑着,等到实在撑不住了才勉强进药店让大夫按照自己的要求开点儿便宜的药去吃。人民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啊!
娄世华现在正坐在正堂上,头顶上方“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煜煜发光。正堂中间放一张桌子,上面依次放着处方签,笔和手腕衬垫儿。古木色的桌子在这些简单的东西下看起来更大更加漂亮有致了。正堂左侧是中西药药房,这里可是县城第一家也是唯一家有西医的诊所了,右侧是简易的手术室,旁边一个小屋便是注射室了,那天开张的时候人们光图着高兴竟忘了参观这些新式玩意儿了。对于现在这些人来说这就是稀罕物,可对于世华来说不过是很平常的了。手术刀,手术剪,还有那种医用小手电筒,在外国的诊所是极其常见的了。拉开带有红十字标志的白门帘便就可以看见世华了,凤兰走了出来,她刚才在里边收拾着东西。
“今儿街上的人咋这么少呢,偌大的街上竟没有个卖东西的小贩儿。”闻风兰对世华说。“可能是这几天冷还有风的缘故吧?”世华低声说道。凤兰也知道这名军医从没有大声说过话,也便没有太在意,接着便笑着说:“怪不得咋没人来看病了呢?”“是啊!”世华板着一副严肃的脸站了起来。凤兰没有再出声,便从正堂的侧门走向了后院,这里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这是一处三间房的屋子,正中间是客厅,两边便是住处。这是他们租来的房子,前房做了诊所,后院做了住房,租这座房可花了他们好多钱,对于贫困的他们来说这可是很大的一笔开销,毕竟才刚来这里,而且现在也还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
诊所算是收拾利落了,凤兰便回到了后院,收拾收拾这个动动那个,好像什么都不顺眼似的,可以想到,刚搬这儿来不到几天,啥都还是比较乱的。世华这时走到诊所门口,对负责抓药的老李头说;“老哥,你先照看一下,我出去一会儿。”老李头“嗯”了一声。
世华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大街上,胸前别一支钢笔,渐渐离诊所远去。“娄大夫!”在同一条街上开米店的刘老板向世华喊道。“啊?”世华惊愕的应道,停了一下便又走了。“啥人呀!”刘老板有点儿着气了。
是啊!沉重的家庭负担已是他不堪忍受了,六口之家现在也只能全靠这个诊所养活了,两儿一女全家的生计可指望他了。刚来这儿确实是不容易啊,三十多岁的娄世华现在已经像一个饱经沧桑的六十岁老头了!由于由于遗传原因他头顶上的头发已经不是很稠了,两鬓的白发也能看的不出来,这完全没有年轻人的相啊!军人那笔直的脊梁现在也已弯了许多。这时他正拖着有点儿驼了的背走在大街上,谁会想到这竟然就是那个一米八高个儿的威猛军人。
想起这个大家庭世华只能边走边唉唉的叹气了。然而他现在最烦闷的事是:一天前他受到远在河北的哥哥的信,他哥说自己的生活已经很贫困了,想把大儿子送过来让他帮忙照顾点儿。说实话,这可真是为难世华了。
娄世华有一个哥哥娄世云,还有个妹妹叫娄梦芸。世云二十二岁那年与妻子在河北结婚,第二年便生下了长子娄兴国,以后又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在当地也不算个大家庭。梦芸二十岁那年嫁给了一个河南农民,从那以后世华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这几年世华和世云也不是经常联系,但世华会隔一段时间就给哥哥寄点儿钱。
现在世云就是要把兴国送过来,世云前几天收到弟弟的来信说自己开了个诊所,还有了一处不错的房子,他当然为自己的弟弟高兴。可谁知却让妻子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她便天天在世云面前嘟囔这件事,闹着要让世华帮自己照顾个孩子。世云当然知道自己家庭现在这个贫困的状况,但他也知道弟弟这几年不容易,现在也才刚开了诊所,生活并没有妻子想象中的那么好,所以便没有答应。可后来妻子闹的更凶了,他实在是没有了办法,便给世华写了那封信。
兴国今年十二岁了,浓眉大眼的,白白的皮肤,完全不像他父亲的样子,个头也应该有一米六左右了。全然一个英俊的小孩子,话虽不多,但却显得十分沉稳,现在念小学五年级,学习自然是没啥说的,但家庭困难,父母早都考虑让他退学了,最终世华没有同意。他每次写信都叮嘱哥哥一定要让孩子念书,并说没有钱就给他说。说实话,世华是非常喜欢这个孩子的,虽见过面的次数不多,但却有着比常见着有更好的感觉。
这件事世华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当然包括妻子凤兰了,他现在正烦闷的走在大街上,低着头,表情严肃,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凤兰说这件事,又不好意思驳回哥哥的请求,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他一个人承受了。
走了好长时间他似乎也不知道走哪儿了,只是闻到一股饭的味道,他想到怕是中午了,接着便又沿着原路返回,“快让开,快让开”这个时候从后面涌上来一群人,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抱着大概十来岁的的小男孩,这个男孩不停地揉着肚子哭,中年男子也焦虑的跑着。“这不是娄大夫吗?”人群中一男子喊道。娄世华也焦虑的大概问了一下,便和人群一块儿往他的诊所跑,还没到门口他便一改往常的大声喊道:“凤兰,凤兰,老李头,快出来。”还在后院的凤兰听着便跑进了药堂,这是那名中年男子已将孩子放在了那张古木色大桌子上了,经过简单的诊疗后,世华确定这是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小刘小刘,快准备手术”,小刘是世华雇的一名在外国叫做护士的人,简易的手术准备工作完成了,接下来便要看世华的了。
手术对于这群人来说可是很陌生的,现在已没时间向他们解释了。“大家要安静点儿,不要嚷。”凤兰向人们说道。“手术是唯一的办法了,要不然孩子就…”她哽咽了,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她知道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救这个孩子了,容不得中年男子更多的纠缠,孩子进了手术室,人们安静了下来,手术开始了…,一秒,两秒…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术,孩子被推了出来,现在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孩子没事了,”世华擦擦仍有汗水的额头轻轻的笑道说,因为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术,只要抓紧手术时间只是很简单的。
一阵嘈杂和一阵安静过去,又接着是嘈杂,但这次是人们激动的笑声,“大家小声点儿,孩子睡着了,”三十多岁的凤兰小小姑娘似的打出了“嘘”的手势,接下来又是一阵安静,等忙完一看已经三点多钟了,人们退了出去,又恢复了上午的“冷清”。
第六章
四个孩子已端坐在桌前,大女儿曼茹今年十二岁,念小学三年级,今天是星期日,所以没去上学,现在她正哄着妹妹丽萍坐在那儿,大儿子振中和二儿子建中好像在说着什么,看起来还挺认真,他们或许早饿了,但都没有说出来。
丽萍小声说道:“姐,我饿了,妈咋还没做饭?”曼茹“嗯”了一声再没说什么,本来她也是可以做饭的,但少有的余粮已不容许她这个所谓的生手再“糟蹋”了。
“你饿不饿,建中?”振中问道,“有点儿了。”其实建中已饿的受不了了。振中挽起衣袖,伸出自己的胳膊,“给,吃吧,”他笑着说,建中也笑着还真把嘴往上凑了。“哥,这是生的”。顿时,几个孩子都笑。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天真而又真实的回答。“妈快把饭做好了,我们再等等吧!”曼茹对三个弟妹说道。
烟囱中已泛起了阵阵白烟,饭可能也在做当中吧!厨房里被烟缭绕的凤兰已着急得快流出了泪,对于黄埔军校毕业的她流泪是很难的,也许是烟熏的吧!但最可能的还是她那颗慈母的心。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受饿的委屈。干燥的柴禾也是没那么大烟的,这是水气吧!过开的滚滚的,米还没有淘好。是啊!对于她来说,做饭也是不容易的。
凤兰生于另一座县城的官宦之家,爷爷当初是一名不大不小的官员,父亲在解放前也是国民政府的一名职员,家里也算是有着很好光景的,吃喝不愁,还可以上学,上学在那时候对于女孩儿来说也是非常珍贵的,大小姐的她上了一所女子学校,后来又被送入黄埔军校当地的分校就读,两年后当了一名军官,级别少校,时任国军当地政治部主任,也是在这里,她与世华认识,结婚生子。
军队上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吃喝住不用愁,每月还有补助,一家五口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养活了三个孩子 ,解放后便一起回了河北,在那里过了四年,并有了小儿子建中,艰苦的日子使他们很难忍受,过惯了吃喝无忧的日子也使他们很难适应,于是她便与世华商量着来这里,幸好世华还是一名军医,还有养活一家人的能力,于是他们拖家带口的向这里搬迁。并与来着的冬天建立了“济世堂”。
现在米已经淘好了,凤兰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厨房里来回走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井井有条,四个孩子已挨不住了,不停的喊着,而世华现在还在药房里,端坐在那里,内心有着按捺不住的激动,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笑容。“这可是我接的第一个手术,而且还顺利的完成了”。他默默的想着,“世华,吃饭了”。一个声音把他带了回来,他“噢”的一声,稍停片刻便站了起来,向后屋走去。
四个孩子已整齐的围在圆饭桌旁,凤兰正在盛饭,你一碗,我一碗,世华坐了下来,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摆在了面前热气打在了他的脸上,顿时他有的只是放松,感到的只有温馨,屋里弥漫着热气,饭香也索绕在一家中间,他们也顾不得谈谈笑笑了,都只管着吃饭,但却给人的是一片祥和之景。这就是这个和谐之家,四个懂事的孩子,和蔼善良慈母形象的凤兰,沉着稳健严父代表的世华,现在已全然看不出这是一个拮据家庭的形象。
第七章
现在已是下午六点钟了,晚饭也就没有必要做了,忙了一上午,世华一家也准备早早收拾着休息了。药方准备关门了,老李头鱼小六子从做完手术也回去了,世华让他们下午也就不用来了。这一天也是闲的够忙了啊!等收拾完一切安顿好四个孩子睡觉,他们夫妇也准备睡了。四个孩子住在靠左侧的房子。这个房子不太大,却总充满着笑声,四个孩子相处的非常好,姐姐也把他们照顾得十分周到,虽然曼茹只有十二岁,但却早已像是一个大孩子了“爸爸妈妈”,她挑起了照顾弟妹的沉重的担子。
世华和凤兰悄悄的关上门,向他们住的那间主屋后的小房间走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寒风依旧在这座西北边县呼呼的刮着,持续了两个月的干冷仍旧袭击着这里的人们。高月当空,偶有几颗亮星进入人们的视线,然而那都是一种奢望,月亮不是那么的明,寥星也不是那么亮,院当中的石桌上空荡荡的,不是人们想象中那对酒赏月的美妙情景。世华和凤兰在院中稍待了片刻,实在忍受不了寒冷,便都进了屋子准备睡觉,孩子们估计都已经睡着了,大街上已不能传来那种闹市区熙熙攘攘的人群欢乐的笑声,院中一片祥和安静之景。
他们可能是太累了,竟没说几句话便上床进入梦乡。可能世华已全然忘记了压在他心头的那件事,也可能是他还没有想好该正面对凤兰说。这里深夜没有农村的狗叫声,也没有大都是热闹的噪声,这里唯一有的就是安静,似乎城北那条自东向西流的渭河中水哗啦啦的声都能听见。这条河也不算是一条大河,只是某河的一条分支,只是流经这座县城,解放前国军为了更好的北进,便修了那座桥,后来变成了古城镇与乡村的通行桥。两边的人们开开心心的往返于城镇与乡村之间。有时人们也叫它呜咽河。据说当年有几个小孩在里边游泳淹死了,从此以后间或能听见她哭的声音,或也像是母亲呼喊孩子的叫声。
今夜它似乎不想打破这平静,其实也不可能打破了,寒冷的天气已冻得它伸不开身了,更何况出声了。
“哥,你怎么在这儿,还成了这个样子,嫂子呢,孩子呢?”世华问道,世云哭着说:“他们都死了,咱们那里闹瘟疫,一天两天一个村就死了好几个,你嫂子也不幸染上,没过几天便死了,我刚哭完了你嫂子,几个孩子又都先后染上了这个病,最后全都死了,怎么把我不死了呢,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哪!”世云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还很单薄,冻得直哆嗦!“我…我实在没了办法,边想着来找你了,你不会嫌弃哥吧?”世云用央求的口吻说道,,便又哭道。“怎么会这样,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兴国不会死的?”世华疯了般的喊道,泪水打湿了衣襟,这件事打垮了军人出身的世华的身心。“兴国,哥,嫂子,不会的,不会的,不要啊!”世云失声的喊道。“你咋了,你咋了,”凤兰点燃了蜡烛。
原来这只是世华做的一个梦,他满头大汗,被子已经湿透,凤兰赶紧下床拿了毛巾帮他擦汗。等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后,考虑了一会儿他便准备将那件事告诉凤兰。
第八章
“我梦到哥哥一家了,嫂子和孩子们全死了,哥哥来这找我……”世华慢吞吞地说道。“我知道了”,凤兰轻声应道,“我想……”,世华又想说而未说的说道。“我知道了”,凤兰又点头应道,世华终于鼓足了勇气,“我想接兴国过来来住”,“我知道了”,凤兰又答了一声。“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也知道咱家现在过的十分不容易,恒中又快要出生了,但哥哥曾几次来信说,家里养活不下去了,兴国又要上学,实在没办法了,想请我们来照看,我也是实在没了主意,昨天晚上我又收到他的信了,嫂子为这事儿和他闹别扭,几天已经没有做饭了,他放弃了作为兄长的尊严来求我啊!我实在……”他哽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你能理解我吗?”,“凤兰,你会答应我吗?”但他还是硬撑着说出来了。“嗯,但我们的日子可能就会更苦了啊!”凤兰无奈的说道,世华现在恢复了平静,看着善良的凤兰微微地笑了。
其实凤兰今天中午就知道了,中午她察觉到了世华有点儿异常,开始也有点儿生气的回到了主屋,打扫寝室时偶尔发现了枕头下的那封信信封上署名“娄世云”,她便打开看了一下,她先是觉得委屈,自己一家现在还养活不过来呢,大哥还要送儿子来这儿,真把这儿当救济站了啊!“也太不体谅我们了!”凤兰当时想道。她嘴里嘟嚷着,这是作为一名军人很少有的,但现在她是妻子,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不得不考虑的周全点儿,。家庭的重担把她压得有时也向孩子发火了,本来作为一名军人,还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也是一名军官,有点儿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在世华和孩子面前他几乎没有发过脾气,她是想做一名贤妻良母,她只想转变成一名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好好的操持这个家庭,但她骨子却有十分好强的一面,这完全与她的出身有关。
但凤兰毕竟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她也能体谅来别人的苦。看着信她似乎也流出了晶莹的泪珠,过于坚强的她却是最脆弱的,她实在是不愿看到他们一家人受苦了,她对兴国也有一种儿子似的爱。矛盾,矛盾,这个难以解开的疙瘩在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斗争后最终还是解了开来。这个坚强的女人也体现出来了家庭妇女那更脆弱的一面。
其实她想到的最主要的还是他的丈夫世华。自从他们结婚以后,恩恩爱爱,彼此都在为对方想着,产生对立的观点也都是主动退让,这似乎对于军人来说是很困难的,但他们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那么好。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了,他们几乎没吵过架,甚至大声说过话。
为了不让世华为难,她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世华现在可以放下心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了,先前他怕说出这件事会打破难得的安静,甚至怕会引起呜咽河的哭叫声。但这在现在看来或许都是多虑了。“月光是如此的美啊(虽然没想象中的美),呜咽河的水声哗啦啦的真好听,犹如一支婉转动听的曲子,真是难以入睡啊!”世华像个小孩子似的乐滋滋的想道,凤兰说:“看把你美的,还不敢给我说,我就那么害怕呀!”随后两人便都笑了,“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孩子”。凤兰轻声说道。孩子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他们夫妻也该睡觉了,今天可够折腾人的了,都不能好好的休息了。蜡烛熄灭了,世华还是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迟迟不能入睡,躺在那里,不知啥时已进入了梦乡。
第九章
今天艳阳高照,虽已没了寒风,但仍旧是那么冷。街上的人们也多了起来,大概都是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吧!是啊!在屋里憋几天谁能受得了呀!
街道虽不繁华,但人来来往往的,还真是有点儿热闹。人们似乎都忘了这是干冬,一个个喜洋洋的,不管怎么说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三了啊!按照当地的习俗要祭灶的,人们通常称这一天为“小年”。因为从这一天算起距大年刚好七天。在这个粮食还十分紧张的时刻,他们还是忍着心痛拿出些许粮食烙饼来祭灶王爷,这是相传了好几百年的习俗,老一辈人还是很注重这个的。买蜡烛,买纸表,香,全都为了这一天。
传承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这怎么也算是一种文化吧!在这一天的晚上家里的女人都要出来祭灶,男的却要避开,正是应了那句老话“男不祭灶,女不拜月”。通常是要摆十二个饼的,刚好一月一个,如果来年有闰月,会变成十三个。要放粮食宽裕的时候,会多烙几个,让孩子们也都尝尝,但现在这个时期已不容许她们这样做了,孩子们也只能等着吃灶王爷剩下的了。不过也有人说,神灵吃剩下的东西带有仙气,对人是很有好处的。
世华一家也就入乡随俗了,和别人一样,她上街买了必备的东西,又在隔壁李婶的指导下烙好了烧饼,李婶又详细的讲了一系列步骤,有啰啰嗦嗦叨叨的没完没了,但凤兰还是耐心的听着,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李婶儿便会自己家了。
这个隆重而又正式的祭祀仪式也快要开始了,十二张饼已整齐的分装在三个盘子里了,香,蜡烛也放在了指定位置,一切可以说都准备好了,凤兰虔诚的跪在那里,手拿火柴,面色严肃。
仪式就要开始了,她拿出一根火柴,擦了一下,没着,又拿出一根,还是没着,“这么干燥的天气,火柴竟然不着,这可怪了,”知识分子的她现在也有点纳闷了,不明白怎么回事。她可是从不信鬼啊神啊的!但这时她也害怕了。继续……终于着了,就在刚要点蜡烛的那一刻,她又想起了李婶刚才对她说的话。“这次祭灶也叫送灶王爷,是让他回天上背粮去,预示着明年的好收成”。李婶当时这么说到。“可我家也没地啊,又是外地来的,屋里也没有灶王爷呀!”她想道。“这下可麻烦了,这可怎么是好啊!我送谁去啊!给我也背不回粮啊!”
这下可坏了,没一点主意的她现在可慌了,她已不能保持军人那种镇定了,在当地神灵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凤兰虽然不相信神鬼之类的,但她也知道也是不可侵犯的,她还不敢做出任何有辱神灵的事儿来。这样也是要遭到人们谴责的,考虑再三,她想也只有再去找李婶了,世华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还没有想到凤兰的窘境,孩子们也在主屋里和世华玩儿呢!“妈咋回来呢,我们还不能进厨房吗?”振中说“爸,我都饿了,妈还没给咱做饭吧?”建中嚷到。世华说:“在等一下吧,就快好了,曼茹你到厨房看一下吧!”“噢”曼茹答道。
本来曼茹和丽莲也是要去祭灶的,但因为都是娃有不懂这个所以也就没去,凤兰就只好一个人去承担这个相当大的责任了。“妈,弄好了没,我进来了,我们都饿了。”曼茹喊到,却又想到这样可能会冒犯神灵,所以就放低了嗓音。悄悄的趴在门上,借着细窄的门缝嘲着里面看。屋里泛着黄黄的光,通过门缝在射到曼茹脸上,原来这是照明用的蜡烛。屋里一片寂静,没有香发出的那种独特的香味,轻轻敲开门屋里竟没有人,蜡烛还没点,一切都还是一种准备状态。
“妈,你在吗?”曼茹轻声叫道,又叫了一声,仍是没人答应,曼茹急了,赶忙跑回主屋,“妈没在!”世华惊愕的答道:“怎么回事儿?”其实就在曼茹走进厨房的那一刻,凤兰已来到了李婶家。“李婶,李婶,开一下门,我是凤兰。”
凤兰轻声扣着门,没人答应,再扣了几下还是没人,凤兰着急了,“这可怎么办啊?”正在着急之时,门开了,以为六十来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矮矮的个子,黑黑的皮肤,额头上的皱纹看起来是那么明显,几颗汗珠还挂在脑门那儿,一副疲惫不堪的身躯托得他已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来,他是第一次见凤兰,“你是……”他问道,“我是隔壁药房的闻凤兰,找李婶有点事。”凤兰答道。此刻她意识到这便是李婶的丈夫。
“噢,你就是凤兰啊?今晚上听她提到过你”他面带长者般的笑容惊异的问道。“嗯,大叔,我是凤兰”凤兰轻声答道。一种喜悦之情泛上心头。“你李婶正在祭灶呢!你先进来吧!”他步伐缓慢的领着凤兰进屋。在月光稀疏的小院里他弯曲的黑影清晰可见。李婶刚祭完灶走出房外,看见凤兰正向屋中走去。“凤兰,你来了”李婶兴奋的叫道。“李婶,又得麻烦您了。”凤兰委屈的说道。“我刚准备祭灶时,忽然想起我们是刚来的,没有灶王爷,我们也没有他,不知道怎么办了。”正说着曼茹和世华来了。“在厨房找不到你,曼茹说你可能来到这儿了,我们就着急的找来了。”世华气喘吁吁的说道。“噢,唉,我刚才太急了,忘了给你们打招呼。”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李婶在一旁呆呆的笑着。
“好,我跟你们过去吧!玉德,你在屋看门着,我一会就回来了。”“嗯”。玉德便是刚才给凤兰看门的那位“老头”。正是李婶的丈夫。本家姓张,是本地人,解放后的这几年和人去外地找活儿干,已经六十多岁的他还得挣命。这也得没办法啊!他们两口子在这已经生活三十年了,算是老夫妻了。有一儿一女,算是幸福之家。可是儿子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了,他们那时哭得撕心裂肺,李婶都有死的心了,玉德一夜间衰老了许多,本是就不健壮的身体更加虚弱了。他是彻底垮了。笔直的脊梁从此也再没有直起来。解放后的第一年,也就是他们六十岁那年,女儿出嫁了,本来他们想招一个上门女婿,但由于家庭状况这事也没成。后来女儿去乡下挑野菜时认识了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跟她都有爱慕之意,半年后便商量着要结婚。当时老夫妇俩并不同意,他们不想失去儿子还失去“女儿”,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可女儿似乎不能体谅他们的心情,执意要与这个小伙子结婚。并说不在意乡下更苦的生活,愿意和他生活一辈子。他们二老经过好多天的考虑,也设身处地的想了女儿的感受,最终做出来足可以让他们痛苦一辈子的决定。女儿高高兴兴的走了,但他们却有着比失去儿子更痛苦的情感。那时他们哭干了眼泪,哭碎了心,在悲痛中接受了这个无奈的现实。
李婶和凤兰来到凤兰家,世华和曼茹也跟着回来。振中、建中和丽萍都坐在院中那冰冷的石凳上耐心的等着,他们都冷得直哆嗦,看见母亲回来都激动的跑了过来。“妈”,建中颤微微的叫道,好像多长时间都没见了一样,晶莹的泪珠挂在皲裂的脸上。“建中乖啊,妈回来了”。凤兰安慰的说道。接着又对世华说:“你领孩子们先回屋吧!我和李婶去厨房。”“嗯。”曼茹、振中领着弟弟妹妹。“我们先回屋吧!”其实时候并不知道今晚的事儿,便也再没多问就回屋了。
“你找一张纸来吧!再舀一碗稀饭来!”李婶对凤兰说道。出于自己的“无知”便照吩咐做了。此时她才想起都还没吃饭呢!锅里的饭也都凉了,一颗泪珠从眼中跳出,这是一颗爱的泪珠。再没多想便舀了饭再取了纸交给了李婶。
李婶将纸铺在桌了,食指伸进稀饭里蘸了一下,便在纸上画了起来。接着又蘸了几下,不一会儿便画完了。这些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熟练,粗短还带着老茧的手此刻看起来也是那么精巧。作为一个没文化的小居民来说,要做出如此细腻甚至于大师也很难完成的事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没人能想到,一个活灵活现看起来不是很明显的灶王爷生生的映上了纸。凤兰也十分惊异。现在更是对眼前这个“大师”钦佩的无法形容了。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睛死死的盯在纸上。
“凤兰,好了,可以祭灶了”李婶略带疲惫的手拍着凤兰的肩膀说。“啊?”凤兰从美妙的幻境中走了出来。“这2有了灶王爷了吗?”李婶高兴的说道。“我也得走了,你祭灶吧!”“李婶,真是麻烦你了,要不等会儿吃完饭再走吧!”凤兰说。“你就不怕灶王爷把粮食都背我家去了”李婶笑着说。“我怕还有不太懂的,……”凤兰断断续续的说,“那好吧!我先出去,你开始吧!”李婶笑嘻嘻的走出门外。
现在这个仪式总算是要开了,凤兰点上蜡烛和香,又烧了几张祭祀用的黄纸表,跪在那里虔诚的磕了看起来很别扭的头,作了揖便走了出来。李婶在石凳那儿坐着,哆哆嗦嗦的直哈手。或许也只有口中的白气能给手加温了。“你怎么还进屋呢!这会儿那么冷。”凤兰关心的问道。“坐在这儿就行了,不冷。”话音刚落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弄得凤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得走了。你赶紧和世华他吃饭吧!”李婶便起身要走,“不是说好了吃完饭再走嘛!”“你大叔在家等着呢!”说着便往大门口走去,凤兰便没再留,一直送她到门口便关门回屋了。“我也是知识人,竟也搞起了封建迷信活动。”凤兰想着都想笑看世华和孩子们正坐在桌前等着吃饭呢!建中眼睛眨巴眨巴的说:“妈,我想吃饭了。”“乖娃,这就给你们端去。”大姐曼茹便很懂事的和母亲去了厨房。吃完饭了已经快十点了,凤兰按李婶说的待烧香完后便将“灶王爷”烧掉,用纸包起来,放在大门外。
孩子们已经都各自回屋睡觉了,她也托着疲乏的身子进了屋。世华在那儿看医学书,大面积已经发黄的书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睡意。“弄完了?”世华问道,“嗯,太麻烦了。我也成了农村老太婆了。”凤兰笑着说,“咱的大军官也弄起神鬼的东西了”说完两人都笑了。“睡觉吧!太困了,折腾了一晚上。”凤兰打着哈欠说道,没一点睡意的世华“嗯”了一声,便放下书,关了灯。
这项伟大而艰辛的工作也算结束了。
第十章
说着就到年底了,冷清了几个月的街道也恢复了生机。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成群结队的来到街上。寒冷的天气似乎已被人们遗忘。现在只有按捺不住的内心的激动之情。这可是解放后的第二年了。第一年人们都跟没过一样,刚建国,社会还不是很安定,人们还沉浸在开国大典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并没有考虑到要过年,所以今年或许要热闹许多了。
街道两旁卖什么的都有,都是过年不可缺的东西。最多的还是对联和灯笼,这两样东西也已成为了春节的象征。不是很红的对联此刻也迸发出活的生机,在黑字的映衬下更显得红了。大红的灯笼挂在那里,只为的是吸引顾客。可又有几个人来这是买的呢?真正有年味儿的并不是过年那几天,而是腊月的这几天。人们忙忙碌碌的从这天街来到那条街,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为的也就是这个气氛。
或许还有些钱的人们应该会买一对而灯笼,称一些瓜子、花台之类的。但大多数的人也许就买一副对联和一盒鞭炮。有时也会“奢侈”的割一斤肉。“富人过年,穷人过难”啊,这个时候估计也没几家富人。也就是用老祖宗留下的几根金条换钱致富吧!
农民的年也行就更难过了吧!有余饭蒸点儿馍应该都不错了啊!愿意破费的人或许会拿出攒下的粮食或农产品过个好年了。但人们还是更愿意将这下拿到集市上去卖以便能换来对联和炮仗了。
现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能过年的啊!知道这么回事也就行了。挂个对联放几声炮已经很知足了。人们日子还是苦啊!
这个中国最传统最盛大的节日也恐怕只是靠来回攒动的人来体现了。没有了张灯结彩的街道,没有了披红戴绿的公园,更没有了杀价的人,只有着人们严肃的微笑。
东街上卖油糕的人吆喝声响彻全城,西街上喷香的甄糕发出迷人的甜香。人们驻足那儿尽情享受着年也似的味道。北街上家禽市场偶尔传出几声鸡和鸭悲惨的叫声,南街上菜市场中新上市的蔬菜乱乱的排列着,不时也传出浓烈的争吵声。但这也足以打破这热闹的安静了。
1952年的春节正大踏步的向人们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