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我的成年仪式》tudi

5、第 5 章

　　高二寒假，阳新会议室。

　　你热爱电影吗？并不。戴阅预感到答案，不想自讨没趣所以也没问。

　　戴阅问的是：“你是怎么考虑的？”

　　“首先，我想出名，想要被关注，这个前提不会变。”

　　“别的路要么不想走要么不能走要么没能力，于是我选择了娱乐圈这条路。万幸我舞蹈和表演还算有天赋。”

　　“我研究了一下，在偶像生涯到达一个临界点时，未来还想在娱乐圈发展，演员是最普遍也是相对最常规的方向。”

　　“演员之路走的如何，个人的力量可以说微不足道，更多取决于制编导，换句话就是资本和创作者。”

　　“演员想要获得心仪的角色，要么背后的资本有足够的能力争取到角色，要么有导演或编剧的另眼相待，要么自己创作。更常见的情形，是被迫接下很多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接受的剧本或角色。”

　　“虽然资本这一点对我来说不算是问题，但更大的问题出在剧本和角色上面。”

　　“我以前为了学中文，看了很多影视剧，但现在没有，除了学业因素，更多是因为质量。现在好剧本少，拍得好的更少。女演员不是非得搭男演员，但现在主流即使是以女性为主的影视剧也会搭上男演员，我这个身形会因为被认为不好搭男演员而失去一些机会。”

　　“等待被安排或寄希望于别人身上都不符合我的人生信条。我本身并不甘心做个棋子，我希望人生由自己掌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我学导演，当导演，拍我所想拍，演我所想演，自给自足。”

　　“再者，表演和导演的考试科目有重合，有演而优则导的说法，说明演和导本身就是相通的，导甚至是演的进阶。导演职业生命还长，演员可能还会像偶像一样到了年龄要考虑转型的问题，导演那就是终生职业啊。”

　　戴阅认真思索：“导演要学的特别多，你得去机构上课，这是必须的。最好的导演在影大，影大对文化课要求也非常高，你文化课也不能落下。”

　　“我知道你期末考考了前十，但你之后能否兼顾文化课学习，专业课学习，还有选秀和艺人活动。这么繁重的学习工作压力下，你能否还能让文化课稳在重本线上？”

　　“你应该也看到了吴星晓的现状了，他是高考年，但顺位在那粉丝在那，还是一个总共只有两年的限定团，他的通告不可能少，市场也不允许他少。这样没有时间备考，所以他要么不高考，要么换赛道考。”

　　“他也算及时调整，主冲影大表演，以前文化课成绩多好都不重要了，现在过线就行。”

　　“经常有舆论说艺人只要专业技能好不看学历，假的。所有东西都看学历。学校就是个圈，把大家圈了起来。”

　　“虽然说现在的艺人在学校不好好上课，专业能力不行。但认真盘盘能出头的演员，影大戏大出身的占了不止半壁江山。能出头的导演不一定出身影大，但一定和影大有关。”

　　“演员可以糊弄，导演没法糊弄。你得真有本事才行。”

　　“你想学导演，我不挤占你的在校上课时间，但接下来，寒假，放学，周末，全部得拿来去机构上课。”

　　“考影大导演难如登天梯，我要求你必须留表演保底，可以做到吗？”

　　“可以！”

　　机构里，老师上课前惯例一问：“学导演，你们有钱吗？”

　　“我们这大概率还是不缺钱的，那就换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你们有人脉吗？”

　　陈宣诡异目移，除了戴阅，她还想到了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勉强能叫师兄的便宜师兄许理。

　　他是不是就想追影视圈的最大人脉帝姐？

　　不过相比这条不靠谱的路子，想认识帝姐她有另一条更稳妥的路子。

　　比如拐两拐通过许珂的老板找到帝姐的姐。

　　起步不算晚，但学的时间有限，加上自己其实没什么发散思维和创作天赋，缺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陈宣学导演还是吃力的。

　　别人是编故事，陈宣是拼故事。得亏陈宣也还算见多识广，有素材拼。

　　“导演系才招那么点人，我有点没底。”

　　“你担心什么？”戴阅给陈宣解压疏导分析，“你生疏其他人也生疏，别人生面孔你有知名度长得还好，别人没公司你有公司，别人没钱你有钱。”

　　考虑到陈宣确实没经验，戴阅还带陈宣去找了几个前辈取经。

　　科班学了几年，陈宣正筹拍自己的第一部院线电影。

　　“有我在，你为什么去找超权！”

　　一接电话，陈宣感觉戴阅的火气从听筒烧到了耳朵。

　　“我们见面聊吧。”

　　两人坐在阳新的会议室，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你还记得自己是阳新的人吗？你还记得我是从极影出来的吗？你还记得极影是个电影公司吗？拍电影为什么舍近求远去找超权？你要跳槽？你知不知道阳新栽培你花了多少心思？我给你搭影大的线是白搭的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合约还没到期？”

　　陈宣也咄咄逼人：“我觉得我一直表现得挺明显的，包括当年学导演而不学表演。我喜欢掌控，不喜欢被拿捏。现在我要拍片，我也得争一分地盘。”

　　“虽然我没做错什么，但一直是黑红黑红的。其实除了完全不在意的，没有人喜欢被黑。您说过我这条路就是厚积薄发，我当然也认可这个观点。既然我已经积累了足够高的讨论度，我的开山作也得找个足够硬的开山斧。做事做极致。”

　　陈宣语气稍微缓和：“戴老师，我和您绑定得太深了，您又和极影绑定得太深了。直接找您，我在我的开山作里将拿不到一点话语权。您放心，我又不可能完全摆脱您，毕竟我也是影大人。只是，引入一个强势的新势力我才能在两方博弈中挣得一些空间。”

　　“阳新虽然股权是归动易了，但也就是动易的一个艺人经纪方面的手套，本质上只要您还在，阳新就还会被归到极影系。我本质上只是阳新的人，阳新虽然背后站着极影和动易两个巨头，但我没有派系，我既可以算是您的人，也可以算是许总的人，我也可以二者都不是。模棱两可的定位能为我挣到些回转的余地。”

　　“您知道我想拍，我要拍什么吗？”

　　戴阅沉默。

　　陈宣坦白：“我一直不是什么有灵气有灵性的创作者，相反，我肤浅得彻底俗得彻底。因为不够灵，上学期间我没少麻烦同学，这样才不至于吊车尾。”

　　“我这种，说好听点，叫踏实实在讲求逻辑，说难听点，俗不可耐，老师上课就是这么说我的。老师说，我表演好，我能演出灵气，但不代表我本身有灵气。不过拍我想拍的并不需要灵气。”

　　“俗人拍俗片，俗人看俗片。我拍的小俗片拿不到奖但照样被喜爱。”

　　陈宣书归正传：“我想拍动作大片，上天入地火光四溅的商业动作大片，是需要堆钱堆人堆工种的，拍摄地都不会放在国内。”

　　“商业动作大片烧钱，即使我之前毫无经验，超权愿意让我烧，极影会吗？”

　　“就算极影会，毕竟其实烧的也都是我的钱，国内也不适合。”

　　陈宣继续解释：“国内不是拍不出来，国内是不够成熟。要达到一百分的效果，得付出两百分甚至更多的努力。超权扎根最成熟的电影市场，工种细化各司其职，分工明确高效运转，付出八十分努力就能达成同样的效果。”

　　“如果我是功成名就的导演，那我可以自己努力，用自己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拉出这么一条产线，建立一套电影工业体系。但我不是，我都还没毕业，纯新手，纯菜鸟，实用主义为先，我只能先找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态度放在这，陈宣就要离开，最后看了眼戴阅。

　　“我当年说要学导演，您没有问我喜不喜欢，热不热爱。”

　　“戴老师，我是您的名牌包吗？”

　　作为一个被打上“戴阅”、“极影”、“影大”烙印的人，找上超权这件事，是陈宣一定会坚持的。这也是戴阅需要跨过去的坎。

　　两人再次约谈会面，戴阅态度明显缓和。

　　一上来没有先谈事。

　　“这几天我在想一件事：对于你私下接触超权，为什么我会这么气愤。你最后那句话点醒了我，那是一种被背叛感。”

　　“但为什么会是被背叛呢？”

　　戴阅双眼充满回忆：“我之前一直在看，别的娱乐公司喜欢找好操控的艺人，那是在找工具。那不想当工具的岂不是一辈子进不了娱乐圈？”

　　“我就在想，如果我发现一个有天赋的想进娱乐圈的人，我得给她机会。”

　　“一个行业想要有活力，需要人而不是工具。工具不会创造，人才会。”

　　“我发现了魏荫芸，发现了吴星晓，遇到了你。之前我一直坚定的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你们都在各自想走的路上走得很好。我不怎么约束你们，你们也总有些出乎意料的决定举动。总的来说，于你们有利，于我无害，我也就听其自然。”

　　“但听说你接触超权后，我有些动摇，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做的对不对。”

　　“其实我潜意识里，还是把你当我的所有物了。我虽然没有把你当工具，但也确实把你当作了一只可以拿出去炫耀的名牌包。一直忘了你是人，不是物。”

　　“物才是被谁所有，人不是，人是独立自由的。”

　　陈宣不语。

　　戴阅注视陈宣的双眼：“我现在问应该也不太迟吧，你热爱电影吗？”

　　“当时很明显不，印象里我当时的态度应该还挺功利的。但那个时候你真要问我，我可能会因为不够成熟、不太有底气和不太好意思而口是心非。但要说一点不喜欢，那我也不会选这条路。那个时候的我，完全谈不上热爱，别说热爱了，最多就是对某种类型的影片有点喜欢，以及一些‘我脑海中的画面比这些要更好’的想法。”

　　陈宣身子前倾：“我想出名，我还想舒服的出名。演想演的，不演不想演的，有一定的地位，不会被人呼来喝去。”

　　“但现在问我，答案注定会不一样。那种投入灵魂的热爱我可能还是达不到，但无疑是喜欢的，并且愿意将其当做我的人生事业。既然‘我脑海中的画面比这些要更好’，现在也有了些能力，为什么不拍出来呢？”

　　把话说开，后面的事就都好谈了。

　　｛

　　标题：疑似某电影信息泄露

　　看着像陈宣导演。

　　：这么快就自己上手了？

　　：这算是出道作吧

　　：好星光熠熠的阵容

　　：这出品宣发，这演职员表

　　：可汗大点兵，一眼认出超权极影动易阳新

　　：还有些名字完全不沾边但看着像陈宣自带的公司

　　：超权怎么会是第一位？

　　｝

　　“你怎么搭上超权的？”

　　“外籍绿卡混血，高调的妈低调的爸，相似的身份相似的感受。”

　　“帅气的追求者？”

　　“呵呵，得了吧。”

　　“不对，外籍？那你为啥当年还要高考啊？你走申请不就好了？你拿啥高考的？”

　　“绿卡。因为考好了才有钱花啊，不然我哪来的钱拍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