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总在撩我》susanlt

3、“香水...没换？”

　　演播厅里，气氛降到了冰点。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强光灯炙烤着林予安的脸，那层清冷疏离的面具在慢放镜头的反复鞭挞下，早已裂开无数细缝，露出底下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急促的呼吸。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以及后台导播间里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和混乱指令声。热搜词条那刺眼的猩红，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反复捅刺着他的神经。

　　沈聿明已经收回了手，姿态依旧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体谅的无奈，仿佛刚才那场难堪只是林予安单方面的失态。他微微侧身，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和包容的微笑，无声地安抚着炸裂的弹幕。这无声的对比，让林予安更加无地自容，像被剥光了衣服钉在耻辱柱上。

　　林予安站在原地，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只刚刚甩开沈聿明的手，仿佛它背叛了自己。他能感觉到沈聿明那看似受伤、实则充满审视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像毒蛇的信子。耳返里，王莉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失控的咆哮，尖锐地刺穿他的耳膜：“林予安！你疯了？！合同！违约金！你想死吗？！给我圆回来！立刻！马上！”

　　圆回来？怎么圆？

　　巨大的屈辱感和灭顶的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抬起头，撞进沈聿明那双深不见底、带着虚假受伤的眼眸里。他必须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挽回这失控的局面。哪怕只是徒劳的挣扎。

　　林予安强迫自己抬起眼，视线却依旧无法聚焦在沈聿明脸上，只能僵硬地落在他深灰色西装胸口的位置，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抱歉，沈先生。”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碎石，“我……有点不舒服。” 这借口苍白得可笑，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沈聿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温和的弧度里似乎淬着不易察觉的冰。“没关系，林老师。”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身体要紧。需要休息一下吗？” 这体贴的问话，在亿万观众听来是影帝的大度，落在林予安耳中，却如同最锋利的嘲讽。

　　“不，不用。” 林予安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他不能再退，再退就是万丈深渊。他试图重新挺直脊背，找回那副冰冷盔甲，却感觉浑身的力量都在刚才那一下甩手中耗尽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沈聿明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林予安身侧的地面，随即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惊讶的轻“咦”。他的视线精准地锁定在林予安脚边不远处——一方折叠得异常整齐、边角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纯白色真丝口袋巾。

　　那口袋巾静静躺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像一片突兀的雪花。

　　“林老师，你的口袋巾掉了。” 沈聿明语气自然地说道，声音清晰地透过耳麦传遍全场。他丝毫没有犹豫，极其自然地向前跨了一小步，缩短了两人之间那点残存的距离感，然后优雅地俯下身。

　　他的动作流畅而标准，仿佛演练过千百次。单膝微曲，保持着得体的绅士姿态，伸出手指，准确地捻起了那方柔软的真丝。

　　林予安浑身一僵。那是他出门前特意挑选的，与他惯用的冷松香氛同款香型的口袋巾。他眼睁睁看着沈聿明的手指捏住了那方纯白，看着他直起身。

　　然后，沈聿明做了一个让整个演播厅再次陷入诡异寂静的动作。

　　他没有立刻将口袋巾递还给林予安。

　　他捏着那方小小的、洁白的真丝，极其自然地、旁若无人地，将手举到了自己鼻端之下。这个动作发生得太快，又带着一种近乎私密的随意感，以至于周围的工作人员和镜头似乎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高清特写镜头忠实地捕捉到了沈聿明的侧脸。他微微垂着眼帘，鼻翼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陷入某种熟悉气息、带着一丝恍惚和深究的神情，快得如同错觉。

　　随即，一句低沉到近乎呢喃的气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情人絮语般的亲昵和……玩味，极其清晰地透过林予安别在领口下方、距离他嘴唇极近的微型领夹麦克风，被放大、捕捉、然后传遍了整个直播系统：

　　“香水……没换？”

　　四个字。

　　轻飘飘的，带着温热的气息，如同情人午夜梦回时的低语，却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进了林予安的耳膜！

　　“轰——！”

　　林予安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僵立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那熟悉的、只属于他的冷冽松香气息，此刻被沈聿明如此狎昵地嗅闻、如此直白地点破……在亿万观众的注视下！

　　原本以为沈聿明至少会装一装样子，甚至大度得原谅了自己！可是现在看来，他知道！他什么都记得！他故意的！这根本不是巧合！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紧了林予安的心脏，几乎要将他绞碎！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耳膜里血液奔流的轰鸣声，以及……后台导播间里瞬间爆发出的一片惊骇的抽气声和混乱的低吼！

　　“操！收音！刚才收到什么了？！”
　　“快！查！哪个麦收到的？！”
　　“沈聿明说什么？！‘香水没换’？！”
　　“谁没换？林予安的香水？他们认识？？”
　　“导播！导播！主屏弹幕！炸了！彻底炸了！”

　　导播间里乱成一锅粥。而直播屏幕上，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如同暴风雨前宁静般的几秒空白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以排山倒海之势彻底爆裂开来！

　　【！！！！！！！！！！！！！！！！！！！！】
　　【我听到了什么？？？？？？？？？香水没换？？？？？？】
　　【沈聿明刚才说什么？？？？？？？？？】
　　【谁香水没换？？？？林予安？？？？？？】
　　【我靠靠靠靠靠！沈聿明闻了林予安的口袋巾！还说“香水没换”？？？？？？】
　　【这他妈是“初次见面”？？？？？？？？？】
　　【这语气！这动作！这内容！信息量爆炸了啊兄弟们！】
　　【艹！有奸情！绝对有奸情！这绝不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对话和动作！】
　　【“香水没换”？？？沈影帝怎么知道林予安以前用什么香水？？？细思极恐！】
　　【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难道是真的？！冰山美人×温润影帝！破镜重圆？！】
　　【不对！这气氛不对！刚才林予安还甩手呢！这他妈是破镜重圆还是仇人相见？？？】
　　【#沈聿明香水没换# 快！新话题刷起来！解码！给我疯狂解码！】

　　整个网络世界被这短短四个字搅得天翻地覆。无数人反复回放、慢放、放大音量，试图确认自己听到的不是幻觉。话题#沈聿明香水没换#如同坐了火箭，带着爆炸的火焰特效，瞬间冲上热搜榜第二，死死咬在#林予安嫌弃沈聿明#后面，并且热度以几何级数疯狂飙升！

　　演播厅里，林予安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泛着一种死寂的青灰。他死死地盯着沈聿明手中那方纯白的口袋巾，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倒下去。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探究、震惊和猎奇，像无数根烧红的针，要将他刺穿、解剖。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三年来精心构筑的堤坝，在沈聿明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和那个狎昵的动作下，彻底崩塌。那些被他深埋的过去，那些不堪的谎言，那些隐秘的、从未消逝的情愫……都将被这巨大的流量和无数双眼睛无情地挖掘、放大、鞭挞。

　　沈聿明！你好狠！

　　林予安眼中瞬间涌上巨大的悲愤和绝望，几乎要冲破他最后的理智。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狠狠地刺向沈聿明！

　　然而，就在他眼中那汹涌的情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沈聿明动了。

　　他脸上那丝恍惚和深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换上了那副温和得体、略带一丝恰到好处困惑的“影帝”面具。他甚至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才意识到刚才自己那个动作和那句低语在直播镜头下是多么的不妥。

　　他捏着那方口袋巾，并没有立刻还给林予安，反而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林予安那几乎要杀人的视线，然后又转向了最近的一个摄像机镜头，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带着点无奈和自嘲的、极其具有迷惑性的笑容。

　　“哎呀，瞧我这记性！” 他朗声说道，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刚刚闹了个小误会”的轻松感，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林老师别误会，” 他对着林予安，也对着镜头，扬了扬手中的口袋巾，语气爽朗自然，仿佛刚才那句暧昧的低语从未发生过，“我是说，这节目组准备的口袋巾，喷的香水还挺有品味的，冷松香，很独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演播厅角落摆放着的、印着节目组LOGO的香氛喷雾瓶（里面确实是节目组统一使用的、以松木为基调的公共香氛），笑容加深，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调侃，“而且，这味道跟我上次参加他们另一档节目时用的好像一模一样？看来节目组还真是长情，这香氛一直没换过啊！”

　　完美的解释。
　　滴水不漏。

　　瞬间将一场足以引爆整个娱乐圈的暧昧风暴，轻飘飘地扭转成了一个因为“节目组香氛”而引发的、影帝小小的“口误”和“怀旧”。

　　【……哈？节目组的香氛？】
　　【……呃，是这样吗？】
　　【好像……也说得通？演播厅是有统一香氛的。】
　　【沈影帝反应好快！这解释合情合理！】
　　【我就说嘛！初次见面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用什么香水！原来是节目组的味道！】
　　【虚惊一场！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瓜呢！】
　　【影帝情商好高！瞬间化解尴尬！还顺便给节目组打了广告！】
　　【林予安刚才那表情……好像要吃了沈影帝似的，至于吗？人家都解释了。】
　　【#沈聿明香水没换# 原来是乌龙！散了散了！】

　　弹幕的风向，在沈聿明这番清晰、合理又带着点幽默的解释下，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部分人接受了这个说法，松了口气。一部分人虽然觉得有点牵强，但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只有少数嗅觉敏锐、脑洞大开的CP粉和阴谋论者还在疯狂扣问号，但他们的声音很快被“影帝高情商化解尴尬”、“原来是节目组香氛”的声浪淹没了。

　　后台导播间里，所有人都长长地、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执行导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对着对讲机哑着嗓子下令：“快！主屏！给节目组那个香氛喷雾瓶一个特写！推上去！导播切掉林予安的表情！快！切沈影帝的正面！”

　　屏幕上，林予安那张布满震惊、悲愤和绝望的脸瞬间被切走，换成了沈聿明温和含笑、坦荡从容的特写。他甚至还对着镜头，调皮地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嘘，小误会”的手势。

　　完美的危机公关。

　　完美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