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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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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雨季也不是雨就一直不停的下,而是有时候,能停个几天又会出大太阳,过了又开始下雨,下几天又开始晴天。
第四天的时候没下雨了,云理去了菜地,看一下她那些菜状态如何,有些被雨打了,有点轻微坏掉就要马上吃,不然就吃不成了。
云理背着一背篓被雨打落在地的蔬菜和果子。
她回去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一些地上都干了,太阳蒸着地上的水汽,只有那些积水的水坑之类还湿着,前几天感觉全世界都是水,这下又开始热起来。
云理背上背着背篓,身前挂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大水壶,肩上还扛着一把长柄锄头,带个大草帽。
正往家里走,前面那条小路上围了很多人,感觉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还有隔壁村的人也有,云理一走过去,何桂花就开始拉着她过来看热闹。
原来是那个懒汉死掉了,云理听着何桂花一直在说话。
云理做出奇怪的表情,“死了,怎么死的。”
何桂花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死活,语气里只有看热闹的兴奋,懒汉的死给她死水一样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波澜,让她感觉真的还是个人还活着,并不是一具按部就班的尸体。
“晓不得啊,警察那边把尸体已经装上了,我没看着那个尸体,听他们说多大一个,泡发了都,还被鱼吃了大半。”
何桂花边说边往那边指,是个裹尸袋,太阳照下来袋子还反着刺眼的光。
云理把锄头放下,一下锄在地里,锄头就直挺挺的立着,地上还有泥水没干,溅了一些在云理裤脚上,“掉河了淹死了啊。”
何桂花一直探头往前面挤着去看,前面被警察牵了防护线,一堆村民站着看热闹喊都喊不走。
何桂花本来伸着脖子往前挤的,听着云理说话,她又缩回来,“是啊,今天早上不知道被谁发现的,他们说那个尸体都稀巴烂了被大鱼吃了。”
云理皱起眉头,嘴角拉直,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往人群里看去,一群警察正在现场取证,她看着那个裹尸袋,下面有褐色的尸水正在不停渗出,“真的是造孽了。”
何桂花家客厅里就摆了供台,但是不供老祖宗,而是摆了几座菩萨像,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去拜一下。
何桂花听着云理说的话,也连忙念叨,“是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啊……”
云理笑起来,没想到何桂花还会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她打断了何桂花小声又黏腻的祷告,“何婶,你家就你信佛吗。”
何桂花停了下来,她手上爬了一只蚂蚁,她逮了下来,无意识揉搓着,“哪有,不只我哦,我家那个老不死的比我还信嘞,两个小的也多少信点,观世音菩萨保平安。云妹子你也可以拜一下啊,每天早晚拜拜保平安啊。”
云理含糊回她,“是吗,那婶子你应该是最虔诚的那个吧,每次身上的香火味都是最重的,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何桂花惊喜道:“是吧,我也觉得,要是我死了那肯定是要上天去的。”
说着头还下意识的往上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死了上天当神仙的模样了。
脖子往上抬的时候,胸口那里露了一些出来,几道触目惊心的陈旧抓痕像几条肉虫一样盘旋在胸口那里。
云理看了一眼,何桂花也意识到了,她拉了一下衣服,尴尬笑着,“有点吓人吧云妹子,这个是小时候被狗抓了,后来就长了几条肉起来也下不去。”
云理摇头说:“那个包着的是不是就是懒汉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裹尸袋正在被两个警察抬走。
“啊!”
有小孩被吓得尖叫,原来是懒汉的一只手从突然蹦开的裹尸袋拉链钻了出来,白骨森森,只有几丝惨白的腐肉该挂在上面,指尖像只利剑一般指向人群。
何桂花踮起脚去看,“肯定是了啊,哎呀吓死个人了,真是个烂货活着让人恶心,死了也不安分,真的是菩萨保佑我啊。”
警察看着这么多人,正好就好一个一个挨着询问,这下好了看热闹看的走不成了。
大家都在说自己不是凶手,一时间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倍。
一个警察过来问何桂花,“你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何桂花回,“就前几天,就下大雨的前一天,我去云妹子家拿种子的时候遇到他了,后面再也没见过,挨,警察同志要我说这种就是晚上喝酒摔河里被淹死了,有什么好调查的。”
“大娘你不能这么说啊,不管怎么死的我们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啊。”
何桂花撇撇嘴,小声抱怨,“多管闲事,这么闲是白拿国家钱没事干了。”
年轻点的小警察一听就不得了,“大娘怎么说话呢,你不懂……”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老警察打断了,直接带着他来问旁边站着的云理。
“我也是那天他来我这里拿种子,我和那个人还有何婶三个人在一起说过话,然后他就走了,后面就再也没见过,这几天下大雨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一般我们都不会出门的。”
小警察低头记录,老警察又问她,“你觉得他是个什么人。”
云理想了一下回,“我们虽然在一个村但是接触不算多,我们住的地方隔得远,平时只有哪家办席的时候会碰上,再然后就是他要来村里菜地里偷菜,有时候我去菜地能碰上几次。”
警察又问,“偷你的吗。”
云理打开水壶说了一口水,回他,“不是,他是哪家有什么菜,想吃了就偷,他有地在但是也没种过,但是大家都想到一点菜吗,在农村里也不是多大个事,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桂花一听到着就来劲了,叫到,“咦,他偷的还少吗,还只照着好的捡,自己有块地不种,懒得要死了,天天来偷,熬死爹妈媳妇,这下好了把自己熬死了。”
何桂花的大嗓门把一旁的人都吸引过来了,顿时七嘴八舌就马上聊起来了。
“是了嘛,我之前那个苞谷啊,说长得好好的,拿出去卖都能卖好价,结果他给我掰了多少吃,吃不死他的。”说着又跟一旁的人说起来,“我跟你说,那天我站他门口骂了他一天都没停的,狗日的脸皮比墙转角都厚。”
“还有啊村里发的五保户养的小鸡苗,上午给他,下午就杀了炖吃了,那天他来我地里偷萝卜,一问结果说是要吃鸡,他有个屁的鸡啊,结果是把那个小鸡苗吃了,老天那个全是骨头没点肉的,也不知道他吃个什么劲。”
两个警察被夹在中间根本找不到话头插进去。
“还有呢村里发点苞谷种给他,他磨了面就吃了。”
“哎哟老天爷那不是喂猪的吃法嘛。”
云理听笑了,“他自己都不在意了,和猪有什么区别啊。”
“哈哈哈,就是了。”
两个警察实在看不下去了,人都死了,还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别说了,全部都先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何桂花眼睛一耷拉,直接跳脚了,指尖指着直冲两个警察去,“端正什么态度,我们态度怎么了,吼什么吼啊,果然吃国家饭的就是不一样啊,跟百姓说话就是要硬气些啊。”
这时一个穿着常服的女性走了过来,她没有参与问话,一直站在一旁,却一直在观察云理的那副手套。
“这么热的天戴着手套不热吗。”
云理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已经习惯了,不戴才觉得怪。”
那人一点头,“只是有点奇怪哈,应该不冒犯吧,想问一下你干嘛一直戴着手套。”
云理摘下手套,露出白皙细嫩的手,和她人简直是极其违和,右手虎口那里有个类似煎蛋一样的红色胎记,只有大指姆左右大小,“我要苏绣,就是刺绣不知道警官同志你知不知道,那个手上要是有一点粗糙那个线就要勾丝,那个直接绣不成。”
一个婶子不知为什么带着一丝诡异的自豪感说,“云妹子可是我们这几个村都知道的绣娘,厉害的很,还能在那个网上接单子。”
何桂花她看着云理的手似乎有些出神,而后反应过来也是说,“不然呢,云妹子就屁点大的地,种了够自己吃,有时候还要被某些人偷,不做点其他赚赚钱她能怎么办。”
何桂花眼睛一恨,“哎哟国家又不给她补贴,那种人都要给,都不愿意给真正需要的人,真的是哪个晓得上面是怎么安排的,当官的我们也惹不起,哪敢说什么。”
那个小警察脸都气红了,被老警察支去其他地方。
云理带上手套,拍了下何桂花的肩,拦着她,感觉她马上要追上去骂那个小警察了,“没事婶,我现在有手有脚的年纪也不大,到时候说不定等老了一个孤家寡人就会有了。”
何桂花冷哼连连,她的眼睛本来应该不是三角眼,看着应该是个大双眼皮,但是年纪上来了眼皮全部耷拉下来就成了三角眼,嘴里嘀嘀咕咕用那种很老的方言骂着什么。
那个女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你肯定绣的很好了。”
云理也是谦虚了一下,“能接着点单而已,也算不上有多好。”
老警察合上记录本说,“要是你们有什么线索,随时来我们说。”
云理答应,开玩笑说,“好的,警察同志要是有线索提供会有奖励吗。”
老警察回,“有的,怎么你有线索吗。”
云理拔出锄头抗肩上,笑,“哪有,有的话能不告诉你们吗,放心警察同志要是有个什么杀人犯,我们比你们都怕。”
“就是,我还不想死啊,你们什么时候能查出来啊。”
一群人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
何桂花被电话声打断,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很旧的手机,虽然说是个智能机但是和那种老年机也没有区别了。
“喂!怎么了,什么,头痛去拿药。”
何桂花打开免提,是村长让何桂花去村医那点拿点药给他,他头疼,何桂花扯着嗓门喊,“痛死你算了,出去找点草药吃吃得了,哪有那么娇贵,还拿药。”
她一下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口袋里,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让他疼死。
云理说,“怎么了婶,我那还有一点头痛粉,要不等下你拿回去。”
何桂花呸了一口,“别拿了云妹子,狗生病了还知道自己出去找药吃,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自己去吗,死不了的他。”
云理说,“这个天是一下冷一下热的,太容易感冒了,李叔这怕是冷热冲着了。”
何桂花白眼一翻,“他个祸害遗千年的哪有那么容易,下着大雨的大晚上他非要出去捞鱼,说雨把鱼冲上来了,结果一个屁都没捞着,这下好了病的要死了,躺床上,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那个警察听她这么一说,又转身过来问,“大娘,你老公什么时候出去捞鱼的啊。”
何桂花撇他一眼,“我那晓得,我又不是长他身上了,他的事谁知道啊,脑子里面进尿了的。”
老警察果然也是经历过这么多事的,他笑着问,“那你老公在家吗,我们去问问他。”
何桂花说,“那你们去啊,跟我说什么,先说我不是带路的,我有的是事要忙,没空。”
说完就走了,云理也不顺路,只是给他们指了路让他们自己过去。
云理回到家拿出那些菜,准备泡菜了,还有一些很小的菇菇,都没长大,云理切片全部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