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佳作词》应非晚

3、不怕得老寒腿

　　林暮回到家，犹豫着取出挂在墙上的贝斯，她已经好久没弹过了。

　　去了美国后，妈妈就禁止他学习任何乐器，因为爸妈当初就是因为乐器认识的，妈妈那时候精神有些不正常，她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可后来她认识了杨云开，杨云开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因为妈妈随意发脾气情绪低落的时候，在异国他乡不适应的时候，杨云开都会带着她去live house，或者去学校的音乐教室，介绍很多朋友给她认识，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喜欢上了贝斯，瞒着妈妈偷偷学习。

　　林暮坐在地上，轻轻拨弄了两下贝斯上的弦，低沉的声音立刻让她想到了组乐队的那段时间。

　　其实以她的实力，根本没能力当乐队的贝斯手，但是她就是不服输，甚至逃课去练贝斯，只要拿起贝斯，她就能忘记烦恼，贝斯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因为她只要拿起贝斯，低沉性感的嗓音，就像是江潮跟她说话，抱着贝斯，就好像抱着江潮，很长一段时间林暮觉得这是她的意淫，有时候觉得不好意思，她想过要放弃，可是一放下贝斯，她的负面情绪就接踵而至，悲观彻底包裹住了她，让她喘不过气，在一次次的放下于拿起之间，林暮就坚持到了现在。

　　林暮第二天拿着贝斯去找杨云开的时候，他正在和路行澈聊创作，看林暮来了，赶紧招呼她坐下。

　　“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我就是，想换个生活方式。”

　　“换哪种？”

　　“多社交，多认识人。”

　　“那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好不好？”

　　“好啊。”林暮毫不犹豫地回答。

　　杨云开放到嘴边的酒又放了下来，“林暮你吃错药了？”

　　嗯，她是吃错药了，要不然怎么会想了江潮一年又一年。

　　演出那天晚上，林暮选了一套她觉得最性感的衣服，短裤好像只包裹住了她的屁股，露出了修长的大腿，林暮不习惯这样，但是好像迟到的叛逆期，她现在就是想放肆生活，手指灵活的在几根弦上拨弄，看着台下喝着酒舞动身体的观众，她觉得自己也暂时解脱了，正当她放纵摇摆的时候，就看到了昏暗的灯光下，江潮那张要死不活的脸，严肃得好像下一秒地球就要毁灭了一样。

　　林暮很快调整好情绪，装作没看到，你不喜欢我了，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她看向旁边的鼓手，这位刚认识两天的鼓手小姐姐是杨云开的前女友，也是一家酒吧的老板，刚见面的时候她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林暮以为又是一位杨云开找来凑数的，可聊起来才知道，杨云开回国后组了个业余乐队，人家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乐队的鼓手，杨云开这个人当朋友很靠谱，可是私生活极其混乱，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工作生活中碰到几个前女友倒也不意外。

　　唱到第三首歌的时候，路行澈上台来唱了首自己创作的歌曲，原本第一排还是一群帅哥，等路行澈上场的时候，前几排就全是小姑娘了，真是个看脸的世界，林暮摇了摇头，趁着间隙的时候偷看江潮，四目相对，林暮当场想死的心都有了，昏暗的灯光下，林暮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江潮很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然后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起身走了出去，林暮拨弦的手开始发抖，自己是不是玩过了。

　　五首歌曲表演结束，林暮和杨云开去台下喝酒，吴悠下台就搂住了林暮的腰：“妹妹，没想到啊，看起来小白兔一样，表演起来那么飒。”

　　“姐姐，你好厉害啊，不止写词那么好，贝斯谈得还那么好？”路行澈走过来拍马屁。

　　林暮没有心思听他们几个说话，只是闷着头喝酒，她想知道江潮还在不在，可是她不敢往那个方向看。

　　“你哥怎么来了？”杨云开问路行澈，可眼睛却盯着林暮。

　　“哦，他问我最近什么安排，我就跟他说今天我们要来live house表演，他就问了我地址，我也没想到他会来。”

　　“怪不得！”杨云开嘴角带笑，不怀好意地看着林暮，“心情不好容易喝醉，林暮你悠着点。”

　　“妹妹心情怎么不好？我看着挺开心的呀！”吴悠不明所以。

　　林暮不想理杨云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那天在古镇江潮明明对自己说了那样的狠话，如果今天是为了自己来的，那这个人也太割裂了。

　　不知道是因为音乐声音太大还是酒精的作用，林暮头有些疼，她拿出手机想打车回去，下一秒却看到江潮朝着这边走过来。

　　“林小姐，又见面了。”

　　林暮快被江潮这么疯了，他到底想怎么样？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江潮走之前说的那句“随便”，既然随便，那她也不客气了。

　　“是啊江总，真巧！”

　　林暮很明显地看到，江潮原本还带着戏谑的表情听到林暮说到“江总”的时候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咬着牙对她说了句：“不巧，我是特意来看林小姐演出的。”

　　“是吗？江总听得懂吗？”林暮故意找茬，小时候爸爸教自己和江潮弹吉他，林暮都开始学和弦了，江潮连最简单的曲子都学不明白。

　　江潮好像知道林暮要说什么，也不生气，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缓缓地说了句：“听不懂，主要是来看人。”

　　林暮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江潮再说下去她非要得心脏病不可，看人？看谁？看她？这个人是不是人格分裂？

　　“江总是吧？听起来和林暮不熟吧，想玩霸总那一套？过时了！”

　　吴悠揽着林暮的手突然用力，把林暮吓得腰一紧，可她的眼睛却看向了江潮。

　　“我劝这位小姐不要有别的心思，林暮她不玩这个。”

　　林暮本来还在纠结江潮到底在想什么，听到他这句话差点笑出来，可是江潮还是很严肃，她只能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怎么了？人都是会变的。”

　　江潮把脸拉得那么长，却没有接吴悠的话，只是把外套脱下搭在林暮腿上，“那么冷的天穿那么少，也不怕得老寒腿。”

　　江潮说完转身就走，就在林暮要松口气的时候，他又折返回来，“换个乐器玩吧，听半天了也没听到你弹出什么声音。”

　　林暮真的要跳起来骂娘了，却被杨云开摁了下来，“咱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没错没错，我哥音乐白痴，他懂个屁！”路行澈也过来帮腔。

　　“这是对我们贝斯手的侮辱，我不能忍。”

　　“你们贝斯手不是应该已经习惯了吗？”杨云开给林暮捏了捏肩膀，又冲着路行澈问到：“不过你哥是什么年代的人？还老寒腿。”

　　“你不知道，我哥当初的女朋友就是嫌他太死板才分手的。”

　　“你哥还能找到女朋友呢？不是，你哥凭什么找女朋友啊？”

　　“你这什么话？我哥一大好青年，为什么不能找女朋友？”

　　“那我们家林暮还没找男朋友呢？”

　　“我哥主动让家里介绍的呀，两人见了一面就确定了关系，说是一见钟情，把我舅妈开心的，以为他终于开窍了。”

　　听着杨云开和路行澈一人一句聊着，林暮的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透过人群的缝隙去看江潮，他只是低着头喝酒，同行的男男女女好几个人。

　　主动？女朋友？一见钟情？他说的果然是真的，他不喜欢自己了，所以才会有女朋友，林暮胡思乱想着，也跟着一口接一口地喝酒，眼泪马上决堤。

　　“前任啊？”吴悠收回了手，变得正经起来。

　　“不是。”林暮否认。

　　“那就是有感情纠葛？”

　　吴悠问着，杨云开和路行澈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就等着林暮说出点什么来。

　　“没有，就是有点……”林暮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解释。

　　“你和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天天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还在外面欠了情债吗？”路行澈看林暮迟迟不开口，忍不住问。

　　杨云开想要帮林暮解围，反过来问路行澈：“去问你哥啊？这不是你哥的青梅竹马吗？你不认识啊？”

　　“谁，什么青梅竹马？”

　　“就一起长大的呀！”

　　“你是那个对门的女生？可可？我们第一次见你就抢我手里的吃的。”路行澈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让我哥帮你写暑假作业。”

　　“什么？林暮你小时候那么劲爆呢？不对啊，你哥看起来不像是会给人写寒假作业的。”

　　“我哥以前不像现在这样啊！”

　　“林暮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啊！”

　　杨云开和路行澈说完同时闭嘴。

　　“我听明白了，青梅竹马错过呗！”吴悠一拍大腿，“不过一辈子吊死在一个人身上多亏啊，妹妹你听我的，要多交男朋友。”

　　林暮不想再在这里被三个人轮流审问，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准备走，她看了看四周，江潮已经走了，林暮只能把外套给路行澈，可是他根本不接，“谁给你的你给谁去！”

　　林暮开始后悔答应江潮的要求，她不想给路行澈写词了，没办法，她只能拿着那件外套出去。林暮临走前还听到路行澈在八卦：“怪不得那天聊完签约的事情，我哥那么反常，整个人都在发抖，还让我开车。”

　　可就在林暮走出live house，准备上车的时候，江潮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一下把车门关上，让师傅走。

　　“江潮你有病吧！”林暮压抑了好几天的脾气终于爆发了。

　　“你怎么天天跟杨云开混在一起，他天天出入名利场，能是什么好人？”

　　“我和谁在一起玩和你没关系，还有不要随意批判我的朋友。”林暮冲着江潮大喊。

　　林暮不希望江潮这么说杨云开，更让她不舒服的是，以前的江潮从来不会这样在背后编排别人，她不喜欢这样的江潮。

　　林暮说完就想走，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江潮见面都闹的不愉快，可走了几步终于记得江潮的西服外套还在她这，又折返回去把衣服塞到他手里。

　　“你的衣服还你！”

　　“洗好再给我！”江潮直接推了回来。

　　“我不会洗你这个臭衣服。”

　　“送干洗店！”

　　“你自己送！”林暮突然就委屈了，一委屈眼泪就收不住了，“谁让你给我的，说什么老寒腿，你才老寒腿。”

　　林暮说完直接把衣服甩了出去，谁爱洗谁洗。

　　可是江潮却接过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抱住了林暮，“怎么？你还委屈上了。”